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狼狗020】

　　蘇華宇？

　　宇……

　　他的名字是有一個宇字，但蘇華宇……沒印象。

　　老人滄桑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茫然， 片刻， 他搖頭：“不認識。”

　　這時， 老奶奶卻聽明白了，她小跑著從操作間跑出來，激動得眼眶都紅了：“是是是，小宇是我六十五年前撿到的，也是在冬天！他當時大概七、八歲的樣子，你們……你們是不是他的親人？”

　　原來老奶奶名叫秦春花，六十五年前的那個冬天， 她幫外婆送一份過橋米錢去給火車站裡的賣票阿姨。

　　在進火車站時，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背著一個小男孩衝出來把她撞倒在地，過橋米線全灑在地上，連碗都摔碎了。

　　然而男人像是忙著投胎一樣， 連頭都沒回，更別說賠錢了。她哪裡肯吃虧， 爬起來就追上去。

　　男人是成年男人， 跑得又快， 等她氣喘吁吁追到不遠處的荒山，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等她罵罵咧咧要回去時， 突然半人高的草叢裡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腳。

　　秦春花以為是鬼， 當即嚇得大哭，站著一動不敢動， 等哭夠了，卻發現什麼都沒發生。隨即她擦掉淚，大著膽子屏息把野草撥開了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滿臉虛汗的小男孩，他躺在地面，只嘴唇還在翕動。

　　她嚇了一跳，趕緊蹲下摸了摸他的頭，發現燙得厲害，怕他再燒下去出事，她也沒有回去喊人，而是咬著牙，自己背著他慢慢往火車站走。

　　到了診所，小男孩還有最後一點點神志。

　　醫生問他：“小朋友，你叫什麼？”

　　“小……小……小宇……”

　　因為送醫的時間太晚，小男孩雖然救回來了。但腦子燒壞了一部分，記不起他是誰，從哪裡來，有沒有家人。

　　秦春花的爸爸幫他報了警，可沒有一個叫小宇的孩子丟了，警察推測小男孩也許是外省來的，父母以為他的病治不好，所以隨意丟棄在火車站附近的荒野。

　　秦家人好心，覺得小男孩怪可憐的，於是收養了他，還保留他的名字，給他冠了秦姓，叫秦宇。

　　聽完秦奶奶隱瞞了六十五年的故事，連空氣都沉默了。

　　片刻。

　　老人顫抖著聲音問：“阿姐，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外婆和爸媽……他們……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提。”

　　“傻弟弟。”秦奶奶抹著淚，抱緊她疼了一輩子的弟弟，“他們怕你傷心，怕告訴你也無法讓你們家人團聚，就打算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讓你快快樂樂地當一個秦家人。”

　　田歌吸了吸鼻子，認真解釋：“你們誤會的，蘇爺爺的家人沒有丟棄他，他是被人販子拐走的，他的弟弟……蘇華宇爺爺，還守著他們的家等他回家。”

　　頓了頓。

　　她道：“蘇爺爺，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家嗎？”

　　……

　　接到田歌的電話時，孟景還在機場。因為林佳怡他們坐經濟艙，比頭等艙晚下飛機，跟丟了田歌，所以她現在在機場的咖啡廳裡等消息。

　　聽到田歌馬上到機場了，孟景有些詫異：“那麼快找到了？”

　　“嗯。”剛剛被秦春花和蘇華宇離別的氛圍感染，田歌哭得眼睛腫腫的，一開口，嗓子啞得不像話。“我們運氣不錯，一個小時就找到了。”

　　蘇偵探用掉了兩包抽紙，鼻子都搓紅了，但聞言還是瞥了田歌一眼：“不是運氣，這是我的職業素養判斷出來的。你的一百零一萬，絕對花得值。”

　　當然。

　　她又抽出張紙包住鼻子，在心裡悄悄補上一句：運氣確實也是不錯的，不然也不能話音一落，馬上碰到當事人。

　　孟景卻不關心這個，只問：“哭了？”

　　“……我不是愛哭鼻子……”田歌臉有點燒，小小聲辯解，“你剛剛要是在肯定也哭，真的特別感人。等他們兄弟二人六十年五年後再重逢，一定還會更感人，一包抽紙都不夠，要十包。”

　　孟景唇角輕揚：“到時我陪你去。”

　　他話題轉得有些快，田歌下意識問：“為什麼？”

　　“因為你會哭。”

　　“……”

　　這什麼理由？

　　田歌嘴巴微張，半晌擠出一句：“難道你有什麼奇怪的愛好？喜歡看人哭……”

　　“我身心很健康，等回家把檢查報告給你。”孟景低頭一笑。

　　也是這瞬間，正坐著補妝的林佳怡愣住了，她來回看了幾次鏡麵裡照到的不遠處石柱旁邊的熟悉身影，終於確認。

　　她沒有看錯，是孟景！

　　他竟然跟蹤她到了昆明……

　　這臭小子！

　　林佳怡端起卡布奇諾喝了一口，突然冒出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果……如果孟景在昆明出意外死了，那她的澤兒就是孟家唯一的男丁，孟老太太再不喜歡，孟氏也只能落到孟澤手裡。

　　到時什麼田歌，田家，通通都不需要了。

　　只要。

　　只要孟景死！

　　……

　　田歌已經找到了蘇華河，孟景就沒有繼續跟蹤林佳怡了。

　　他訂好晚上八點回去的四張機票，只等一會兒出去接到田歌他們去吃晚飯，然後就能回家了。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見時間差不多，起身往門口走。

　　什麼意外會死人呢？

　　或者廢人也行，只要孟氏落到他們母子手裡，她不介意出錢養一個廢人。

　　擔心被發現，林佳怡遠遠跟著孟景，絞盡腦汁想著。

　　突然，她想到了。

　　到了機場外面，她看著車來車往的大路，以及站在路邊打電話的孟景。她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

　　車禍。

　　對。

　　車禍！

　　大腦一瞬間空白，在看到一輛飛馳而來的出租車時，林佳怡猛地加快腳步，用力在孟景身後一推。

　　吱呀。

　　一聲剎車聲。

　　在孟景被推到路上時，出租車正好停住。隨即車門打開，田歌握著電話從車上跳下來，對著孟景揮揮手：“吃重慶火鍋！我剛剛在APP看到附近有……”

　　話沒說完。

　　田歌看到了林佳怡，和她還來不及收回的推人動作。

　　她……

　　田歌想到剛才突然衝到車前的孟景，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原來孟景不是為迎接她跳下來，而是被人推下來。

　　林佳怡想害死他。

　　血液瞬間凝固。

　　生平第一次，田歌有想爆炸的衝動。素質，禮貌，尊老愛幼……一切一切的在此刻都被她拋下。

　　沒有猶豫，她幾步衝上去，手一揚。

　　啪啪啪啪啪。

　　毫不留情，乾脆俐落在林佳怡臉上連甩五個巴掌。

　　一時間，週遭都安靜下來，過了幾秒，林佳怡才反應過來，她摀住瞬間紅腫起來的右臉，不可置通道：“你、你打我？”

　　“打你怎麼了？”田歌面無表情，忽地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她比林佳怡高不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須臾，她低頭在她耳畔，用只有兩人能聽到聲音道：“信不信下次我也推你一把，或許是路邊，或許是水邊，也或許是——”停頓幾秒，“孟氏頂樓。”

　　說完她放開林佳怡，直直走向孟景，一把拉過他的手，緊緊攥著，對看傻眼的蘇偵探和蘇華河微微一笑：“走吧，重慶火鍋。”

　　然而——

　　孟景知道她的手是涼的、顫抖的。

　　他差點出車禍，明明應該生氣的，可他現在真的一點兒也不生氣，甚至幸福得不恨林佳怡。

　　“……你……”

　　下一瞬，田歌一聲驚呼，只見孟景一把攔腰抱起她，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低頭吻上她的唇。

　　“女朋友，你真帥。”

　　田歌：“……”

　　……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三個小時的飛機一回到家，林佳怡一進門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巴掌，她還沒反應過來，孟老太太一聲令下，傭人馬上提著她的行李從房裡出來。

　　而孟天誠沉默站在不遠處，一聲不吭。

　　“全部燒了。”孟老太太道。

　　“媽……不是，老太太……”林佳怡捂著也腫起來的左臉，不安道，“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滾出孟家。”孟老太太冷笑，“但只准帶走你自己的東西，其餘孟家錢買的，全部燒掉。”

　　她話一落，白慶蘭把林佳怡帶來孟家的東西丟在她面前。

　　“不是，我……”林佳怡知道老太太是為了孟景的事，也知道她是動真格了，她慌了，她怎麼能被趕出孟家呢？

　　她不能！

　　她顧不得別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孟老太太磕頭：“老太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老太太，你給我一次機會。”

　　孟老太太完全不理她。

　　“天城，天城……”她又淚流滿面地爬到孟天誠旁邊，抱住他的腿，“天城，我知道錯了，你快告訴老太太，我知道錯了。”

　　孟天誠於心不忍，終於開口：“媽，你看佳怡已經知……”

　　啪。

　　一聲脆響，孟家客廳瞬間安靜。孟天誠臉上立即浮起一個清晰巴掌印，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挨打。

　　孟老太太冷聲道：“你，和她一起滾出我和景兒的家。從今天起，孟天誠這個畜生，從孟氏族譜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