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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餵養一隻主角》第21章
第21章

唐臨絕沒有想到正低著頭似乎在冥想的蕭子白居然會在此刻抬頭,眼中的神色根本沒來得及收斂,完完全全落入了蕭子白的眼底。

就在一秒鐘之前,唐臨還在又自豪又傷心地想著:小孩兒真的長大啦。

此刻的蕭子白已經不再是他記憶中的孩童模樣,完完全全是一個俊美的少年,這讓他既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欣慰感,又不得不難過地意識到,蕭子白成長的過程已經被他在修煉中完全地錯過了。

他有些貪婪地看著蕭子白,似乎想要在這一刻補足之前所有沒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

蕭子白就站在唐臨前方不遠處抱劍而立,陽光正好打在他的側臉上,使他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他懷中抱著的劍極薄,陽光之下看去幾近透明,卻尚不及他的膚色。

遠遠看去這少年如冰如玉,連嘴唇都帶著些玉質的剔透,墨般的長髮順著肩背灑落,綢緞樣散開,隨著素袍在風中飛揚,他只這麼站著,就是一尊脫塵絕俗的玉人,神色中卻帶著玉決不能有的凌冽,比他懷中抱著的劍更銳利。

當他毫無預兆地抬起頭時,一直沉迷於他風姿中的唐臨完全來不及收斂自己眼中的神采。幸好他腦筋轉得快,下一刻便笑吟吟地勾起唇,對著蕭子白懶洋洋招呼道:「喲,蕭道友,好久不見了啊。」

蕭子白看了一眼唐臨,又看了一眼他肩上的大鳥,微微感到有些疑惑:明明自己應該先注意到糰子的,可是為什麼剛剛那一刻他好像只看到了唐臨?他皺皺眉頭,將這個奇怪的情況定義為「唐臨太可惡了,所以不自覺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唐臨沒給他繼續想下去的機會,他稍稍抬起手臂,控制著肩上的華羽大鳥躍到自己臂上,將手臂往蕭子白面前一伸:「來,跟你的小夥伴打個招呼。」

唐臨將意識浸入鳥身裡,飽含喜悅地對著蕭子白輕鳴了一聲,還不忘抬起中間的那只爪子對著小孩兒晃了晃。

蕭子白愣了一下,隨即怒視著唐臨:「你對糰子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會聽你的話?」

「我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啊。」唐臨慢悠悠地道,然後將手臂收回來,當著蕭子白的面慢慢地撫摸著自己鳥身背後的光滑翎羽:「他是我的靈寵,不聽我的話聽誰的話?難道聽你的麼?你又沒和他定下契約。」

蕭子白的眼刀又開始一排接一排地射了過來,戳得唐臨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明明是你們趁人之危。」他恨恨地道,然後張開手臂,對著唐臨的鳥身喚道:「糰子,過來。」

唐臨為難了一瞬,看見蕭子白眼中柔軟的神色後,立刻就把「自己的尊嚴」這種沒用的東西給拋在了一邊,歡歡喜喜地一頭扎進了蕭子白的懷抱裡,只分出一線心神來操控著自己的人身,舉著手臂露出了一副僵硬的表情。

然後他就從人身的眼中看到,懷抱著「糰子」的蕭子白朝他揚起眉,露出了一個得意洋洋的挑釁眼神。

……糟糕,為什麼感覺到這種小三原配爭渣男的氣氛越來越濃烈了?

蕭子白懷抱中的唐臨不由得也僵硬住了,蕭子白感覺到懷中的鳥兒狀態不對,掂了掂懷中大鳥的重量後,他恍然大悟地怒視著唐臨道:「你這個混蛋!居然虐待糰子!」

「啊?我虐待……」完全傻眼了的唐臨好容易才吞下到了嘴邊的「我自己」三字,不可思議地望著蕭子白:「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虐待自己的靈寵?」

蕭子白緊緊摟著懷中大鳥,義憤填膺地道:「你還說沒有虐待!糰子現在比當初與我分開時輕了何止數倍!」

唐臨:……

臥槽,他又一次忘記了那隻大鳥本質上還是塊木頭……

忍耐著自己給自己不斷插刀的痛苦,唐臨大義凌然地說:「輕?你說他現在輕?我實話跟你說吧,他現在的重量才算是標準體重!」他抬腿向前邁了一步,目光炯炯地凝視著蕭子白,抬了抬下巴問他:「你自己說,你當初都給他吃的些什麼?」

「無非是水果、肉乾一類。」蕭子白皺皺眉頭道,早知道他會如何回答的唐臨立刻一拍巴掌,大聲說:「就是因為這個!你知不知道,肥胖,也是一種病!」

「肉乾裡富含有大量的蛋白質,水果裡則含有大量的糖分,過分地攝入蛋白質和糖分都會導致肥胖!」

唐臨努力地回想著那些養生雞湯、減肥貼士裡的內容,義正辭嚴地忽悠蕭子白道:「肥胖不僅僅是一種病,而且它還會導致一系列的併發症!包括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壓、代謝紊亂、內分泌異常……尤其是作為一隻鳥,太胖了根本就飛不起來!胖根本就不是好事!你什麼都不知道還一通亂喂……」

他睨著眼掃了一眼蕭子白,冷冷地哼了一聲,話語中的未竟之意聽得蕭子白一陣後怕。

本來蕭子白是不怎麼信他的,但隨著唐臨振振有詞地說出來一大串從未聽說過的詞彙,又想起對方御獸宗天字門主嫡傳弟子的身份,便不由得信了他兩三分。

就憑著這兩三分的相信,已經足以讓蕭子白對糰子滿心愧疚了。

他默然地撫摸著「糰子」脖頸上細細的羽毛,注視著「糰子」的眼神裡全是內疚。唐臨眼看見他正在給「自己」梳毛,急忙將主要意識轉移到了鳥身,瞇起眼來享受著蕭子白的服務。他正被揉得舒服,忽然聽到頭頂上方的蕭子白對著他低聲道:「對不起啊糰子,我不知道你不能吃得太胖,我是真的以為胖點是好事……」摸著他頸側的那隻手停住了,蕭子白微微有些滯澀地道:「……你別生我的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隱隱帶著些顫音,唐臨心中立時一顫,不由自主地想起來當初兩人相見時,小孩兒根根可數的清晰肋骨,愧悔與羞慚頓時在心底交織成一片。他低低地鳴叫了一聲,展開左邊翅膀安撫性地拍了拍蕭子白的肩,然後揚起頭,熟練地蹭了蹭蕭子白的臉頰。

蕭子白勾起唇,面上的堅冰一瞬間化成了水,暖洋洋地漾起來,看不出半分在旁人面前的冷硬漠然。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唐臨,連語氣中都不自覺地帶上了些淡淡的笑意:「糰子,你真好。」蕭子白由衷地道,甚至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唐臨的腦門,完全沒注意到樹叢裡兩個偷窺著這邊的凌山弟子已經驚掉了下巴。

*

邵英、邵傑是一對兄弟,在三歲、六歲上死了父母,很是過了一段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艱難日子。幸得雲遊在外的凌山劍宗長老援手,帶回宗內做了外門弟子,這才終於有了能落腳的歸處。

他們二人資質不算頂尖,卻勝在勤奮,努力奮鬥了十餘年後終於雙雙築基,擺脫了最低等的外門練氣弟子的生活。

本以為築基之後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番,卻最終發現自己不過是從一個大點的圈子跳到了一個小點的圈子裡。儘管圈子的層次不同、圈子裡的人也不同,看起來身份似乎是高貴了點,卻也不過都是同一片湖裡的魚罷了。

外門弟子永遠是外門弟子,鯉魚永遠都變不成龍的。

外門弟子在凌山劍宗的地位並不算高,基本上人人都兼了個雜役或者掌事之類的身份,每個月從門派中領到的也不全是靈石,多半都夾雜著大量金銀財物。凌山劍宗對他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你們都不是什麼修真的料,就安心為門派服務一段時間,然後舒舒服服地回人間過自己的快活日子吧。

有些人認命了,老老實實地當一枚凌山劍宗的螺絲釘,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地做上個幾十年然後安心地領一枚築基丹退休,回到塵世去活一段比凡人略長、卻依舊有限的時間。

而總有另一些人不認命,邵英、邵傑兄弟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見識過修真界的波瀾壯闊、知道了修真者的漫長壽命、看到過移山填海的強大法術……他們二人根本就不願意承認,自己居然會不是那塊修真的材料。一想到自己終有一日要回到凡塵中去,和那些在他們眼裡渺小如螻蟻的凡人一樣、汲汲營營地渡過一生,他們就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與其默默無聞地作為凡人死去,他們寧可拚一拚。

總是有外門弟子會進入內門的,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他們呢?

這麼想著的邵英邵傑為自己找到了一條粗壯——至少他們以為是粗壯的大腿:內門之中有實無名的「大師兄」方宏朗。

然而就算是他們下定決心賣了身,最終也還是出不了頭。作為修真界一等門派裡的「大師兄」,方宏朗的身邊很是圍繞著一群狗腿,邵英邵傑不是他最心腹的,也不是他最得用的,更加不是修為最高的。就算是當一個狗腿,邵英邵傑也只是方宏朗身邊狗腿中很不起眼的兩個,根本就得不到絲毫的注意。

邵英邵傑意識到這樣下去不行,他們如果一直維持現在的狀態,很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他們想要的改變。

他們需要一個契機,讓方宏朗注意到他們的契機。

比如說,那個方宏朗從一開始就看不順眼的、突如其來的掌門弟子,身後沒有任何勢力庇護的蕭子白。

*

其實唐臨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旁邊鬼鬼祟祟的邵英邵傑,對他來說,蕭子白要比旁邊幾個不知所謂的人要重要得多。但是架不住某兩個不知所謂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他們周圍,不僅自以為隱蔽地總是出現在他們附近不遠,還總是用那種不懷好意的視線打量自己。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何況唐臨並不是什麼泥人,他之所以一直沒有發作,不過是顧及到這裡是凌山劍宗、是修真者的門派,他一隻妖不好在這裡打風打雨。

——這裡是蕭子白的主場,不是他的。

但是總被人這麼窺視著實在是很煩啊!風元素一直在他耳邊嘀咕著有情況,害得他連蕭子白的愛心摸毛都不能好好享受了!變成妖族之後感知無比靈敏的唐臨很有些心煩意亂。

大概是懷中糰子頻頻走神的樣子被蕭子白看見了,蕭子白突然停下了口中正說著的話。待得唐臨疑惑地向他望去時,蕭子白並沒有表露出自己內心的小小失落,而是佯作無事地揉了揉唐臨的腦袋,輕聲問他:「怎麼了糰子?看上去突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我說的話太多了……」

……讓你嫌我煩了?

唐臨聽了連忙用力搖頭,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用翅膀尖拍了拍蕭子白的手背,然後抬起中間的那只爪,朝著此刻那鬼祟二人藏身的地方指了指。

蕭子白身上的氣勢一瞬間凌厲起來。

他上前兩步,將「糰子」護在身後,又握住了身邊放著的鐵劍,擺出了一個進攻的姿態,對著那片不遠處的樹叢冷聲喝道:「什麼人在那裡鬼鬼祟祟!」還不待話音落地,蕭子白便擰身拔劍,向著那片樹叢斜斜劈去。

他只劈了一劍。

這一劍劈出之後,蕭子白便默然還劍歸鞘。沒有什麼驚雷般的氣勢,沒有什麼驚鴻般的劍光,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劍斜劈,然而這一劈之後,從蕭子白站立著的地方開始一直到那叢樹叢前方,大地上赫然多出了一條深深的溝壑,溝壑中滿是森白的冰,這冰還在不斷向周圍蔓延侵蝕著,很快就將泥土草皮統統覆上了一層霜白。

「還不出來麼?」蕭子白手按劍柄面無表情地說,在他的面前,那叢邵家兄弟藏身其後的樹叢已經被完全凍成了冰塊。唐臨悄悄地用人身的腳在結冰的地面上踩了踩:熟悉的硬度,熟悉的低溫,熟悉的毫無縫隙,蕭子白顯然已經很能控制自己的天賦了。

唐臨莫名其妙地覺得很是與有榮焉。

旁邊的蕭子白等待了一會兒,見樹叢中毫無反應,一挑眉便要拔劍再揮,卻聽見身後遠遠傳來了一聲大喝:「趕快住手!」

這聲音喊得既粗又響,險些震破人的鼓膜,唐臨聽了後都不免愣了愣,蕭子白卻是毫不猶豫地加快速度狠狠一劍砍去,然後方抬起眼來,輕描淡寫地對剛剛趕到的那人說:「抱歉,你喊晚了。」

撥開樹叢看見已經變成兩塊堅冰的邵家兄弟,方宏朗氣得面色青白。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蔑視門規!殘害同門!」他恨恨地說,蕭子白掃了方宏朗一眼,重新垂下眼皮,完全不為所動地反問道:「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要如以前那般,把這事告訴你師父?然後求你師父幫你主持公道?」蕭子白的話音帶著點淡淡的譏誚,聽得唐臨頗有些欣慰:小孩兒真的長大了啊,面對他人的責難,已經學會反擊和保護自己了。

而另一方面蕭子白的話正正戳中了方宏朗的心思。方宏朗的確是這麼想的——他師父不巧正是執法長老。本來這就是一個既定程序的事情,然而被蕭子白這麼一說,好像他是受了欺負的小孩子,哭著喊著要去找家長一樣,他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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