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大姐真要現在去?”這一聲大姐是第一次出自岳奇之口,把一個在萬丈紅塵中打滾的言君君,喜得珠淚滿眶。
“當然!當然!”言君君連說兩次當然。
“大姐不多說明一下?”岳奇腦筋想得很快,如今乾坤堂是龍潭虎穴,言君君突然提議去,一定有去的理由。
“多說無益,去了就知道,走吧!”
一路上,二人折轉西行。
岳奇心緒起伏如潮,他不知言君君葫蘆裡賣什麼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必與他有關係。
夜盡天明,天明又到了傍晚,他們二人馬不停蹄地奔馳,趕到了乾坤堂的南高峰之下,過了南高峰,就是乾坤堂的總堂堂址。
言君君不再多囉嗦,一鼓作氣,只顧領路。
岳奇再有問她的話,她保留了很多,不想多透露。
岳奇再也不多問,問了等於白問,就像一個賭徒,在明白自己的賭本,只能贏不能輸時,必須謹慎下注一般。
就在此時,一陣女子的嚶嚶啜泣,隱隱傳入耳鼓。
是誰?在這荒林之內哭泣?
言君君很有意思,一聲不響地就往哭聲所傳的方向走去。
漸行漸近,哭聲更加清晰。
到了地頭,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竟是烏家雙鳳中的大姐——烏玉蘭。
岳奇大感意外,意外得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她?何事傷心如此?
為什麼她一個人偷偷地在哭泣?
烏玉蘭斜倚在一棵松幹上,香肩不停地在抽動,低垂的烏髮遮蓋了半邊的臉,兩個眼眶腫得老高,看樣子已哭了好久。
岳奇回頭望瞭望言君君一眼,只見她似有意又無意的噘了噘嘴唇。
女人愛哭,本是一般女人的天性,然而身為江湖兒女,如不是遇到極為傷心的事,很少會如此哭泣的。
為什麼?其中有何原因?
岳奇正待現身過去一問。
驀地,微風中一個人影,閃了一閃,快如鬼魅般,出現了一個紫白花衣衫,手持龍頭枴杖的老婆婆。
老婆婆滿頭銀白髮絲上,戴了一頂黃冠,冠上插著三支白羽。
憑這種裝束,正是乾坤堂的特定記號,來人身份也很高。
烏玉蘭低首飲泣,依然如故,好像沒有發覺到。
“該回家了!”花衣婆婆口氣慈祥。
烏玉蘭一抬螓首,堅決地道:“婆婆,我不回去!”
梨花帶雨,淚痕斑斑,加上滿眸哀怨,別有一番楚楚動人之態。
花衣婆婆面色一變,強顏笑了笑,道:“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婆婆來勸你,還是不回去?”
“我為什麼要回去?”烏玉蘭突然激動地反回一句,淚珠兒又順頰而下。
這一下,花衣婆婆像哄小孩似的,道:“婆婆向你保證,你回去不受你二娘的責罰。”
“哼!二娘偏心!”
“孩子,你二娘對你也挺好的!”
“婆婆,你也講偏心話,那我就……”烏玉蘭說到此處更是傷心。
“婆婆不偏不私,對你姐妹不分彼此。”
岳奇聽到此處,才聽出一點苗頭來,回頭向言君君瞄了一眼,只見她聽得十分有趣,正也回頭看他。
她並用手指捂了捂香唇,意思是說:“不要驚擾她們,讓她們說下去。”
“婆婆,我活著是多餘的,我……”
花衣婆婆怒哼了一聲,厲聲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妹妹固然任性,但她還是把你看作是她的親姐姐。”
“我娘死得太早,爹爹完全受二娘的操縱。”烏玉蘭越說越是悲傷。
“不是為了你娘,婆婆早就離開了這是非之地了。”
一老一少,說到此都哽咽起來了。
久久,不見她們作聲。
停了有好半晌,花衣婆婆用手撫著烏玉蘭的頭,緩聲道:“到底是為了什麼?說給婆婆聽。”
烏玉蘭還是不作聲。
“和你妹妹吵架,為了那姓岳的小子?”
此言一出,受驚最重的,不是言君君,而是岳奇,他真想不到烏家姐妹,是為了爭他而吵架。
烏玉蘭因此賭氣離家出走。
“我沒有和她爭,她偏要和我吵!”烏玉蘭開始訴苦。
“孩子!儘量把話說出來!”
“人家還不知道怎麼樣,二妹就像一個醋罈子……”
“她說了些什麼?”
“她說岳少俠是她的人,誰也搶不走。”
“哼!”花衣婆婆搖了搖頭。
“姓岳的小子,是不是長得很俊?”花衣婆婆又加問了一句。
“人家怎麼知道!”
烏玉蘭頭一低,粉面一片羞紅。
“那天讓婆婆瞧瞧,看那小子是付什麼德行。”
言君君極力忍住笑,用手指指岳奇,要羞他,岳奇卻裝作沒看到。
突地,花衣婆婆一聲冷笑,冷森森地道:“什麼人,還不滾出來,難道要我老人家相請麼?”
岳奇心頭一震,暗忖自己的形跡被對方發現,正待……
想不到,就在這一剎那之間,從濃密的枝葉中緩緩走出二條高瘦的人影,笑嘻嘻的面孔。
白髮蕭蕭,像一片白色茅草,根根怒髮衝冠,黑油油的半截衣服,無袖無褲,來人不用岳奇說明,他就是哀牢山雙怪,章方長與章圓長兩兄弟。
花衣婆婆雖然十分意外,看到那兩付長相,栗呼道:“是你兩兄弟在此?”
兩怪走到花衣婆婆身前一丈之處,才停了步子。
章方長笑道:“老二,看樣子咱們得多收個女娃兒了!”
“好意見!”章圓長眯著一雙眼。
“男娃配女娃,天造一對,地設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