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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接觸》第28章
§ 第29章、illusion29 ...

  illusion29

  次日一早, 周炳文從床上起來的時候, 頭還有些昏痛。

  他雙手捧著臉,搓揉了兩下,精神還在恍惚。

  等思維慢慢回籠後, 才想起這是因為昨晚喝了紅酒的緣故。明明沒喝多少, 怎麼一下子就醉了, 這酒後勁真大。

  「還好嗎?」施安湳跪在床上, 雙手撐在他身側。

  周炳文抬頭就看見他近在咫尺的臉,房間裡只有昏暗的床頭燈,厚重的窗簾阻擋了室外明媚的陽光, 一切都靜謐得仿佛時間都停止了。

  腦中突然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他不由得緊緊捂住了頭。

  施安湳雙手的食指摁上他的太陽穴:「再睡一會兒?」

  周炳文剛想回他, 一抬頭鼻尖差點與他的鼻尖擦上, 趕緊朝後仰了一點:「不睡了……現在幾點了?」

  施安湳欺身拉進距離,與他四目相對, 彼此間都能感覺到氣息在糾纏。

  「不舒服就再躺一會兒,嗯?」施安湳手壓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枕頭上壓。

  周炳文推開他的手,不自在偏開頭:「不了……睡得差不多了, 洗個臉就好……」

  施安湳唇角略微上翹:「昨晚喝醉後的事還記得嗎?」

  周炳文一下子慌了,生怕昨晚做出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發生了什麼事?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丟臉的事?」

  施安湳只是笑,並不給他回答。

  周炳文頓時就急了:「告訴我啊,到底發生什麼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做出撒潑耍賴,大吼大叫, 滿地打滾的事情,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畢竟他老家那些男人喝醉後總是做盡這等醜態,更有甚至還回家打老婆孩子,也不知道他打沒打施安湳。

  要是打了的話……周炳文忍不住在內心哀嚎,那可真是罪孽大了。

  「那個……我有沒有打你?」他小心翼翼的問。

  施安湳挑眉,不知他這腦回路是怎麼回事。

  「那,有沒有……罵你?」周炳文更不安了。

  「這倒沒有。」施安湳說。

  周炳文頓時松了一口大氣:「那是什麼?」

  施安湳有些遲疑的說:「感覺……有點難以啟齒……」

  周炳文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那,那我到底,做了什麼啊……」

  「怕說了你心裡有陰影,不過我的心理陰影更大,現在還沒緩過勁來。」施安湳說著有丁點委屈。

  周炳文只覺得心情跟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難受死了:「那你倒是說啊,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我跟你道歉。」

  「事情是這樣子的……」施安湳輕緩的說:「昨晚你不是要吃霜淇淋嘛……」

  「嗯……」周炳文努力回想了一下,還有一點點印象,他記得當時還覺得這裡的霜淇淋並不比羅馬老店Gelateria Del Teatro的霜淇淋差。

  「然後我吃了牛排也很悶,就想吃點,結果你不讓我吃,我氣不過,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後,你就……到我嘴裡來搶。」

  周炳文目瞪口呆,下意識的就反駁起來:「不,不可以,我怎麼可能……」

  「不想耍賴?」

  「不,不是……就是我怎麼可能……那個,搶是怎麼搶……的……」他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他不傻,總不可能是用手去搶的,只能是,只能是……

  施安湳失望的說:「看來你是不打算認帳了,反正你也不記得了,只有我一個人在意而已。」

  「我沒有!」想也沒想,這三個字就脫口而出,周炳文也不知道自己在沒有什麼,他只是害怕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樣,想要確認卻又不敢確認。

  「我覺得很不舒服,怎麼能只有我一個人糾結這件事,你也應該和我一樣。」施安湳越說越激動,面色很是不甘:「一路上我背著你回來,給你洗澡,給你換衣服,還給你刷牙,你一點都不乖,可勁的鬧騰,你並不知道昨晚我有多累。」

  「對,對不起……」周炳文低下頭,很是內疚的道歉。

  「你說該怎麼辦?」施安湳聲調低沉,仿佛壓抑著憋了一晚上的怒氣。

  周炳文想他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伺候他一晚上確實太不容易了,語氣更弱:「真的非常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真的很對不起。」

  他的臉逆著光,雙目冷沉,染上些許怒意,昭示著他此刻有多不爽,好似在他面前這些蒼白無力的道歉顯得多麼無足輕重,一點都不能抹平他內心的不快。

  周炳文咬咬牙,對他的不依不饒感到有些難過:「那你,覺得該怎樣?」

  施安湳將他半揚起的身子徹底摁在床上,「當然是讓你也有個深刻的記憶,不要以後胡亂親人。」說罷他低下頭,壓在他的唇上,拇指和食指鉗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周炳文瞪圓了眼睛,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對面施安湳的怒意和強勢,他徹底懵了好幾秒,等察覺到嘴裡糾纏的觸感時才大驚失色的要去推開施安湳,可早就失了先機,哪能推得開。

  他只能被迫仰著頭,承受著對方的啃噬和碾壓。

  曖昧的水聲炸響在他耳邊,腦子裡嗡了一聲,徹底失控,他大力掙扎著,在施安湳的唇上略微用力的咬了一口,對方吃痛,終於將他放開。

  周炳文趕緊從床上坐起,因為缺氧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胸口還在急速的起伏。可是那濕溽粘膩的感覺始終揮散不去,仿佛嘴裡還存留著對方舌頭卷纏勾舐的……

  痛苦的閉上眼,太不堪了……

  施安湳冷哼一聲:「這回你也不會忘記了。」

  周炳文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是他先惹對方的,被報復也是應該的,可為什麼偏偏又要親一次……他抬起手狠狠擦了一下嘴,很快手臂就被施安湳抓住了。

  他臉上滿是陰霾,冰冷如霜:「別做出一副噁心到不行的樣子。」

  「我沒有……」周炳文雙唇禁不住的顫抖了一下,最終只能頹喪的蜷起膝蓋,將臉埋在手臂裡,他聽見施安湳下了床,快步走進了浴室,浴室門被狠力的關上,發出震耳的響聲。周炳文被嚇得瑟縮了一下。

  施安湳靠在浴室門上,雙拳緊握,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擰開水龍頭,捧起冷水就往臉上撲,水花飛濺,打濕了洗手台,鏡面,地板,以及他的頭髮和衣襟……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裡,他想起昨晚背著周炳文回來後,幫他脫了衣服,扶著他進了浴缸幫他洗澡的情景。他真的很乖,從醉過去後不哭不鬧,任由他揉圓搓扁。

  晦澀的,無可言表的……瘋狂的執念在滋長。

  他覆在他的背上,緊貼,環抱……

  每一根手指都沒必要放過。

  休眠的火山在蘇醒,顫動搖晃……

  不該是這樣的。

  水在繼續流動,嘩嘩不絕,同昨晚一樣。

  施安湳將頭埋在水流之下,頭髮被完全打濕。

  不該是這樣的。

  水流順著鬢邊滑下,侵染了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有一種沉入池底被水淹沒的窒息感,在這極致的與死相接的瀕臨點,他仿佛又得到了莫大的歡愉。

  不該這樣又該怎樣?

  決不能放過他,無論怎麼都不會放過他!

  施安湳抬起頭,關掉水龍頭,看向沾染水漬的大鏡面,裡面清晰的映出他的面孔,猙獰的、瘋狂的、貪婪的、病態的癮君子似的一張臉,最矚目的是雙眼中不自然的猩紅。

  真是醜陋。

  他五指張開撐在鏡面上,將自己的臉蒙住。

  在謊言和扭曲的斥責中,他再一次傷害了周炳文,然後狡詐的獲得了自我安慰和救贖,將自己置放到最無辜的位置,這樣疼痛的就是別人了。

  真好。

  可以繼續讓他愧疚,然後……更牢固的掌控他,佔有他,不,應該是侵佔,多好的一個詞語。

  他大概是病了,可這病的感覺真好,真好啊。

  等他出去的時候周炳文已經從床上下來了,並換了一身衣服,剛對上他的視線就閃開了。

  由於上衣被打濕,施安湳直接脫了,一邊拿著毛巾擦頭一邊走了出來,大概是無法面對他的身體吧。

  周炳文彆扭的側背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對他赤-裸的上半身有一種很迷幻的印象,好像在某個不知的時空中,他與這具身體有著過分親密的接觸,但要細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覺得是自己癔症了。

  可能是剛剛那個吻的原因吧,竟令他有了如此羞恥的錯覺。

  施安湳丟開毛巾,從背包裡拿出衣服穿上:「現在已經10點半了。」

  竟然已經到這個時間了嗎,周炳文趕緊拿出手機來看,果然是10點28了,想來施安湳生氣還有這部分原因吧,都怪他喝醉了睡得這麼遲,害得原本計畫好的行程完全打亂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周炳文自責的說。

  「既然知道了,就趕緊走。」施安湳提起背包就往門外走。

  周炳文自然趕緊跟上。

  ……

  兩人原本計畫是早上6點半起床,7點半前往景區,結果直到10點半才出了酒店,計畫打亂,只好重新規劃。

  此時景區的人已經很多了,就算有提前預定,這個時間點也需要排隊,原先安排的是早上烏菲茲美術館,下午聖母百花大教堂,現在只能二選一了。

  站在領主廣場上,看著仿製的大衛雕像,施安湳說:「烏菲茲美術館和大教堂,你選一個。」

  經過早上的事,周炳文現在是完全沒脾氣了,不過他在施安湳面前本來就沒什麼脾氣,現在更是只想找辦法哄他開心。

  「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他的低聲下氣並沒有讓施安湳開心,反而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現在是我讓你選。」

  周炳文對他的陰晴不定很是無措,只能越發的順從他:「那就去聖母大教堂。」

  「是聖母百花大教堂。」

  「……」周炳文敢怒不敢言,現在他說什麼都是錯,連個簡稱都要懟他一次才行。

  「你對我有意見?」施安湳睨他。

  「沒有……」周炳文背地裡翻個白眼,再次忍耐他的造作。誰怪他昨晚做了錯事呢。

  聖母百花大教堂,喬托鐘樓以及天國之門都在領主廣場周圍,雖然昨晚已經去過了天國之門,不過周炳文那時候已經醉了,完全沒印象,再次路過的時候他還駐足認真的看了一會兒。

  遊覽整個教堂的聯票為15歐,包括了旁邊的喬托鐘樓。

  這座教堂在整個天主教的教堂中是非常別致的存在,其建築風格和色彩至今都是一絕。從這座教堂開始,歐洲正式進入哥特風格的時代,而其牆面更是由粉紅、淡綠、奶白色的大理石按幾何圖形堆砌而成,在所有教堂中,這種淺淡溫馨的色彩搭配少之又少,卻完美的詮釋了女性的典雅、婉約、柔美,不愧有「花之聖母」之名。

  就連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都是仿造它建築的。

  而其中較為出名的還有穹頂上由畫家瓦薩里繪製的《末日審判》。

  施安湳來此的目的一個是為了參觀這座別致的哥特式教堂建築,二是穹頂畫,三就是登頂。

  之前在聖彼得大教堂因為遊客太多,他們放棄了登頂眺望梵蒂岡的機會,這次說什麼也不會再錯過了。

  想看穹頂畫就必須登頂,而樓內的臺階有370級,還真得耗費一定的時間和體力才能上去,就這樣排隊的人也不少。

  「傳說學業沒畢業前不能登義大利的塔,因為登上了就很難畢業,你信不信?」

  「啊?」

  「你怕不怕畢不了業?」

  周炳文見他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也開始調侃他了,也不由得笑道:「不是有你在嗎,我還怕畢不了業?」

  施安湳挑眉,顯然被他的好話給取悅了:「要是有一天我不罩著你了,你怎麼辦?」

  「那怎麼行。」周炳文不高興的嘟囔。

  「我又不是你爸媽,還能照顧你一輩子?」

  周炳文竟然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玩笑似的說:「我爸媽只能照顧我上半輩子,要不你照顧我下半輩子吧,反正也不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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