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
細想傳真記上的奇學,十之七八部和天狐武功及張四姑的技藝系統接近。
事實上,江楓早已看出吟雪的天狐武功基礎之高,超越了吟霜很多,但她一直抑制著自己,不讓鋒芒太露,怕傷了妹妹的心。
今日是一場大對決,吟雪好像已準備盡出八寶,大展身手,這個靈慧鐘身的少女,究竟練了多少“傳真記”上武功?江楓不敢妄測了。
但江楓已體會到吟雪練的比他多,論內功精進,劍道成就,江楓自覺這短短一百多天,如同脫胎換骨,收穫奇大。
事實上,江楓也一直大力投入了論劍中,審他過去所有技藝中最弱的一環。
吟雪呢?
都練成些什麼?
那“化身遁形”身法,如只是她專注一項的成就?
江楓這方面自嘆弗如,也就罷了,如果只是她成就之一,江楓不敢想下去了……吟雪啊!你會不會求成心切,淪入魔劫。
江楓突然間心神顫動起來,也明白了為什麼吟霜沒有出現,三人聯手拒敵,原是早就講好了,忽然變卦,顯然有鬼。
這個鬼是吟雪搗的,借重張四姑宣佈更改。
她既支開吟霜,伎倆當不只此,可惜的是估不透她涉險入魔,到了那重境界?
這本干違天機的奇書,沒有害了江楓,卻好像害了吟雪?江楓棄易選難,在劍道上下功夫,吟雪卻仗憑了過人的才藝、悟性,全力的去追求易學速成,凶殘邪惡的技藝。
不知是吟雪一劍驚敵,還是大悲梵唱的佛法無邊,聚集在夏天同身後數百屬眾,緩緩開始散動。
忽然間——
梵音高拔,直衝雲霄,餘音裊裊,散入四方。
七寶和尚哈哈一笑,道:“人走人路,鬼行鬼道,各位心上禁制已解,去留就憑本性心念了,和尚已盡了心力,阿彌陀佛!”
但見人影閃動,天馬堂三百多位屬眾,竟然散去了十之八九,餘下數十人也是一臉惶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白天化、司徒藝,沒有走!
申雪君帶著四個女婢,緩緩向後退去,朝陽、水月、鏡花三大摟主,沒有走,但都皺起了眉頭,似是在暗作盤算。
倒是圍住江楓的十二個黑衣劍士,在梵唱停下之後,殺氣漸重,大有隨時出手的可能。
他們都是夏天同幼小調教而成的劍士,旁無別念,唯命是從。
“申雪君,你要走麼?……”夏天同冷冷地道:“看來你心中還忘不了金丹書生。”
“總堂主,天馬堂的人,已經散去了十之八九”申雪君道:“寸心已化煙雲去,不死只為酬君恩,天同,夠了,二十年任君輕薄,我也該還夠你的恩情了,放我去吧!”
“二十年還無法管住你一縷情絲,勿怪金丹書生要把我整成這個樣子?”夏天同雙目中消退的紅光,又湧現出來。
“不要冤我,我如嫌你貌醜,怎會留你身邊二十幾年……”申雪君道:“恩已遠,情已盡,我該走我的路了!”
“你走不了的!”夏天同道:“他們也走不了。”
但聞慘叫之聲,分由多方傳來。
那是死亡的怒吼,生命盡頭的悲嚎。
“是他們,我不怕!”申雪君回顧了四婢一限,道:“咱們走!”
“申姨!”江楓突然開口說道:“樂叔從未忘記過你,他姨娘是清白的,他們情同姐弟,你誤會了。”
“江楓,你剛才叫我什麼?能不能再叫一聲!”
“申姨愛聽,我可以叫你一千聲,一萬聲……”
“誰要你叫我申姨?”
“樂叔的遺言,……”江楓道,
“世人都知道金丹書生,可是很少人知道他姓樂,樂叔在死前才告訴我他姓樂,也告訴我,他很後悔沒有找你當面解釋清楚。”
“他不恨我麼?我也是毒害他們的凶手之一……”
“樂叔知道,他們身受暗算之後,活了十年,為了造就我,他們忍痛而活,他一直沒有恨過你,也著重的交代我,不要恨你。”
申雪君淚流雙頰,黯然說道:“妒恨誤人……”
目光一掠吟雪,接道:“一念之錯,情天難補,江楓,肯帶我到他的埋骨之地去尊拜一番麼?”
“是!申姨之命,怎敢不從……”江楓嘆息一聲又道:“樂叔陰靈有知,也會瞑目泉下。”
“謝謝你,江楓……”申雪君目光一掠十二個圍住江楓的黑衣劍士,道:“退下去。”
這些黑衣劍土,轉望著夏天同。
“申雪君,你認為他們還會聽你之命嗎?……”夏天同冷冷的說道:“你已經背叛了天馬堂……”
“你要逼我用十鳳齊飛對付他們了……”
“不敢有勞申姨,……”江楓道:“但確有幾件事要申姨指點、指點……”
“你說吧!”
“白天化文武兼資,是一科狀元之才,……”江楓道:“這個人該不該死?”
“我和他們相處了二十年,……”申雪君嘆口氣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懂了,申姨請在一側休息。”
“違令者死!”吟雪嬌聲說道:“你們不聽申姨之命,死了可不能怪我!”
她自說自話,人也開始行動。
但見白影閃動,鮮血濺飛,十二個黑衣劍士像骨牌一樣,一個連一個倒了下去。
驚人的快速殺戮,也蔚然成戰陣奇觀。
吟雪的行動太詭奇了,那些黑衣劍土,看不到她在那裡,手中之劍,全都刺向了江楓,但吟雪出劍很快,九個人來不及揮劍擊出。
人已倒了下去,但還有三隻劍刺了出去。
三劍全中,刺入了江楓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