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卡洛叔叔的手臂 03

　　卡洛依言脫掉上衣，有些期待，又有些驚懼地看著徐錚。雖然徐錚並沒有具體解釋治療的辦法，但肯定知道與那些針有關。這樣的治療辦法，不僅沒見過，簡直是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不禁心裡忐忑著，當真就憑這些小小的針，就可以治好自己許多年也沒有辦法的舊傷？聽得徐錚說得頭頭是道，但一但事情關已，身在局中時，卻無法不生出不安的心情來。

　　看到卡洛的緊張，徐錚拍拍卡洛的手臂，笑道︰「看不出，卡洛叔叔一脫出來，還是相當地具有誘惑性啊。瞧這胸肌和腹股，只怕姑娘們見到就會往上撲。」

　　露琪道︰「我怎麼沒往上撲？」

　　徐錚心裡腹誹，說不定妳就喜歡吉米那種如花似玉似的男人，對卡洛這種硬梆梆的硬肉乾型的沒興趣，嘴裡卻道︰「妳是妖怪，不能以常理而論。我有時候真的懷疑，妳到底是不是女人。沒見過妳那麼猛的姑娘，一劍一盾總是衝在最前面。」

　　露琪得意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讓你看看我的人生信條。」說著，把手裡的盾遞給徐錚看。

　　徐錚垂頭看去，只見盾沿上居然刻得有一行小字︰讓我衝在前面！頓時哭笑不得，這猛姑娘，真是彪悍……

　　經此一鬧，卡洛跟著輕笑，身體放鬆下來，徐錚趁機快如閃電地插了兩支針上去。笑道︰「卡洛叔叔，你看，不痛的，對吧？」

　　見針已經插上，卡洛反而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笑道︰「我這隻手臂本身就沒感覺，你就是插滿了針也感覺不到痛。」

　　徐錚微微一笑，也不答話，認真地從關冲和中冲兩穴開始。延勞宮穴、大陵、內關、間使、郄門、曲澤、天池、胸中、心包絡、三焦的手厥陰心包經路線逆行路一一插上針。插完以後，想了想，又叫大班找來木炭，在卡洛的手臂上標出可能出現的隱穴位置，用針進行定穴。

　　很快地，卡洛手臂就插上十幾針，頗有點像隻劍拔弩張的刺蝟。安格爾看得心寒不已，下意識往約克身邊縮，被露琪鄙視了一眼之後，才尷尬地笑。

　　以前就詢問過，卡洛的手臂是被火系鬥氣所傷，所謂物極必反。留下的是寒症，而且有心悸的毛病，所以徐錚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把症結歸結到曲池和胸中那個位置。輕輕捏住針，採用飛針法，手指迅速搓動針柄。然後飛速離開，如鳥展翅，一收一放，口裡問道︰「卡洛叔叔，有沒有感覺？」

　　卡洛微微搖頭。

　　眾人見到徐錚手法巧妙，本已經升起些許信心，此時見卡洛搖頭，又有些失望了。

　　徐錚也不洩氣，輕輕將針往裡推，從天部刺到人部，再行飛針法。這種針法，就是為了加強氣感，徐錚初學乍練，也不敢亂來，只能一點一滴地邊學邊施針。又問︰「這樣呢？」

　　卡洛還是搖頭。

　　徐錚暗付，看來肌體失去功能已久，需要下重手刺激才行。心裡微微鎮定了一下，將天道之術形成的氣息分出微小的一股，沿著氣穴針探進去，到達人部的位置，然後凝在針尖，用搓捻法微微轉動。

　　卡洛眉頭微微一跳，喜道︰「有感覺了！微微有點漲！」

　　此話一出，眾人全體歡呼起來。有感覺，就代表著有好兆頭！

　　露琪著急地道︰「快啊快啊，繼續繼續！」

　　聽得卡洛這麼說，徐錚心中也是大定，更有信心。但施針可不急，只能不疾不徐的來。自己又是一個施針的新手，一切都是邊學邊實踐，更是不能急燥。

　　微微思考了一下，像自己這種初學施針的人，手法肯定不生疏，不如揚長避短，盡量不要用過於複雜的手法，只一味用個快字訣，把施針時的一破一立的破減到最小，讓立突顯出來。是以，立即揮指疾彈，把曲池和胸中以下氣穴針全體飛彈一遍，讓它們都深入到地部的位置，阻斷內氣逆流，這才重新採用提氣法，開始用微小的氣息去疏導卡洛堵塞的經脈。

　　這種手法，是針對寒症而來，祛邪扶正，針對麻痺和冷寒有奇效。先直接針刺入人部，再慢慢往上提升至天部，氣息內放進去，左右捻針，如此循環。徐錚不敢用力過猛，卡洛的情況就像一條已經乾涸許久的河床，只能一點點地潤之，如果一上來就是大水沖刷，就什麼都毀了。

　　隨著徐錚的慢慢進行，卡洛沒有感覺得手臂慢慢變得有感覺，最後竟然是感覺敏銳得出奇，酸、漲、痛、癢、麻，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感覺一起往上湧，慢慢地交織在一起，最後形成一股難以忍受的痛。卡洛咬緊牙，額頭上的汗水慢慢的就滲了出來，身體隨著徐錚的動作不停的打顫。

　　露西娜在一邊看得心疼不已，跑進裡屋拿了塊毛巾出來，擦著卡洛額頭流下來的冷汗。所有人的人都看得屏息，不敢出一聲，就怕打擾到徐錚和卡洛。

　　見到卡洛的手臂肌肉在氣息的刺激下，觸電般地動彈不休。知道這個以氣疏導的過程必然劇痛無比，徐錚關心地道︰「卡洛叔叔，還能不能忍？」

　　卡洛咬牙道︰「行，你只管放手來！」

　　徐錚點頭，只當沒有瞧見卡洛的痛楚，繼續施針。

　　此時，徐錚的生疏不熟的壞處就顯現了出來，無論抽插還是搓捻飛刺走針，都顯得過餘生硬，手底下綿實的肌肉總傳來糾纏遲滯的感覺，平白無故給卡洛增添了許多痛苦。

　　如此四十五分鐘過去，針尖終於傳來微微疏通的感覺，徐錚一定神，凝了一股氣息順著手厥陰心包經路線往裡衝進去。

　　卡洛痛叫了一聲，只覺手臂猛地一陣發熱過後，一股暖流緩緩地沿著手臂往下流轉了回來，整條手臂就像是泡進熱水裡泡過，劇痛之後有一種懶洋洋的酸麻疲憊感覺。徐錚則趁這個機會，快速收針。將針全部拔掉，再等下次治療。

　　見徐錚拔針。安格爾愣愣地道︰「這就完了？」

　　徐錚點頭，「一節四十五分鐘，已經完了。再繼續下去，只能是毀壞，起不到治療效果。」

　　安格爾圍著卡洛轉了幾圈。道︰「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同啊？」

　　「試試就知。」徐錚拿了個很輕的酒杯放到卡洛手裡，道︰「握住。」

　　卡洛搖頭道︰「我不行……」話時未落，吃驚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握住了那支酒杯！

　　「這……這……」卡洛驚得呆了，手一鬆，杯子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碎在地上的證據指明了他曾經握住過它的事實。眾人全體一呆，然後放聲狂呼起來！

　　「卡洛！」露西娜尖聲叫道，一雙眼淚光盈盈。「我看見了！你當真握住了！」

　　安格爾狂喜。又衝去櫃檯那邊找了支重量輕的杯子來，道︰「卡洛叔叔，再試試！」

　　卡洛深吸了口氣，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安格爾把杯子放進自己手裡，然後下意識握住。

　　果然，手指很不靈活地動了起來，握住了手裡的杯子！

　　「我握住了！」卡洛又驚又喜地道，「當真握住了！」

　　「恭喜！」徐錚笑道ㄝ「不過別高興得太早。手臂是動不了的，現在大約只是手指能動，有感覺，可以微微使力，隨著繼續治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可以完全恢復。」

　　卡洛激動得淚也流了出來，伸出完好的左臂，一把緊緊摟住徐錚，在徐錚額頭重重地親了一下，仰天大笑道︰「誰說我卡洛沒本事？我就最大的本事就是撿了你回來！真沒想到我手臂真的有可以治好的一天。徐錚，你好樣的！我……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用力摟緊了徐錚，手臂鬆了又放，放了又鬆，激動得不能自抑。心情失守之下，手裡的杯子再一次握不住，砰的一聲又摔了個粉碎。

　　露西娜呆呆地看著地上的兩支酒杯殘骸，突地又哭又笑︰「我的光明之神呢，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摔破酒杯摔得我高興得不得了。只盼能再摔上幾支。來，弟弟，再摔兩只給組姐看看！」

　　眾人放聲大笑起來，卡洛迅速淪為眾人調戲的對像，數不清的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在往他手裡放，只想看看他握住的樣子。

　　卡洛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徐錚早已經被推到一邊冷落著，只垂手看著被眾人包圍卡洛，大笑不止。

　　身邊，籠罩著一股無比幸福的氣氛，快樂就像水銀洩地一樣，無孔不入，只看著這幫興高采烈的人們，就能全心全意地體會到那種為卡洛的手臂能治好而發自內心深處的狂喜。

　　真是很快樂啊！特別是能讓別人快樂，自己就會感覺到更加快樂！瞧著那一幫瘋狂的人們，徐錚只覺得自己被一種甜密的氣氛包圍著，就似快要醉了。只覺一股衝動從心裡湧上來，幾乎控制不住地就想放聲狂呼︰「我很快樂啊！」

　　微一轉頭，看到昆西拖著背傷軟軟地依在桌旁，愣愣地看著一群瘋狂歡鬧的人，臉上有一片複雜的表情。感覺到徐錚的眼光轉過來，昆西喃喃地道︰「快樂就是這樣簡單？」

　　徐錚笑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大咳不止，結結巴巴地道︰「快……樂……樂……本來就很簡……簡單！他奶奶的！嗆死我了！」

　　「是麼？」昆西愣愣地道，轉頭又去瞧露西娜，卻見她抱住卡洛，一對碩大無比的胸脯把卡洛擠得向後直仰，正在又哭又笑地猛親他的臉，臉上淚水橫飛，一塌糊塗，哪還有平時溫婉柔情的樣子？簡直醜得到了極點。

　　昆西看著，卻只覺得笑意不斷往上湧，終於跟著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