81 一群魚人中的非魚人 02

　　傑士卡爾軟軟被徐錚抱著，歎著氣道︰「大姐，妳的脾氣真該改改了。妳這樣，誰敢要妳？」

　　姬麗雅瞪著眼道︰「我根本就不願意嫁！」

　　「是嫁不出去自己給自己找藉口吧？」徐錚道。

　　姬麗雅怒火中燒的怒瞪徐錚︰「把我弟弟放下來！」

　　傑士卡爾又忍不住歎氣︰「姐啊，妳能不能用用腦子？沒我帶，他進得來嗎？不是朋友，我能毫不反抗的任由他控制著？這位是徐錚，坦伯爾千辛萬苦游到奧森莊園請來的朋友。徐錚的名字妳應該聽過吧？坦伯爾天天嘴裡都在念叨。他就算幫不上什麼忙，也只會是朋友不是敵人。」

　　姬麗雅翻著白眼︰「冒名頂替的多了。我從來就不信任人類！天知道他會不會馬達加爾派來的奸細。你腰怎麼了？」

　　傑士卡爾臉色更苦︰「跟二哥一個樣。」

　　姬麗雅又開始忽忽地往外噴火︰「該死的人類，下手總是這麼狠毒！」

　　「喂，喂！」徐錚忙道︰「人類有很多人，妳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妳這女人怎麼這麼煩人？搞清楚，我是來想辦法救治豪威爾和傑士卡爾，不是來搗亂。」

　　「就你？」姬麗雅發出一聲嗤笑︰「毛都沒長齊。徐錚會是你這副爛德性？」

　　徐錚徹底火了，這婆娘當真夾纏清，他也懶得客氣，露出個學自吉米.雷歐的邪笑︰「妳要不要看看鑒定一下？」

　　姬麗雅再次被噎住，族裡誰敢這樣對她說話？咬牙切齒恨恨地看了徐錚半天，從嘴縫擠出兩個字︰「流氓！」

　　徐錚挑眉，又聳聳肩，是妳先流氓的，怨不得我。嘴裡只道︰「喂，脾氣大的人魚。讓不讓我們過去？」

　　姬麗雅道︰「放下傑士卡爾，我們的人不要你來救。你給我從哪裡來就從哪裡滾開！」

　　「住口！」

　　洞裡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輕喝道︰「姬麗雅，納迦對待朋友的禮儀妳應該好好再學習一下！」

　　話音落處，一個中年的納迦從洞裡游了出來。

　　不好意思，他們走路的方式，徐錚看來看去都覺得用游更加恰當。

　　那人來到徐錚面前。帶著溫和又有些不確定的神情問道︰「徐錚？」

　　聲音厚重而沉穩，有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凝聚力，徐錚立即好感大生，招牌式的徐式笑容露了出來，點頭應道︰「我是。請問閣下哪位？」

　　那人答道︰「羅素.怒鱗。現任的納迦族長。」

　　徐錚一喜，道︰「坦伯爾的爸爸？羅素族長，你好啊！終於見到你了。」

　　仔細打量羅素。這位現任的怒潮納迦一族的族長看不出具體的歲數，一條魚尾呈青黑色，腰部上的人類樣的男子身體高大強壯，肌肉塊看上去像名家雕塑手裡的精品。一頭水草樣的頭皮披在肩上。整個上身都赤著，胸上繪著暗色的圖騰，兩隻手臂各戴著一個金屬環。如果不是下巴上那兩根納迦標誌性的鯰魚鬍鬚自兩腮邊垂下，倒是個標準的陽剛帥大叔。在他手裡，一把象徵意義大過做為武器的意義的三叉戟拿在右手上，眼睛用誠肯的目光而急切地看著徐錚。

　　羅素見徐錚觀察自己的眼光不帶半點岐視，眼光坦承而真實，微帶點少年人那種跳脫的好奇，一張清俊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見到自己的欣喜。果然一如傳說中那個胸襟坦蕩的神奇少年，態度顯得親近而大方。當下立刻就對徐錚有了好感。

　　「你也好，人類朋友。坦伯爾還好嗎？」

　　徐錚呵呵笑︰「很好，有吃有住的。我們讓他待在湖裡，因為他那小身板實在太脆弱了。天知道他憑著什麼信念居然能千里迢迢游到奧森莊園，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像脫了水的魚乾。呃……抱歉抱歉，我沒有攻擊納迦族的意思。」

　　姬麗雅撇嘴︰「那是什麼意思？罵了再道歉，給個耳光再給顆糖，人類就是這麼卑鄙。」

　　突然之間徐錚極其希望姬麗雅是個男性納迦，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揍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皮直抽，卻拿她無可奈何。

　　羅素見徐錚那張古靈精怪的臉上寫著牙癢癢的衝動，不斷地低著頭擠眉弄眼，心中不由得更是喜歡。人類裝模作樣的多了，這樣心思坦蕩蕩的倒少見，直來直去的很對自己胃口。

　　當下便對姬麗雅道︰「妳去妳母親那裡自己討罰。徐錚，請跟我來。」

　　姬麗雅在羅素背後不信地睜大了眼，不依地道︰「父親！」

　　羅素不理她，想從徐錚手裡接過傑士卡爾，徐錚拒絕道︰「他腰上受傷，最好不要多動，免得碎骨更難處理。」

　　羅素一愣，隨即狂喜︰「你的意思是，你能治？」

　　徐錚正色點頭︰「有一半的把握。加上弗瑞斯特老師和亞當煉的傷藥，這個把握加上百分之十。一會兒再請個納迦來讓我好好研究一下納迦的身體構造，這個把握會再增加一些。」

　　羅素心裡湧起難言的感激，也顧不得自已是不是族長，只連聲道︰「傑士卡爾和豪威爾就拜託你了。不管治不治得好，你永遠都是納迦族的朋友！」

　　徐錚輕輕笑︰「當坦伯爾找上門來，對我述說納迦族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的時候，我想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

　　羅素扭頭看他，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我看到了沙灘上留的字。老實說，我並沒有保太大的希望。一來，誠實地說，我實際上也並不太相信人類。二來，我不覺得你一個人能做出多大的事來。不過，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到你也許能治豪威爾的傷，現在又加上傑士卡爾。我最疼愛我所有的孩子，他們就算戰死沙場，也好過一生只能躺在病床上！」

　　事關自己兒子，羅素保持不住族長的風範，只會像一個六神無主的父親那樣心急地搓著手掌，口中又道︰「能不能請快一些？我真的很心急！」

　　徐錚理解地點頭，這些他都懂。看著羅素焦急的模樣，心裡更加覺得納迦和人類其實沒有區別，大家都是人，有著人的心思和感情，會愛人，被人所愛，就如同現在在羅素.怒鱗，去掉和人類不一樣的納迦外表，去掉納迦族長的名頭，他其實僅僅只是一個父親，被孩子所受到的傷痛折磨得心力交疲的父親。平凡、真實，讓心只要還是肉做的所有人都跟著心憐。

　　還看羅素，徐錚只覺得那些無謂的爭鬥與矛盾當真是毫無意義。但它們又偏偏像肉中刺一樣突兀地存在著，讓本應該美好的世界散發著腐爛的血腥味兒。就像前世的星際大戰爭，起初的起因是能源，但打到後頭，誰都不再記得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一個個都殺紅了眼，拼著命要置對方於死地。異族也好，人類也罷，都不再是自己。這正是徐錚重生以後努力想要拋開的一切。

　　徐錚沉默不誤，羅素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觸動到這個或許能讓自己孩子好起來的少年，無話找話地道︰「其實我最疼愛坦伯爾，但也因為他的能力有些輕視他。看來人的才能並不能用實力來當作標準。」

　　徐錚微笑回望他︰「實力強大會讓人敬畏，但心志的強大會讓人敬佩。坦伯爾很了不起，這份心志和他的長相不符。」

　　羅素大概是心中在想著坦伯爾，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讓那張粗線條的臉放軟下來，道︰「他和碧昂娜最像他們的母親，其它幾個孩子像我。」

　　嘴裡說著，和徐錚相攜前行，姬麗娜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頭，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這個斜洞，彎曲而漫長，走了一陣後，地勢豁然開朗，眼前露出一個大坑模樣的大洞來。整個大洞裡都飄浮著藍色的魔法光球，足足幾百顆，將圓形的周圍顯成一片藍色。坑底佈滿著海水，百十來個納迦停在水裡，見到羅素四人進來，都仰頭上望。隨即又看到徐錚這個一群魚人顯得非常不一樣的非魚人，或多或少不滿中夾帶著仇視的眼光就瞧了過來。

　　「這位是從人族來幫助我們的徐錚。」羅素沉聲宣佈道，下巴上的鬍鬚瞬間不怒自威，族長的剛強氣勢散發了出來。

　　話止，情況並沒有變得更好，反而因為徐錚的種族劃分因為羅素的宣佈變得更加明瞭時，不善的眼光更加加重了幾分。更有類似於姬麗雅這種脾氣不太好的納迦，已經無視族長的威嚴，下意識手裡聚起了魔法元素，躍躍欲試地想要出手攻擊。

　　「放肆！」羅素喝道︰「眼裡還有沒有我？」

　　族長發火了，這些人才散去凝聚的魔法元素。許多納迦冷著臉，一言不發地從水池游出，沿著旁邊的岔洞離開，無聲地對抗羅素，也把對徐錚的敵意表達得明明白白。

　　羅素有些措手不及，低聲對徐錚道︰「啊，這個……」

　　徐錚搖頭︰「沒事。換作是我，也沒什麼好臉色給人看。這叫做仇恨轉移，我只是很不幸地承受了別人強加給你們的怒火。當心裡累積了太多委屈和怒火以後，我認為他們這種表現已經算得上是和善了，所以並不關他們的事。因為我恰好在最不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最不正確的地點，還歸屬於一個不太那麼討人喜歡的種族。」

　　羅素愣了愣，隨即露出個放鬆的笑容，忍不住讚許地對著徐錚一看再看。姬麗雅倒是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徐錚的背影，隨即撇嘴，又露出那副不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