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哪一個女人?”
“閣下認識不久的小女人。”
“是你?”
“有不歡迎的意思?”
“烏家雙鳳今天為何落了單?”岳奇聽聲音已經聽出是雙鳳中的妹妹烏金蘭。
“岳奇,你喜歡知道原因?”
“在下一向不願做糊塗蟲。”
“好!我告訴你,今天的原因很特別。”
“有什麼特別法?”
“為了一個人。”
“那人在哪裡?”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岳奇眉鋒皺得像一座山,臉色看不出有絲毫的激動。
他覺得烏金蘭明白示愛,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向自己說出來,自己必須有所表白,不過他不知道怎麼拒絕才好。
“岳奇,你怎麼說?”烏金蘭一向是口直心快。
“在下一身血債!”
“除了血債以外呢?”
“在下也有感情債。”
“以前的可以不算,以後的你要負責。”烏金蘭急速說出這兩句話,封住岳奇的推脫:“現在,我要去為你做一件事情。”
“姑娘,在下另有難言之隱……”
“我不強逼你,你可以慢慢考慮。”烏金蘭說到這裡,擺擺手,嬌軀一扭,卻掉頭去追毛銘川。
“這女人真不好纏。”岳奇一時怔在原地。
他想了又想,她去追毛銘川,那又是為了什麼?
“好吧!去看個究竟也好。”岳奇一咬牙,彈身而起,遙遙的保持在後追隨。
一個時辰後。
毛家墟已在望,百十戶人家,一條東西向的街道,倒有一間略具規模的酒店,燈光很亮,看樣子,這山區居民生活倒蠻愜意。
眼前芳影一閃,一條窕窈的背影進入酒店,不用問,一定是烏金蘭。
岳奇感到好笑,她要為自己做一件事,難道是去喝酒。
一連三個起縱,他到了酒店的屋簷,探首下視,客人居然快坐滿七成。
只見烏金蘭大搖大擺的獨佔一個方桌,一個獐頭鼠目的店小二向她打量了一下,然後走過去擺上了杯筷,卻乘機向另一個店小二使個眼色。
“女客官,吃點什麼?”
“兩葷兩素,不喝酒,先吃飯。”
“小店貯存有三十年以上的燒刀子,女客官不要試試?”店小二擠眉弄眼。
烏金蘭只當作沒有看到,“啊!”了一聲,笑笑道:“貴店有三十年的燒刀子?”
“誰吹牛,誰就是這個。”店小二伸出手,比個在地上爬的手勢。
“姑娘相信你,先來一大杯。”烏金蘭很乾脆。
店小二歡天喜地,答應個“是!”轉身就跑去準備了。
頃刻間,酒菜上來了,芬芳的酒香,連趴在屋簷上的岳奇都感覺到了。
可是,隨著酒菜,又進來一個高大的年輕漢子,岳奇一看,好傢伙,毛銘川又亮相了。
毛銘川徑直走向烏金蘭的方桌,袒著胸,露出黑茸茸的胸毛,兀鷹似的眼睛,色迷迷地盯著烏金蘭的嬌軀。
“姑娘,借個坐位如何?”
“可以,這桌子不是我家搬來的。”烏金蘭連眼皮都沒抬。
毛銘川悠閒地一坐下,獐頭鼠目的店小二就跟上。
“大爺,你今天的菜?”
“羅嚕個什麼勁,老規矩。”
“是!是!”店小二哈腰退了下去。
岳奇一切看在眼中,知道好戲就要開鑼了。
果然,毛銘川開始自我介紹。
“在下姓毛,鄉親們一致推選區區,是這地頭上的老大。”毛銘川開門見山,直勾勾地望著烏金蘭,手撫著胸毛。
“姑娘沒問你!”烏金蘭向屋簷上瞄上一眼。
“算我問姑娘吧!姑娘如何稱呼?”
“沒告訴你的必要。”
“喲!性子不小嘛,是干哪一行的?”
“小買賣。”
“廟有廟祝,地有地主,姑娘來到這裡,拜訪過誰了沒有?”
“有這個必要?”
“當然!”毛銘川拍拍胸,道:“比如說區區,在這地頭上響噹噹,再後面就有更大的……”
“還有比你更大的人物?”烏金蘭裝得很像,柳眉又向屋簷上挑了一挑。
“當然有,姑娘沒聽說過‘萬年堡’?”
“‘萬年堡’?”
“‘萬年堡’的堡主,此地的龍頭大爺。”毛銘川一面說,一面蹺起大拇指,鄭重地點點頭。
“閣下也是‘萬年堡’的人?”
“嘿嘿,‘萬年堡’毛家墟的領導人。”
“可是……”烏金蘭道:“你剛才不是說被鄉親所推選的?”
“區區的意思,就代表全體鄉親的意思。”
話聲到此,毛銘川伸長了脖子,細聲細氣地道:“區區生來熱心腸,姑娘一個單身女人,總得有人照應。”
“你這是什麼意思?”
毛銘川賊禿嘻嘻地一笑,連灌了兩杯酒,然後斜著眼道:“姑娘在外跑碼頭,難道不知道江湖上的規矩?”
“什麼規矩?”
“特別照應,你懂了吧!”
烏金蘭真沉得住氣,不知是怒極而笑,還是不怒而笑,她笑得很嫵媚。
毛銘川更是得意忘形,貪婪地注視著對方迷人的小酒渦,拍拍毛茸茸的胸,昂頭道:“我毛老大對女人的功夫特……”一想不對,忙改口道:“我是可憐年紀輕輕的,就出來跑碼頭,不如留在這裡,乾脆別走了。”
“可以嗎?”
“姑娘,終歸一句話,穿金戴銀,隨你挑選,來!區區帶你去見一個人。”
岳奇的心猛地一沉,他不知道烏金蘭將如何應付這個場面。
桌面上的烏金蘭,竟然點點頭,嫣然一笑。
二人一先一後,出酒店大門,離街道不遠,拐進了一條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