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酸秀才,你很守信!”錦衣蒙面人開了口,聽聲音年紀並不大,應該是個年輕人。
青衫客赫然就是第二代黑糯,現今的離塵島主人酸秀才丁浩,五年前他就已打算從此退出江湖,然而殘酷的現實迫使他重作馮婦,再次進入了險惡的風濤中,江湖人,有太多的無奈,身不由已。
“嗯!”丁浩冷哼一聲,目芒已如鋒利的白刃。如果說目芒真能殺人,他現在就已經殺了人,而目不止一次。“你是誰?”
“只是個傳話的!”錦衣蒙面人陰聲回答。
“好,你說吧!”
“你那寶貝兒子小強受到很好的照顧,這點你盡可放心。當然,你現在還見不到他。”
“綁架一個無知的幼童,你們不怕人神共憤?”每一個字都包含著無比的怨毒,令人聽來不寒而慄。
“在下只是個傳話的。”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麻煩你請黑儒出山。”
丁浩全身的血管幾乎要爆裂開來,對方綁架了愛兒小強,竟然是要迫使黑儒出山,這種手段可以說是邪惡卑鄙的極致。他有一股殺人流血的衝動,但他硬忍住了,他的心在滴血,恨毒在心裡和著血凝固成形。
“迫使黑儒出山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知道,這不在傳活的範圍內。”
“發令之人是准?”
“目前是秘密。”
丁浩忍了又忍,他明白用口頭是問不出來的,那非得憑本領挖根刨底不可,他有太多的經驗,但又不能不問。
“為什麼要區區請他出山?”
“因為你是他的傳人!”
“不是,區區鄭重否認。”
“至少你們同路?”
“黑儒早已歸隱,不知所蹤。”
“酸秀才,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如果你不想骨肉永遠分離,就盡力履行這條件吧,我們會等。”
丁浩眸子裡迸出慄人的殺光。
“酸秀才!”錦衣蒙面人已然覺察出丁浩的心意。“你最好冷靜些,別打算動武,那對你的小寶貝非常不利。要傳的話就這麼一句,你估量著辦,我們會隨時主動跟你聯絡,在下告辭!”一晃身電閃而逝。
丁浩木在當場,有一種被支解的痛苦。
他本來可以逮住錦衣蒙面人通問口供,但那並非上策,愛子小強在對方手上,魯莽行事可能會鑄成終生之憾,他必須以當年師父所琢磨的忍耐心冷靜工夫按照自己原先擬訂的計畫去做,無邊的怨毒只有暫時埋在心底。
忍字心上一把刀,這是“忍”的代價。
人似已僵化,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姐夫,我跑遍了整個北邙在找你!”
“是你……”丁浩從僵化中醒,“宏弟!”
不速而至的赫然是流雲刀客余宏。
“姐夫,我在城外聽人說發現你的行蹤在郊山,便急急追了來,想不到你上了翠雲峰,你不是說永遠遁跡……”
“發生了意外!”丁浩咬咬牙。
“噢!什麼意外?”
“你甥兒小強失蹤了!”
“有這種事?”余宏栗叫出聲,雙眼瞪大。
“就在你離開離塵島的第三天。”
“這……這怎麼可能,島上的佈置可以說固若金湯,別說人,雀鳥也難進出。姐夫,事件的經過……”
“唉!”丁浩喘了口大氣,憤憤然地道:“那天下午我跟你文蘭姐姐在花園涼亭裡小酌,丫頭突然來報到處找不到小強,我和你文蘭姐大急,發動家中所有的人搜索,搜遍了島上每寸地就是沒影子,最後管家方萍發現渡湖的小舟少了一隻,尋到對岸,在小舟裡找到字條,說小強已被帶走,要我今日此時到翠雲峰頭見面……”
“什麼人幹的?”余宏迫不及待地問。
“字條上沒具名。”
“姐夫見到了對方?”
“剛才跟對方見了面,是一個錦衣蒙面人,不肯報來路,只說是奉命傳活,聽聲音對方年紀不大。”
“傳什麼話?”
“說是……要我請黑儒出面,見人放人。”
“黑儒!”余宏瞪了半天眼。“百年來中原道上首屈一指的人物。小弟我在東瀛時便已耳熟他的大名,姐夫跟他……是什麼關係?”目光緊盯在丁浩臉上,似乎在期待這一個非常重要的答覆。
“關係……其實也不怎麼深,只是五年前偶然遇上,蒙他的青睞,對我頗有好感,多接觸了幾次而已。”丁浩不能說實話,這師門秘辛他必須終生奉守。
“可是……中原道上傳言姐夫是他的傳人?”
“以訛傳訛,根本沒有的事。”
“那姐夫打算怎麼辦?”
“要找黑儒恐怕是難如登天。”
“那……如何救小強呢?”
“盡力而為,設法查出綁架者的來路再看事應事。”
“小弟我誓盡全力,這種手段太以邪惡,該殺!”余宏義憤填膺,激動非凡。
“宏弟,我以為你已經回南方?”
“這……姐夫,我是在東瀛長大的,對中原武林陌生又好奇,蒙大伯收留,要我作齊雲莊的繼承人,齊雲在是南方武林的領袖門戶,小弟我……想多歷練歷練,以免辜負大伯的期望,所以留了下來,已經馳函稟報了。”
“也好!”丁浩點點頭。
“對了,姐夫,你知道醉書生其人麼?”
“哦!我聽說有這麼個酒狂好手,沒見過,怎樣?”
“小弟我倒是跟他碰過頭,還受過他一點好處,人的確是相當狂,也相當怪,雙方沒正式較量過,不知道他的功力深淺,從表面觀察,絕非泛泛。姐夫,你以後可能有機會跟他碰面,無妨伸量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