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大錢

　　到莊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結果除了逃亡戰役打響時犧牲的那些士兵，整個隊伍減員一百四十九名，其餘的全部平安到達。

　　扣除陣亡的士兵人數，勝利抵達的人數共計三萬二千四百六十一名。

　　也就是說，奧森莊園突然多出三萬多名人口，頓時讓所有的人忙得焦頭爛額。現在莊裡的條件並不好，一番辛苦之下總算讓這一大批人吃上了新鮮的食物，喝上了熱騰騰的湯。

　　霍克拿著陣亡士兵的名單，默然無語。布魯斯和徐錚知道他心裡不好受，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有一百四十九人不在了。」霍克低聲道，目光在名單上凝住移不開眼。在這裡些人名裡，有幾個他甚至很熟悉。幾天前還活生生的能走能跑能跳的銀箭勇士，突然就消失了，不會再活過來，不會再對自己著行禮，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這讓人感覺到巨大的傷痛和失落，心像被人用手緊緊握著，又是疼痛又是窒息。

　　默默地將名單捲好放進懷裡，霍克又道︰「我最怕聽見人哭。少了一百四十九個鮮活的生命，不知道又會增添多少個在夜裡低聲哭泣的人。這些士兵都是其它人的孩子，兄弟，情人，丈夫，或是父親。我和肖恩之間的爭鬥的結果不應該由他們來承擔。」

　　「霍霍。」徐錚看著霍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種感覺很糟糕。」霍克道︰「別人因為你而犧牲了，你自己卻仍好好地活著，就像……就像生命是偷來的一樣。」

　　「霍霍。」徐錚開始歎氣。他明白霍克這種心理，當年大戰的時候，每每有傷亡的數據進入自己的數據庫，自己也總是做不到只把他們當作數字。當每一個數字都代表著一條生命的時候，這個數字就被賦予了重量。壓在心底讓人喘不過氣來。

　　布魯斯垂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慶幸手指依然乾乾淨淨。沒有沾上什麼血跡。想到一百四十九條生命在自己眼睛底下消亡，布魯斯不認為自己能夠承受得了。

　　氣氛實在低壓，沉甸甸地壓在心底。徐錚連忙強笑道︰「別盡想這些，除開這一百四十九名殉難的士兵，有更多的人到了這裡不是？他們的犧牲並不是沒有價值。沒有一個人白白犧牲，他們用生命保護了同伴，換了別人也會這麼做。更何況人人都會永遠記住他們的是不是？」

　　「是嗎？」霍克眼裡掠過不確定︰「時間總是會衝淡一切，有些不該忘記的東西也會被遺忘。幾年或是十幾年，幾十年以後，還會有誰記得這一百四十九名士兵用生命保護過其它人？」

　　「你會忘？」徐錚反問道。

　　「我不會，我忘不了。」霍克搖頭道︰「但別人會。他們不該被人忘記。」

　　徐錚雙眼一亮︰「那就別讓人忘記！」

　　「要怎麼做？」霍克也精神一振。

　　徐錚右手對著左掌重重一擊拳︰「看我的！」

　　霍克終於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好。我相信你。請給士兵們該有的安息與榮譽。」

　　徐錚點頭，開始在心裡計劃開來。

　　接下來是清點其它的東西，這一大股力量溶入奧森莊園，形成奧森莊園的結構重新重組的局面。一切都要重新審校。

　　過不多會，魯瑟與里維斯雙雙來到。

　　奧森莊園一號大管家明顯很興奮，雙眼發亮。臉頰通紅。

　　「嘿！」他道︰「你們猜我和里維斯大人一起清點的結果如何？」

　　「里維斯，不必喚大人。」里維斯笑道。

　　魯瑟把一張紙拍到徐錚面前︰「你看。」

　　徐錚拿起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黑線地把它交給霍克。

　　霍克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比徐錚還囧，皺眉道：「里維斯叔叔，你到底把維吉爾的家底挖了多少？」

　　里維斯大笑︰「誰說是維吉爾的家底？現在是我們的家底！我以一直想著可以用它招兵買馬。或是等到你失敗時留作東山再起……現在嘛，用來建設家園，發家致富則是個更好的選擇。哈哈哈！」

　　布魯斯自霍克手裡拿過紙條，只看了一眼，也像徐錚那樣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念道︰「黃金標制金磚三百七十七塊，金幣四百六十一萬枚，上等藍寶石八十八顆，上等鑽石一百二十五顆，上等祖母綠寶石三百一十四顆，上等……難怪會足足塞滿了十四顆氣球！呃，甚至還有前幾代帝王的權杖……」

　　里維斯聳聳肩︰「那玩意不值錢，為了讓人能舉得起它，它是黃金包的表皮，裡面其實是木頭。我主要看中了上面瓖的寶石。」

　　布魯斯在心裡估計了一下它們加到一起的價值，保守估計……它們能抵得上承安全國人民不吃不喝只掙不花三年總共的收入。

　　三年……還得不吃不喝只掙不花！

　　這個里維斯太強悍了！他竟然能不聲不響地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

　　「叔叔……」霍克很無語︰「你沒把維吉爾搞垮真是奇跡。」

　　「奇跡？」里維斯冷笑道︰「這裡面有你母親家族的財物。其餘的我花費了二十年才搞到手。你當真以為容易？我不動手，別人樣照樣會動手，與其讓其它人瓜分，還不如我把它搞到手，集中到一起。現在多出三萬多張嘴要吃東西，你覺得這些錢能耗上幾年？」

　　魯瑟道︰「各位，錢不是拿來耗的。錢最大的用途是拿來掙錢！讓錢生錢，建設這裡，再錢生出更多的錢，那才是正途！」

　　「有理！」徐錚大讚。

　　魯瑟又道︰「這錢看起來是多，但我要告訴你們，現在奧森莊園一貧如洗，要建設它就要不斷往裡塞錢，特別是在起步的時候。它根本就是個無底洞，往裡塞再多都能塞進去。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有了一大筆啟動資金，只要我們開了頭，不對，這應該叫做是開了個好頭，奧森莊園的一切就可以運轉起來，從此告別貧窮！而這一切，得歸功於我們的首號神偷。別的盜賊都是小偷小摸而已，而里維斯則守著維吉爾的國庫一偷就是二十年！哦，里維斯大人，請別謙虛，大人的稱呼你當之無愧，我對你的佩服簡直是……」

　　徐錚迅速接嘴︰「猶如汛期來到的陀遼達爾的河水，滔滔不盡，連綿不絕！又如無盡之海的廣闊無垠，說不盡，道不完，無止無休！」

　　全體一呆，然後放聲大笑。布魯斯笑得前仰後合，拍案叫道︰「好屁，好屁，好個馬屁！這話你應該拿去拍你戴恩叔叔，他一高興，指不定立即就把王座讓給你坐。」

　　徐錚頓時拉長了臉︰「誰愛坐那個破位置了？」

　　眾人又笑，一邊笑一邊向里維斯道賀，熱情澎湃地極力大讚這名史上最強悍的盜賊——他的豐功偉績在於守著一個國庫用各種手段搬了它足足二十年！這其中不僅沒有被人抓包，更是帶走了它近三年的全民總收入！

　　做盜賊能狠到這個份上，足夠亞里斯大陸全體人民親吻著他的腳趾建座雕像把他供起來。

　　「過獎，過獎。這就像有一個巨大的像大山那麼大的麵包擺在我面前，我每次只咬一小口。二十年如一日咬下來，總算有點收穫。」里維斯躬前行了個滑稽的皇家禮儀，臉上的表情很是謙虛。

　　這叫有點收穫？

　　眾人又止不住笑。

　　霍克也止不住笑︰「叔叔，你確實了不得！」

　　「還行。最讓我惱怒的是皇冠沒在裡面放著，不然我會把它一起帶走。」

　　「那東西我現在拿來沒用。它對我已經失去了吸引力和意義。留著給肖恩戴吧，只希望不要壓彎他的脖子。」

　　「肯定會，因為他喜歡戴著炫耀自己的權力與地位。皇冠太重，戴久了會頸椎突出，誘發各種頸椎疾病。」

　　「當真？」

　　「當真。你看歷代國王，老年時頸部出毛病的不少吧？那就是皇冠太重，大家又喜歡戴著捨不得拿下來所致。」

　　布魯斯與霍克想想，好像真有這麼回事。兩人都失笑出聲，道︰「看來那玩意兒確實是個惹禍的根，還是不戴為妙。」

　　「為了我的健康，看來放棄王位再明智不過了！」霍克道，一臉劫後餘生的怯怯表情。從爭奪到失望，再到放棄，最後到能輕鬆自在的調侃，霍克真正從皇家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重新意氣風發，不再是王位這個虛名的奴隸。

　　里維斯欣慰的看著霍克，也隨口逗他道︰「王位有什麼了不起的？能比得上我這個強悍的叔叔？能比得上奧森莊園廣闊的天地？除非你喜歡被壓彎脖子。」

　　「還是免了。這活罪留給肖恩。」霍克大樂︰「我喜歡和叔叔，牛頭，還有朋友在一起。白手起家，建設家園！」

　　「就是！」里維斯道︰「這麼漂亮的脖子壓彎了多可惜。英俊的臉配上個彎脖子，實在有辱我姐姐賜於你的那張臉。」

　　霍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