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納迦 01

　　天色還早，帶著索倫在城裡亂晃，徐錚指望能對這個城市多瞭解一些。結果，這個目的沒有達到，反到對對索倫的瞭解比較多一些。

　　比如，這傢伙很能吃，而且是超級能吃！他在老頭兒那裡幹掉七十多碗小吃，徐錚以為他那肚皮應該已經什麼都裝不下了。但事實上，兩人逛街的這段時間裡，索倫就吃掉了三分之一烤羊腿、半隻風雞、一斤牛肉、一大塊豬排、五個蛋蓉麵包和雜七雜八的水果。

　　隨著時間的繼續，徐錚越來越對他的胃袋感到無耐。那哪裡胃啊，根本就是一個永遠都填不滿的無底洞！

　　自他吞下羊腿和風雞後，徐錚就對讓他跟著自己的想法後悔了。這廝一看就是個吃貨，而且全身上下沒有一分錢，吃啥都得自己掏錢，簡直就是吃貨、呆貨、賠錢貨！

　　在牛肉店門前時，這傢伙一直瞪著牛肉，眼光之專注，活似那塊牛肉就是他的情人一般。

　　老闆笑問︰「客人，買牛肉麼？」

　　這人下一個動作把徐錚嚇壞了，他捧起那塊牛肉，聞了一下就啊嗚一口狠咬在上面，還用一種類似於野獸般的動作猛烈搖頭撕扯牛肉塊。見過野生動物怎麼從大塊的肉上把自己想吃的那塊咬下來的麼？先是咬住它，再左右搖晃腦袋，索倫就是這樣。這就嚇得徐錚連牛肉什麼價錢都不敢問，趕緊扔下一個金幣，拉著索倫就閃人。

　　現在，他又瞪著一長串臘腸不肯挪步，眼光在徐錚與臘腸這間來回游移，嘴裡雖然不說半句話，可是大口大口吞口水的聲音把什麼心思都同賣了。

　　徐錚頭皮一陣緊，難以置信地問︰「你還沒吃夠？」

　　見徐錚面色不善，索倫趕緊搖頭︰「吃飽了。只是……這個看上去味道很好啊。叫啥來著？」

　　「臘腸……」

　　「啊，肯定很好吃。好看的顏色。好香的味道！族裡就沒有這種東西，老是吃生肉，膩味得很。」

　　徐錚撇撇嘴，有什麼好吃的？看那賣相，聞那味道。比露西娜阿姨做的差多了。抬腳欲走人，發現索倫不肯挪窩，站在臘腸鋪子前泫然欲泣地看自己。徐錚歎了口氣，又考慮到索倫的食量，到鋪子那裡給他買了三斤。

　　索倫便高興了，拿著長長的一串重達三斤重的臘腸，旁若無人地在街上大啃。

　　馬達加爾的臘腸不像帝都的。製作他的腸皮來自於一種野灌豬，小腸細長彎曲，由此製作出來的臘碭也顯得細細長長的，三斤便有老長的一串。索倫拎著它，心滿意足地對著這個零食大嚼，吃相很不敢恭維。上好的氣質與穿著，行事卻是這副行徑。引來路人側目。徐錚下意識離他遠遠的，丟不起這人。

　　繼續逛，除了又被索倫吃掉很多東西後，一無所獲。

　　不經意地，徐錚問索倫︰「你怎麼會在貧民區那邊？」

　　「什麼是貧民區？」

　　「……」

　　「換個問題，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找到你那裡？」

　　「我迷路了。飛在天上看，整個城外形四四方方。那頭都差不多。一落到地面，走向城裡我就找不到方向，所以我就隨便挑了個方向走。」

　　徐錚便不問了。事實證明，神經比自己大條的大有人在。自己好歹出門還記得做個道標什麼的，而且當初從森林裡走出來的時候也沒有迷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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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阿里斯奧府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徐錚領著索倫進門，發現安格爾和卡洛都在那裡等他。

　　安格爾奇怪地看著索倫，問道︰「這是誰？」

　　「路上撿的。」徐錚答。索倫站在徐錚後，意猶未盡地吮著自己的手指，仔細地舔著每一根手指和手指甲。

　　「嗨，你們好！」他看向安格爾和卡洛，招呼倒是打得熱情。未了繼續吮手指，才剛剛吃了五個馬達加爾的特產，一種只用鹽水煮製的海膽，手指上還殘留著那種味道，味道微腥而鮮美，光是舔著都讓人心情愉快。旁若無人地舔著手指，索倫覺得對於族長把自己趕出來做任務這件事來說，好像並不太壞，至少這裡的東西真的很好吃。

　　卡洛看著索倫，皺眉。安格爾看著他，一臉黑線。

　　「請無視他。」徐錚道。「查得怎麼樣了？」

　　安格爾果然把索倫無視了，道︰「事情比較麻煩。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馬達加爾幾方勢力背後千絲萬縷的關係麼？」

　　徐錚點頭。

　　「據我打聽消息，情況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麻煩。第一，馬達加爾是無序大陸最大的交易城市。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這裡，只要稍有動作，就會影響到一些人的利益，稍不注意之下，出來介入的勢力就不是一方面地麼簡單。」

　　徐錚又點頭，他還記得，奧森曾經說過，無序大陸和其它幾個大陸不一樣。這裡人族並不佔據主宰地位，而僅有的兩座大型交易城市裡，馬達加爾是最大的一座。這兩座城市都是人族的天下，是無序大陸的特殊情況。而對於這兩座人類能站穩腳跟的根據地來說，當然相當地重要，會成為各方勢力的著眼之地也是必然。

　　卡洛接著道︰「這其中還牽扯到一個臭名遠揚的軍團，銀翼軍團。」

　　「銀翼軍團？沒聽過，也沒接觸過。」

　　卡洛歎道︰「你接觸過了。」

　　「咦？」

　　「你昆西叔叔。」

　　徐錚大詫︰「昆西叔叔是銀翼軍團的？」

　　「是，還是第四團的團長。」

　　「昆西叔叔人很好啊，銀翼軍團的名聲很差嗎？」

　　卡洛苦笑︰「只有你這個傢伙才會覺得昆西是個好人。我告訴你，如果沒有露西娜和你，昆西將會是最可怕的敵人之一。」

　　徐錚大汗了一把，道︰「不覺得……」

　　對於徐錚本性裡那股固執地認為人性本善的扁執，卡洛根本懶得去糾正他，只說︰「關於銀翼，我聽得更多的也只是傳說。我只知道的是，它在一百多年以前就存在了。這是一個歷史悠久。而且勢力龐大的軍團。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但又擁有和任何一個國家抗衡的力量。最可怕的是，他們行事從來不顧忌任何原則，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軍團的利益，為了軍團的狀大。為此。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犧牲可以犧牲的所有東西。在很多時候，人們不把它叫做銀翼軍團，只稱作蝗蟲軍團。因這它一但出動，情況就如同蝗蟲境一樣。近二十年，不知道什麼原因，銀翼軍團的作戰方式轉到了地下。手段相對平和了許多。很多人因為事過境遷，對它就不再那麼提防。但我和修斯都認為，事態越是不明，就越是要小心謹慎。」

　　「你離開帝都以後。我常常和昆西打交道。不可否認，這人是在改變，慢慢的變得性情溫和起來。但我有更多的時候發現這人心思之陰狠。手段之毒辣刁鑽，完全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如果不是有露西娜在，以前還有你這個開心果，我對他也是忌憚得很。」

　　「不是吧……昆西叔叔總是在笑。愛笑的人都不太可能是你說的那種人。」

　　「你有幾次見他面對別人的時候笑意傳到眼裡過？你真應該看看知道你失蹤以後昆西的表現，那種笑不露齒的嗜血狂暴氣息，還散發著一股子森然的陰寒，就跟藏在暗處的飲血魔獸一樣。你戴恩叔叔一提到昆西也是毛骨悚然。直歎幸好有你和露西娜，不然就是這個昆西就會叫他頭大無比。」卡洛頓了頓，關於昆西暗殺利刃鐵匠鋪老闆一事，最後還是沒說。這種血腥的事，沒必要讓徐錚知道。

　　安格爾道︰「跟我打聽的差不多，只不過我打聽到的關於銀翼軍團的事情沒有這麼詳細。就像卡洛叔叔所說的，它差不多在老一輩的人中間印象比較深。年輕的一代幾乎都沒有什麼印象。」

　　徐錚沉吟了一陣，道︰「我明白了。看來我們在馬達加爾要多待一段時間。」

　　卡洛也道︰「確實是這樣。而且依你的性格，幫人就會幫到底。對於納迦來說，你想你不會只是救治一下豪威爾和尋找碧昂娜就完事。你是什麼德性我還不知道？如果不給納迦找條出路，你會一直都睡不好覺。小錚，把你以前的計劃都推倒重來吧，叔叔看好你，也憐惜那些生活困難的納迦，相信你可以幫到他們。」

　　徐錚心裡溫暖地看著卡洛︰「卡洛叔叔……你真好。」

　　卡洛微笑著撫著徐錚的頭︰「我是誰？」

　　徐錚呵呵直樂︰「卡洛叔叔！把我從森林裡撿回來的卡洛叔叔！最堅固的心靈依靠，卡洛叔叔！」

　　卡洛大笑起來︰「我有那麼好？遇到你的時候，我還是個殘廢，連傭兵生涯都完蛋了的廢物。」

　　安格爾叫道︰「誰敢說你是廢物？！」

　　卡洛停住笑，目光柔和地看著徐錚和安格爾。對，就是這種感覺，小輩的成長與回報回來的維護，讓自己有一種很偉大的成就感，這比什麼都重要。

　　停下手，卡洛道︰「聽我的，小錚，重新計劃。我和奧森正在聯繫馬達加爾的傭兵力量，事態正在好轉，很多傭兵都停止了接關於納迦的任務，其它的就看你了。」

　　徐錚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說到傭兵，那傢伙還有件事麻煩你。」

　　「什麼事？」

　　「索倫說……索倫？」

　　回頭一看，那個有點天然呆的青年大概吃飽喝足了，倒在一張椅上睡得人事不知，口長流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