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友誼產生的條件 03
「你覺得就算是莊園只是單一種族就會不產生磨擦?」里維斯搖頭︰「我在銀箭的時候,醉酒的士兵打架鬧事的次數可不少。這次其實也只是次平常的磨擦,只不過發生在不同的種族之間才會顯得比較——」里維斯思考著合適的形容詞,最後才道︰「特殊。徐錚的處理辦法很公道,也很好。最妙的是最後他利用了西好望角的特殊環境,他讓獸人和人族搭配形成合作局面。相信我,朋友,我們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指指自己的腦袋,道︰「我們受種族的影響比他多,別說你腦裡沒有出現過把兩族分開,盡量減少磨擦產生的條件的想法。」
卡洛有些汗顏地點頭,他第一時間確實是這麼想的。
里維斯笑道︰「相信這幫小輩,他們正在通過學習和體驗,將會變得比我們更好,更有本事,未來是屬於他們的,我們這幫老東西不行了。你看,霍克正在學習放低身段溶入人群,發揮自己的管理才能。小初那隻豹子在學著信任別人,和人類交往。布魯斯也在向霍克學習管理方面的本領。至於徐錚,就讓他去傻,去天真吧。當他不傻,不天真,不再執著地認為世界都是美好的時候,他也就不是那個人人都愛的徐錚。我相信對於這樣一個人,大家都有把他寵到底的覺悟。」
卡洛點頭,他早有這個覺悟了。想了想,問道︰「那人族和獸族的矛盾呢?現在已經生活到一起,要慢慢解決不是辦法,迅速解決了才是真。」
「哦,這個啊。你的徐錚已經解決了。想信我,只要給一點點外界的壓力,這一對對人族與獸族的搭配會迅速變成生死與共的鐵桿子朋友。人類與獸族的友誼將會從奧森莊園開始。而這些,僅僅只需要一個小小的讓友誼產生的條件。」
「我懂你意思。你現在巴不得有人向這些搭擋出手。」
「哈,就是這個意思。」
「萬一沒人敢呢?做為頭一個多族共存的新勢力,奧森壯大得足夠迅速。在西好望角,奧森莊園的實力是明擺在那裡,誰要想虎鬚。都得先拈量拈量自己的份量。」
里維斯狡猾地笑,摸出兩把匕首雙手持著,一臉老賊般的笑容︰「徐錚的口頭話是什麼?」
卡洛一愣,忽地笑了︰「有條件就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上!」
里維斯笑瞇了眼︰「對了,所以我打算把外圍守軍全部撤回來,他們不是一直暗中伺機而動嗎?我給他們機會!假如他們再不敢。嘿嘿,很久沒出手,我手癢,打算找幾對自己人來練練手。」
三個族獸長老心眼實在沒人族那麼多。聽得雲裡霧裡的,直到現在也沒聽明白兩人在計劃什麼。只大概感覺到兩人正在想辦法幫這幫後輩一把。
耳邊聽卡洛道︰「撤掉外圍守護力量,安全嗎?」
「會出小問題。但不會出大問題。分析一下現在的形式就可以得知。何況,他們還不見得敢出手。」
「那……你下手溫柔點。」
里維斯手一晃,匕首憑空消失。
「我曉得。」這人笑得更加不懷好意。
人族真是狡猾奸詐……呃,不對,現在是自己人,改成聰明伶俐……雖然還是不明白這兩位在計劃什麼,但三位獸族長老本能地背後一寒。突然有了不太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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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里維斯找到安格爾,一個老賊和一小賊暗地裡商量如何在喬裝打扮後給莊園裡的獸人與人族組合的保衛者兩人小隊找點麻煩時,保衛者們卻遇上了真正的麻煩。
奧森莊園是個無法滲透的鐵桶,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包括西守望角也被保護著密不透風,參與整出刺探計劃的人同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續一個月的刺探與滲透完全無效之後,一部盜賊與刺客接到了撤退的指令,奧森莊園的防守手段令人沮喪,讓人覺得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一部分接到了繼續留守尋找機會的指令,如果時機合適,也許可以獲得足夠的信任成為奧森莊園的一員真正深入奧森莊園的內部;而最後一部分則在某些人大失顏面下,接到了在離開之後給奧森莊園一個難忘的記憶的指令。
幾個小輩沒有想到這一點,徐錚的大腦裡更是完全沒有損人不利已這種詞彙存在。而心思比較縝密的布魯斯則高看了奧森莊園的威攝力,他把自保力和威攝力混在了一起,認為對方耐何不了整個奧森莊園就會知難而退,沒有想到這世上總是有些人心理不正常,喜歡把得不到的東西毀掉。就像一個手段卑劣的男人看上一個漂亮女人,要嘛得到,要嘛毀掉,就算得不到也要在她臉上弄出幾道傷疤。
老一輩的,類似於里維斯、修斯、卡洛這類的人精更懂得人性,他們想到了一這個問題,但由於想看看小輩們應付的能力,尤其是里維斯希望通過藉著這種狀況暗中幫小輩們一把,促進種族之間的融合,暗地裡流動的暗湧,加上莊園裡老人們的推波助瀾,陰錯陽差加加有心促成,這就最終使得西好望角名震無序大陸的西好望角保衛戰變成了現實。
此時,正是亞里斯大陸歷八三四年夏季,土星月,夜蘭日。按照徐錚的算法則是九月第三周第四日午夜,夜蘭的芬芳瀰漫進整西好望角裡,讓這個夜晚成了名符其實的夜蘭之夜——直到血腥味蓋過它的味道之前。
這一夜,西好望角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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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好望角鄰近旅店的巷子處,一個人族和一個獸族的保衛組小單位正守在那裡,兩人席地而坐,姿態放鬆卻又戒備地注意著四周情況。
做為搭擋,兩人互呈倚角而坐,有意無意地互相守護著對方的背後。只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實在不怎麼融洽,這從守了大半夜都沒半句話,僵直挺立的背脊就能看出來。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領頭鬧事的那兩位。人族的叫貝爾斯.哈多,就是首先向獸族挑釁的那位。獸族的叫亞桑格倫,上那位搶先出手,向著人族扔桌椅板凳,最後大打出手的那位。
貝爾斯.哈多家族原先是維吉爾的貴族,在他曾曾祖父的時代被削去了貴族頭銜,原因就是因為維吉爾君王指責其家族在與獸人的對抗中作戰不力。哈多家族自那一代起就開始家道敗落,到了貝爾斯.哈多這一代時,幾乎已經沒有人再記得他們曾是貴族。
雖然在維吉爾已經沒有人再記得,哈多家族自己卻銘記不忘。曾經貴族光環與失落的反差,所有人都把過錯怪罪到獸人頭上,讓他們已經忘記曾曾祖父被削去貴族頭銜的真正緣由——在與獸人作戰的中,其曾曾祖父受作垂死,這時是一個獸族的女子救了他,讓他在自己的林中小屋裡養傷足足四個月。傷好歸家,其曾曾祖父就毅然放棄了貴族頭銜,寧願被人指責和嘲笑也不願意對著恩人刀劍相向。
貝爾斯.哈多也知道這些,但他總是刻意想忘記它,徒勞地想恢復曾經的貴族榮譽。雖然他本身對獸人並沒有多少深仇大恨,但總是因為這個不喜獸人,總覺得他們虧欠了自己。
而亞桑格倫,做為一名生活在人族勢力邊緣地帶的狼族,總是看到自己的族人在人類的社會裡掙扎求生,耳裡聽到時不時又有哪個族長人陷在人族的領地中,被當成奴隸或是牲畜一樣對待,心裡總是有撲不滅的怒火。
在他看來,人族裡除了徐錚,就沒有一個人值得成為朋友。他們全是一幫子狡詐卑鄙的傢伙。
一個有怨氣,一個有怒火,互相之間總也看不順眼,合到一起就像一桶插好了引線的炸藥,來個火星就會爆炸。
貝爾斯斜眼打量了亞桑格倫一下,後者明明不討厭他,但仍是恪盡職守地做著保衛的工作——保衛西好望角,也保衛自己。看他僵直著背,一邊控制不住地打噴嚏,貝爾斯知道,對於鼻子過於敏感的狼族來說,夜蘭的香味的實在太過濃烈,刺激得他們除了這個味道什麼都聞不到。不僅如此,對人類遠沒有這麼發達的嗅覺,夜蘭香味是一種享受,但對於狼族來說則是不折不扣的折磨。從晚上八點左右夜蘭開始盛開開始,亞桑格倫就一直在打噴嚏,鼻水流個不停,外加兩隻眼睛被刺激得微微泛紅。
看著對方僵直著背,卻固執地仍是擺出一副守護的忠實姿態,貝爾斯心中一軟,或許獸族真的不是那麼糟糕,也或許是自己真的成見頗深,更或許自己應該表示點什麼緩和一下這樣的氣氛。兩人畢意是搭擋不是嗎?至少在這一刻是戰友,而戰友之間就應該互相信任,互相成為對方背後的盾牌。
貝爾斯煩惱地捏著手指骨節,讓它們發出噼哩啪啦的響聲,最後決定找點無傷大雅的話題︰「喂,你餓了沒?我這裡還有一些晚餐的乾肉,我藏了點兒當夜宵,你不要來點兒?」
亞桑格倫不語,背脊更加僵直,頭上的一頂尖耳卻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