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勝利大逃亡 01

　　瞪著手裡的精靈箭矢，肖恩的恩緒倒轉到霍克出使帝都回來的第二十天上。

　　那天，霍克突然派他手下的牛頭人帶來一封信件，肖恩讓人查驗信件，肯定上面無毒也無威脅後才拆開了他。說實話，他還真的有點好奇這件傲慢的弟弟第一次發送的私人信件裡面寫的是什麼。

　　打開信件，裡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哥，來小亭喝酒。」

　　左右思量之下，肖恩還是去了。因為小亭的位置雖然很靜，但不利於暗殺，肖恩認為很安全，暗中帶了幾名刺客暗中保護，去赴了霍克的約。

　　來到小亭，果然只見到霍克獨自一人坐在小亭裡，面前擺著幾樣小菜，正在和牛頭一起喝酒。

　　此時正是初秋節季，維吉爾獨有的秋福樹莓已經結了果，小亭外面種滿了這樣的果樹，放眼望過去，全是一片深桔紅色的果子，沉甸甸的壓著枝頭，有一種讓人歡欣喜悅的豐收景像。

　　肖恩在等待手下發出安全的信號，趁這個時間，他隱蔽在霍克視線達不到的樹後暗中觀察霍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次看到霍克，心裡總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好像這個弟弟已經變了。變得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聽出他出使回來以後，在銀箭城堡第一件事實行的就是新政，其中包括增加平民的福利，增加士兵的福利和保障，降低稅收和進去商品稅率等，甚至還自己出錢在銀箭城堡裡修建一座學自於承安的水塔。讓人驚奇的是這一座水塔的位置竟然是在平民區，而不是霍克的私人宅邸。

　　對霍克的做法，艾比那邊傳來的消息是嗤之以鼻，毫不客氣地指出霍克現在再來收買人心已經晚了。肖恩則對霍克產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來，總覺得霍克的變化很大。具體變了哪裡，又說不太上來。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假如真如艾比所說，霍克出使了一趟承安，見了世面以後決定收賣人心，那是真的晚了。而且現在他、自己、艾比三人之間早已經是暗流洶湧，唯一的結局就是三人之中倒下兩人。存活下來的那一個將會成為維吉爾的新任帝君。在這個時候不屯積軍備，而是拿出大筆錢財來修建水塔，實屬不智，這不像精明的霍克會做的事。

　　沒錯，三個的所轄地裡，霍克確實最有錢，但也不至於有錢到拿來用做修建水塔這種事的揮霍。霍克回來的當天晚上，肖恩派出去的盜賊就順利地拿到了水塔資料的副本，研究這個東西許久，肖恩得出的結論是這確實是個好東西，能大幅度改善領地內的飲用水系統和灌溉系統。它非常地先進，非常地方便，非常有利平民的生活和勞動，但卻會耗費大量的錢財。如果要建造它。早期的投入是巨大的，而收益則會很慢，長時間裡收支都不會達到平衡，沒個三、五年的時間，成本根本收不回來。

　　所以儘管手裡握著圖紙副本，但肖恩根本沒打算為任何人造這個東西。整個維吉爾只有兩人開始製造它，一個是現任帝君，三人的父親，他為自己造了一座小型的，地點在皇宮裡，為了是自己方便。還有一個則是霍克，造的是一座大型的，地點卻在平民區。

　　如果用這種方式收買人心，所花的代價也太過昂貴，遠遠超過了收益。

　　正是對霍克的這種做法摸不著頭腦，肖恩最後才決定赴這個約。他實在不喜歡出現對手無法被掌握的感覺。

　　遠遠打量霍克，發現他竟沒有穿幾乎萬年不變的皇家禮服，他穿的居然是一套平民布衣，略微寬鬆的那種。現在正捲著衣袖把手放在小桌上，面帶微笑的一邊看秋福樹莓的果子，一邊看牛頭人吃東西。而牛頭人的吃相簡直不堪入目，牛嘴吧噠作響，伏在桌上據案大嚼，小尾巴在屁股後頭歡快的搖動。

　　手下傳來了安全無埋伏的消息，肖恩才從樹後出現，走向霍克。快要走到霍克身邊時，肖恩放重腳步，提示自己來了。

　　霍克聽到腳步聲，從秋福樹莓樹上收回眼光，凝眼看了肖恩一會兒，突地輕輕一笑︰「哥，你來了。」

　　肖恩腳步一頓，復又前行。頭一次聽到霍克這樣稱呼自己，感覺竟是說不出的異樣和不自在。頭一次看到霍克這樣的笑容，沒有傲慢與漠視，只有著想要拉近距離彼此之間距離的熱情。

　　只是這種想法很幼稚且不現實。

　　肖恩強自一笑笑，應道︰「好心情，看樹呢？」

　　霍克點點頭︰「一邊看樹，一邊等你。你不覺得這樣碩果纍纍的樣子很好看？」

　　肖恩道︰「沒有時間注意到。」

　　霍克輕笑︰「應該找時間看一看，我也是頭一次發現這樣的情像非常好看。它預示著豐收的到來。」

　　豐收？誰的豐收？肖恩止不住敏感地想。

　　「哥，坐這邊來，嚐嚐我從錫安帶回來的美酒。我知道你不喜歡喝酒，但這個酒酒味很淡，柑桔味倒是濃，像飲料多過於像酒。」

　　肖恩又是一僵，輕咳一聲︰「你還是叫我肖恩吧。你這樣叫，聽著真不習慣。」

　　霍克臉色黯然，低聲道︰「肖恩，坐。」

　　肖恩坐下，卻不去動酒杯，問道︰「找我什麼事？」眉頭一皺︰「你的禮物呢？穿著這身衣服像個什麼樣子？記住，你是維吉爾家的二王子，不是一介平民。」又轉頭看著牛頭，冷聲道︰「什麼時候你連最基本的禮數也忘記了？獸人侍衛也能和你平起平坐的吃飯？叫他下去！」

　　霍克僵住，轉眼看著牛郎，露出請求的表情。

　　牛郎抹了抹嘴，轉眼看看霍克，滿不在乎地起身站到了霍克身後，只拿不善的眼光看著肖恩。

　　肖恩將劍解下來放在桌上伸手可及的位置，伸了伸懶腰，道︰「到底找我什麼事？」

　　「可惜艾比沒來，我想她不會來了。」霍克低聲道。

　　抬起頭，眼光定定地看著肖恩，道︰「肖恩，我想我應該通知一聲。我會參加王位的角逐！」

　　雖然早知道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但剎那間肖恩那是無法自抑的全身肌肉猛然收緊，目光如電的射向霍克。

　　「哦，很好啊。這才是身為皇家承繼人的理想和抱負。」肖恩笑著讚道，伸手去取酒杯。微微喝了一口，把初聽到這句話的震憾與猜忌化為無形。

　　霍克一直在看著肖恩，見他這樣，只得微微歎了口氣，道︰「你並不吃驚是不是？」

　　肖恩微笑道︰「你是我的弟弟，我怎麼能不瞭解你？從小你就有理想，有追求，大哥很為你驕傲。」

　　聽著這番話，霍克只覺得索然無味，喝酒的心情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凝眼看著眼前的秋福樹莓的果子，霍克道︰「肖恩，我不知道你是否聽得進去。但我仍是要說，不然以後我們兄弟再沒有說話的機會。」

　　肖恩瞳孔一縮，手背上青筋陡然暴起，幾乎本能地就要去抓劍。

　　手還未動，突然發現牛頭正冷眼看著自己，霍克也沒有什麼動作，肖恩才停住手，又喝了一口酒。

　　酒味純正，但肖恩完全沒有心情，思緒全關注在霍克的話裡。

　　霍克一身布衣站在亭下，慢慢地道︰「我其實從小就想當帝君，因為它實在太風光，太有權勢。誰不想站在所有人的頭頂遠目而視？所以我一直都在為這個方向努力，並且深信不疑自己最有成為帝君的資格。」

　　霍克轉回臉，突然又微笑起來︰「然後我出使到帝都，這一趟旅行是我人生最大的收穫。我認識了許多朋友，見識了許多事情，我突然發現，原來還有另外一種生活，簡單，而且有趣。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叫做徐錚。知道麼，他是塞繆斯家的二王子，卻半點都沒有個王子樣。」

　　又轉回頭去，繼續道︰「我這才知道，原來他過的那種生活比我過的生活有趣多了，這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突然又不想帝君了，覺得像徐錚那樣也不錯。」

　　「接下來，我見得更多，聽得更多，想得更多。我意識到一件事，要想像徐錚那樣生活，必須先讓所有人都富起來，讓大家安居樂業，快樂生活。所以，我又想到了王位的角逐。我要成為維吉爾的帝君，實行新政，讓所有人生活得更好！大哥，我不想玩卑鄙的手段，我不會輕易放棄，維吉爾的帝君，我也想當！」

　　轉頭過來，眼光燦然，平靜而磊落的眼光竟然叫肖恩不敢直視。

　　肖恩藉著酒杯掩住臉，強笑道︰「很好，大哥會幫你。」

　　霍克臉色更加黯然，低聲道︰「你若真當自己是我大哥，就不會真心話都不說一句。徐錚說過，朋友之交貴在真心。親兄弟都不能好好話話，連朋友都不如了？」

　　肖恩此時已經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反應，皺眉不悅地道︰「聽那朋友胡說八道，什麼叫做親兄弟還不如朋友？別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更別讓人離間我們兄弟的感情。你想做什麼，提前給我說，我一定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