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秦姥姥哽咽道:“大少爺當然不會被槍尖刺著,一怒之下,順手就把雙槍折斷,丟在地上了。”
“後來呢?”
“那個人口出穢言,辱罵了大少爺,自稱是王為城,二人就這樣打了起來,大少爺中了姓王的一掌,臥床三天,就去世了!”
“就這樣簡單?”岳奇大聲怒喝,但內心裡卻感到事情並不簡單。
這姓王的一定是有備而來!
“大少爺臥病二天,每天吐出大量鮮血,請了好幾個大夫來診治,最後還是……”秦姥姥已泣不成聲。
“姥姥,我明白了。”岳奇一陣激動,淚珠奪眶而出,他恨不得大哭一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岳奇平素沉穩冷靜,痛心哥哥慘死,由不得心亂如麻;
隔了半晌,岳奇雙手扶著椅子站起,椅子的扶手已被他五指捏成粉碎,細渣撒了一地。
“姥姥,那姓王的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徵?”
“好像他的鼻頭上長了一顆紅痣!”
“好,就這麼辦!”岳奇自言自語,轉身向外走。
“二少爺,你要去哪裡?”秦姥姥急得叫出聲。
“我要去找王為城。”
聲去人渺,岳奇已無影無蹤了,但那聲音一下子變得非常冷漠,簡直不像是由他的喉中發出。
“孩子,你要好好保重!”秦姥姥又是老淚縱橫,望著他消失的身影,搖頭嘆息。
夜色蒼茫,岳奇又上了路。
他有目的,但卻沒有目的地,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王為城。
走了一天的路,心情沉重,夜暗,距村鎮尚遠,他又走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山徑。
荒煙蔓草,山徑一直偏向東去。
驀地,他發覺身後有人,沿途一直不見人跡,這人從何而來?
他有意無意地回頭看,卻沒有發現些什麼,復仇的怒火在胸中燃燒,他自信神志特別清醒,不會弄出差錯。
步伐慢了下來,近似腳步蹣跚。
他在等待。
他在故作痴愚。
小徑拐了一個彎,進入到一片叢林,叢林前有一條小溪。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
他乾脆在溪旁石上一坐,不走了。
本能上的反應,他覺出追蹤者就在身後不遠。
“朋友,請現身吧!”岳奇頭也沒有回轉過。
“哈,這小子蠻有意思!”身後傳出了話聲,聽聲音彷彿是豫南口音。
“老大,真不賴!”又是一個豫南話,八成兒還是南陽和泌陽這一帶地區。
“有見教嗎?”岳奇聞聲不驚,仍然沒有回頭。
“老二,妙極了,跟你那付德性一樣。”
“根骨奇佳,天賜良材也。”
“膽子也大,貌相亦甚可取。”
身後二人閒聊起來,把岳奇的問話置之不理。
這一下倒使岳奇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他們在弄什麼玄虛。
“小子,回過頭來!”
“讓老夫好好再端詳端詳。”
岳奇大怒,這話是什麼意思?
猛回頭,進入視線,卻首先令他嚇了一跳,世上會有這種形象的人。
眼前站著兩個怪物,高瘦身材,白髮蕭蕭,像一蓬白色的茅草,根根怒髮衝冠。身上穿的不知是布還是麻,黑油油的,短僅及膝,無袖無褲,恰如大師父的圍裙。朝天鼻,兩耳奇大,耳垂粗厚,居然戴上金色的大耳環,一晃一晃的。
巧的是左邊一人戴左耳,右邊一人戴右耳。
岳奇看得直冒寒氣,在“萬年堡”,他冒險潛入通天谷,在新屍舊骨堆堆壘壘下,他卻沒有膽怯過。
這二人的形象,比死屍還要可怕。
“小子,你怕了?”右邊一個先開腔。
“老二,我敢打賭,他絕不怕。”
兩個怪物又是一問一答,把岳奇當作研究對象。
“老二,問問他的來路!”
“好!”左邊一人上前一步,看來他是老二。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岳奇一肚子悶火,憋了老半天,他實在沒有心情跟他們鬼扯。
“在下的怒火快要爆炸,兩位最好快點走開!”
“老夫問你叫什麼名字?”老二朝天鼻掀了掀,問得緊迫逼人。
“在下心情不佳,懶得回答。”
“姓呢?”
“岳武穆的後裔。”岳奇對於自己祖先出了一位愛國大英雄,倒是感到很光彩。
“姓岳。”老二哈哈大笑,點頭道:“很好!岳家的子孫差不到那兒去,憑這一點就夠了。”
“你學過武功?”
“唔!”
“什麼程度?”
“唔!”
“跟人家比過嗎?勝敗如何?”
“唔!”岳奇的臉色,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