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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說好的選秀綜藝竟然》第136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貴婦人

 腹背受敵,兩面夾擊。

 薇拉比巫瑾回神更快,手中佩劍悍然就向魏衍揮去——

 咔擦一聲。

 與兩人之前對上女武士相同,佩劍清脆斷裂。薇拉眼皮一跳,巫瑾卻瞬間攔住薇拉。魏衍能換成長刀,定然是長刀比凡爾賽宮中隨處可見的裝飾騎士劍堅固。

 “勒穆瓦納一一”在魏衍動手之前,巫瑾脫口而出。

 魏衍動作一頓。

 果不其然。

 魏衍有足夠自負可以淘汰巫瑾,但他不可能不需要巫瑾手中的副本線索。

 關於那位倒在血泊中死亡的畫師勒穆瓦納,密碼、油畫的提示一分為二,一半在魏衍手中,一半被巫瑾所有。

 除非線索拚合,兩人都只能在諾大的油畫迷宮中“暴力枚舉”攻破關卡。

 “線索。”魏衍言簡意賅逼問,刀刃在陰雲密布的《巨人》油畫中泛著濕冷的寒光。

 巫瑾強行平複心跳,就在慢吞吞似要開口妥協的同時——

 少年陡然跳起,拉著肌肉反應同樣迅速的薇拉,火速轉身在“巨人”和魏衍的夾縫中逃竄。

 沒有武器的兩位A級練習生,在扛著大砍刀的S級練習生面前勝算渺茫。

 魏衍盯著巫瑾逃跑的背影半晌,低頭擦拭刀鋒。

 然後雙手握住刀柄。

 巫瑾身後,腳步聲再次響起。

 魏衍的形式頂判極其精準,“巨人”的走位雜亂無章,卻硬是被這位S級練習生在有限的時問內摸清了十之七八。捉拿巫瑾的方式有很多,他選擇了最省力高效的一種。

 給巨人打輔助。

 巫瑾、薇拉無論逃竄到哪裹,必然要避開巨人在西班牙城鎮中胡亂踩踏的腳掌,然後悶頭撞上魏衍。無論兩人如何蛇形走位,愣是逃不出魏衍的計算。

 等體力耗盡,魏衍會有絕對優勢逼問出他想要的線索。

 ——而整個副本場景中的“武器”都盡數被魏衍收集,由那位被保護在大後方的小妹子看管。

 只有一處。

 巨人身後肅立不動的法軍。

 五分鐘,巫瑾捂住肋骨急促喘息。驟雨自副本頂端砸下,電閃雷鳴之間,為他所剩無幾的視力又蒙上一層灰影。

 薇拉一咬牙,就要從戰後廢墟中抽出根火炬找魏衍決鬥。

 巫瑾趕緊把臉上的雨水擦去,大風將不知名的書頁颳到他的臉上。整座副本中都是被颶風卷席的碎屍、雅草、與鎮民逃離戰場時的隨身行李。巫瑾掃了眼書頁,見是亳無作用的相關史料就揮去一邊。

 “半島戰爭(1808年-1814年),西研牙稱獨立戰爭,是拿破侖波拿巴冕下的輝煌戰績之一,重塑法蘭西在路易十四執政時期的輝煌……”

 《巨人》是嵌入宮廷畫師副本中的連環副本。既然是副本,就一定有破解之法。

 巫瑾的卷髮己經盡數被雨水打濕,他強行拉住同樣濕唧唧的薇拉:“先找到武器一一”

 又是一頁記敘飄來。

 “尊敬的約瑟夫波拿巴冕下於1808出任西班牙國王,澳洲北領地以他之名命名。宮廷畫師弗朗西斯科˙戈雅閣下於同年繪製……”

 巫瑾瞳孔驟縮。

 “宮廷畫師……”

 薇拉跟不上他的思路:“什麼?"

 巫瑾迅速開口:“宮廷畫師——《巨人》的繪者,弗朗西斯科˙戈雅也是宮廷畫師。”

 見薇拉面色茫然,他再度解釋:"1808,拿破侖大勝西班牙抵抗軍,任命兄長約瑟夫為西班牙國王。戈雅在1808的西班牙宮廷,只可能是約瑟夫的御用畫師。”

 “當時的半島戰爭。西班牙不僅有反抗者,還有支持拿破侖,認為拿破侖會為西班牙帶來希望的自由派。約瑟夫不可能委任反對派為宮廷畫師一一”

 也就是說,“戈雅是西班牙自由派。”

 薇拉繞了許久才聽懂,抿唇:“但是一一”

 逃殺副本並不是一張曆史試卷。

 巫瑾近乎脫力的手再次握住劍柄,他緩慢道:“戈雅的立場很重要。”

 任何一幅畫,都是在直剖畫師的本心。

 "1808年開始繪製,1812年成稿的《巨人》,描述的不是拿破侖對西班牙的侵略,而是自由派最初的期盼一一”

 “拿破侖會像守護法蘭西一樣.守護被他所兼並的西班牙。”

 “《巨人》的主旨不是侵略,而是歌頌。因為巨人就是拿破侖。”巫瑾看向薇拉:“我們去E120方向。”

 薇拉:"El20,巨人在那裹。”她猛地恍然:“你是說拿破侖——”

 巫瑾點頭:“賭一把,巨人會不會對我們下手。”

 不遠處,法蘭西的號角再次響起。只靜止了不到半分鐘的巨人再次向小鎮轟然走來,大地都在因為他的重量震顫。魏衍於同時提起了長刀,在一側截住兩人走位。

 他眼神突然一肅。

 巫瑾竟是毫不猶豫向正在進行範圍攻擊的巨人走去。

 巨人高聳入雲,腳掌布滿泥土和建築物的碎屑,像是盤踞於城鎮之上的凶神,隨時可以將整張地圖吞噬——

 巫瑾慢吞吞朝它面前走來,穿過兩隻巨大腳掌間的縫隙。腳掌震了震,卻最終沒有碾向微小如螻蟻的巫瑾兩人。

 兩人終於走出巨人龐人的陰影。

 出乎巫瑾意料,巨人身後竟然陽光湛湛——畫布中戈雅不曾描繪到的地方格外安寧。

 “戈雅所希望看到的。”巫瑾終於長舒一口氣開口。補充的畫布中,法軍肅穆列隊.被吞並的西班牙土地一片欣欣向榮,所有人目光崇敬看向守護他們的巨人背影。

 薇拉一眼就在裝滿軍械的推車上找到了魏衍的同款長刀,甚至還有幾發生鏽了的火銃,動作利索扒拉出兩份。

 巫瑾迅速給自己裝備好,遠處,魏衍終於發覺。

 原本以為是副本BOSS的巨人竟然不會對選手動手。

 這位人形兵器立刻反應過來,薇拉卻是先一步用火銃對準魏衍。

 “巨人踩踏的地方都是廢墟,沒有傷及平民。拿破侖要的是西班牙的領土,不是無止盡殘殺。”巫瑾抓緊一切機會恢複體力,少頃才站了起來:“到了19 世紀,比起‘剿減’,巨頭們更在意的是戰爭殖民帶來的經濟收益。”

 戈雅的筆下,對抗拿破侖的西班牙人陷入恐慌苦難,願意被拿破侖庇佑的臣服者幸福安寧。

 巫瑾回過頭去。

 魏衍看到了火銃。

 原本勝券在握的面孔變色,雖然以魏衍面部動作幅度上完全不顯。

 “我們過去。”巫瑾抱住火銃。

 以魏衍的體能,躲個19世紀基礎款火銃並不難。但這無疑是個絕好的機會——

 “我們去和魏衍做個交易。”

 十分鐘後。

 戰爭號角第三次吹起。

 薇拉的火銃緊緊指著魏衍。

 巫瑾終於將懷裹的筆記本抽了出來:“交換線索。”

 此時的情形己經與之前完全不同。雖然雙方依然無法一擊得手,魏衍卻不再處於上風。

 做工精良的長刀也比不上火器。如果兩隊一定要拚個你死我活,哪怕巫瑾的迷之槍法也能對魏衍造成不小壓制。況且巫瑾提出的要求並不過分。

 交換線索,兩隊還能在公允的規則基礎上再戰,並不觸及魏衍的底線。

 魏衍沉默許久,最終點頭。

 兩本封皮相近的筆記本被交換。

 第六次戰爭號角終於響起。

 巨人帶領法軍衝破最後一道抵抗防線,陽光擊潰陰雲,自由派振臂歡呼。

 “結束了。”巫瑾放鬆肩膀。

 宮廷畫師戈雅的筆下,拿破侖最終征服了西班牙,成為帝國嶄新的守護者。

 副本出口轟然敞開。

 魏衍搶先帶著隊友走出,巫瑾緊跟在後。薇拉好奇看了眼緩緩關閉的副本大門:“後來拿破侖真的統治了西班牙?"

 巫瑾翻開筆記本,搖頭:“沒有。《巨人》是畫師戈雅的幻想。拿破侖第一次來到西班牙,受到幾乎所有平民的熱切歡迎。”

 “但他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民眾發現被欺騙,開始反抗法軍,遭到暴力壓迫——那是西班牙最痛苦混亂的歷史。直到第六次反法同盟抗擊法軍成功,拿破侖才被趕走。”

 巨人的背後,只有比雨幕更凝重的黑暗。

 “走了。”巫瑾打了個手勢。副本外依然是冗艮靜謐的畫廊。

 《巨人》安靜懸掛。

 周遭幾幅油畫有著相同的筆觸,似乎也是出自戈雅之手。

 從1808,1812,到1814,乃至1824,畫風驟然劇變。從為法國侵略者繪製輝煌肖像,對拿破侖兄弟的禮讚,到斑斕的靜物,綽約的少女,再到淒慘沉鬱戰場、起義者被法軍虐殺——

 巫瑾示意薇拉去看一幅懸掛於高處的油畫。

 巨人在吞噬慘白的肉體。

 繪製於1819。

 巨人的意向全然不同。

 薇拉凝視許久,終於感慨:“戈雅也在改變。”

 走廊盡頭再度傳來機關聲響,魏衍似乎推開了另一面牆。兩人的火銃都被強制留在副本內,薇拉對此耿耿於懷。

 “拿破侖時代結束了,”巫瑾扛著大砍刀,小圓臉笑眯眯安慰:“歡迎回到波旁王朝。”

 薇拉動了動手指,忍住沒去揉小卷毛。

 兩人再度循著走廊找去,巫瑾分析:“勒穆瓦納卒於1737年,在完成最後一幅畫作之後自殺身亡。我們要找的油畫,高寬170x140埋米,年份標注是1737……"

 薇拉好奇:“魏衍的筆記本上,密碼寫了什麼?"

 巫瑾搖頭,緩道:“沒有密碼。他手上的線索,是勒穆瓦納的死因調查。”

 薇拉張大了嘴。

 黑色筆記本再度攤開。

 “——宮廷畫師,勒穆瓦納站在了一生的最頂點,萬眾矚目,路易十五寵信。但他卻無力對抗抑鬱症和妄想症。他從一年前開始精神分裂,將自己想像成宮廷陰謀的犧牲者,想像同僚因嫉妒他的才華不擇手段——在完成最後一幅傑作後,勒穆瓦納自刺9刀去世。”

 長久沉默。

 薇拉為這位畫師默劃十字,接著猶疑開口:“……密碼是妄想症?"

 “……”巫瑾看了眼美白甜薇拉,搖頭:“不會這麼明顯。抑鬱、妄想——總該有個原因。我們先找畫。”

 燭光再次順著畫框照去。

 薇拉小聲推測:“《時間從謊言和嫉妒手中拯救真相》,畫面中至少該有4位主角,落款在1737。從畫廊只能看到年份,只有推開畫框後的牆壁,才能進入油畫後的世界——”

 薇拉突然一頓,看向一側角落的油畫:“17Oxl4Ocm,1737"

畫面正中,四位古希臘神話勇士正在角逐決鬥。

 “推。”巫瑾毫不猶豫。

 薇拉一腳踹上牆壁,畫布中的勇士掄起拳頭,機關驟響。牆壁、地板夾角露出黑黢黢的大洞,兩人縱身躍下——

 一刻鐘後,巫瑾灰頭土臉爬出。這張畫是不具名作者的《古希臘奧林匹克》,主題運動會。薇拉作為貴女還能在看台觀看,巫瑾愣是被副本NPC拎過去跑了個1800,一不小心小組賽跑出線後還愣是被逼著參加決賽。

 薇拉替他拍拍:“我的鍋……”

 巫瑾趕緊安慰,幾分鐘後,兩人找到第二幅符合條件的畫作。

 神女戴著兜帽悲憫低頭,三位勇士向她虔誠行禮。

 “只有這一幅符合……”薇拉輕聲提醒。

 巫瑾終於點頭:“再推。”

 牆壁翻覆,這次過了整整二十分鐘——

 兩人一臉麻木走出副本,正對上剛跑完1800米的魏衍。

 這幅《阿耳忒彌斯在滿月時祈禱》同樣出自不具名作者。巫瑾被副本規則強迫擠在勇士中大唱月光女神讚歌,薇拉則得跟在阿耳忒彌斯身邊揮劍斬除襲擊女神的邪惡亡魂。

 兩隊擦肩而過,遠處咚咚作響,門外似乎又有其他油畫牌副本選手摸入。

 魏衍走後,薇拉終於出聲抱怨:“我猜節目組是故意的一一”

 少女突然熄聲。

 兩人穿過畫廊的一處.周遭畫風再變。

 畫廊中,同一位畫家的畫作時常被掛在一起。這裹有五、六幅多繪製的是一位女性,從少女到婦人,再到躺在入殮前的靈床——

 薇拉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卻是戀戀不舍再看幾眼。

 最後一張畫作的正中,只有冰冷死去的貴婦人。

 “只有一位主角……不像《時間拯救真相》,裝裱不是在1737。”巫瑾提醒。

 薇拉看了眼畫作一角的1736,遺憾:“大小合了,是170X140……雖然不是我們找的那幅。"

 薇拉又冒出一句:“她一定很幸福。”

 巫瑾一愣。

 薇拉扯了下愛豆的作戰服:“她在看畫師,帶著愛意的那種。”

 巫瑾認真看了幾眼,似懂非懂點頭。

 接下來的一小時漫長枯燥,兩人再度進了一次副本,碰到魏衍一次,C級練習生4次。薇拉深切表示,再這麼找下去,再好的視力也吃不消。

 巫瑾微一思索:“我們放棄一個假設。”

 薇拉:“什麼……”

 巫瑾緩緩開口:“畫布繪製《時間從謊言和嫉妒手中拯救真相》,裝裱在1737年,大小l7Oxl4Ocm。符合後兩個假設的都不符合第一個——”

 “只能代表,同時滿足三個條件的畫作不存在。”

 薇拉眉心一跳:“那我們怎麼找一一”

 “放棄關於畫框高寬的假設。”巫瑾終於抬頭:“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存在這麼一種情況。筆記本上提到的‘最後一幅畫’,和密碼箱上的那幅畫,並不是一幅。”

 “!!”薇拉瞬間反應過來,靈光驟閃:“那我們可以直接找任務需要的170X140·……"

 巫瑾搖頭:“用前兩個條件去找。出現在筆記本上的,還被幽靈重點指出的,一定是重要線索。”

 就像是考試前教導主任親自劃下的考點。

 兩人思路終於清晰,拋去畫框大小限制,薇拉不再在和《拯救真相》相差深遠的畫作上浪費時間,直到他們步入某個途經幾次的轉角——

 薇拉小聲吸氣。

 高寬180X148,不符合第三個假設。畫布中央,長鬚男人手持鐮刀,右手托起赤裸的女神,將兩名敵人打翻在地。其中一人手持虛假面具。

 巫瑾眯眼看去:“手持鐮刀的時間,被拯救的真相女神,頭戴面具的謊言,最後一個是嫉妒。”

 不用巫瑾開口,薇拉一腳踹開牆壁。

 兩人在緩衝點精準落下,一行小字終於浮現——

 《時間從謊言和嫉妒手中拯救真相》弗朗索瓦˙勒穆瓦納。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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