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別太自謙,你可以讀書萬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張四姑嫣然笑道:“但江湖經驗,卻是要點點滴滴地累積起來,我們都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都願以心中所知補你的不足,也願意為你付出任何的犧牲代價,希望我這些坦然直言,不會傷害到你。”
“不會的,大姐,小弟受教良多。”
歐陽昭哈哈一笑,道:“匯涓滴而成大河,江老弟,不管那位總堂主是什麼人,但他絕不會和內宮一系中人勾結!”
江楓點點頭,道:“對!如果是天馬堂中人,可能是福壽院中的六大樓主之一了。”
“六大樓主……”錢缺奇道:“那裡又冒出來了六大樓主?”
“是的!天馬總堂中有座福壽院,裡面分為六大摟,各有樓主一人,所以,他們六個人和四位副總堂主才是天馬堂中真正的主腦人物……”江楓說,“我不知道六大樓主是什麼人物,但必然是江湖中的巨凶老魔,有些事,總堂主似是也不能獨斷獨行,必需要召集六大樓主和四位副總堂主會商之後,才能決定。”
“這就大有可能了,……”七寶和尚道:“不管六大樓主受到如何的崇敬,身份如何尊高,但他們並無實權……”
“那就假定神秘人是六大樓主之一,咱們也用不著揭穿這件事情,……”羅蘭道:“我們的目的是,挑起他們的互相殺戮,天馬堂中實力如此強大,足可和內宮一系中人放手一戰,有一個奸細在其中作祟,那就使內宮中人掌握一些先機!”
“用敵人的力量,打擊敵人,這個策略訂的高明……”張四姑說,“我們已散播羅網,希望能盡快收到效用,讓他們猜忌日深,拚殺更烈,水淺魚自現,到他們主持的人物出動,大慨就可以找出真正的首腦了,現在,該聽聽老叫化和秦八公有些什麼收穫了?”
江楓點點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向錢缺的身上。
“老叫化的消息不好,所以,不太敢提出報告,秦兄聚集的實力,近日也無法擴張,江湖大局,形如一池死水,復生之機,恐怕要全看江老弟的進展了!……”
“別說的這麼無奈,此刻形勢,比起三個月前,形如天壤之別……”七寶和尚道:“把你知道的據實說出來就是。”
“對!沒有一番震動江湖人心的作為,就很難聚集起一股力量,……”歐陽昭道:“我們早已有決心孤軍奮戰,沒有聚集起後援之力,並不意外,錢兄,用不著難過,也不用有所避忌,只管把事實說出來。”
“對!老叫化已盡了心力,但少林。武當,兩大支持武林正義的主力,似已完全被滲透,控制,他們如派出人手助戰,只怕反會是我們的敵人……”
江楓點點頭,笑道:“傳承的規律。授藝的法則,如不能大幅更變,中原武林,必將日趨沒落,錢前輩不用為此感傷,我們這番行動,雖是為武林正義奮戰,也是為一些變改催生,但不知此刻已聚集在長安的有多少人手?”
“我看這要秦兄說明了,……”錢缺道:“不過,可能會讓諸位大失所望了。”
秦八公長長吁一口氣,道:“包括各大門派中人,聚集在長安的,有七十九名,不過,能和錢兄並列的高手,勉強可以算出兩個,一個是少林寺的鐵佛大師,一個是武當門下的青鶴道長,餘下七十名人手,大約有三十名可以派上用場,其他的,也只能搖旗吶喊,壯壯聲勢。”
“人數不少啊!錢兄,三十名可用之手,就由錢兄負責,編作三隊,由鐵佛大師、青鶴道長和秦兄各率一隊,眼下無事可作,找一個適當的地方,要他們習練武功,……”江楓說,“如有需要時,兄弟再通知諸位行動。”
“老叫化教領台命。”
秦八公接道:“秦某人立刻帶他們離開長安城內,我和錢兄早已找好一處隱密所在,暫時棲隱此地,一面候命效力,一面再設法招羅人手。”
“好!就這麼決定了,……”江楓道:“錢兄、秦兄,先行請回吧!”
錢缺、秦八公站起身子,辭離而去。
七寶和尚道:“我和尚代替江兄弟送客。”緊在兩人身後而去。
“勿怪江湖上聽不到一點反對的風聲,看來,他們這一番征服江湖的佈署,十分精密,……”張四姑道:“統治得也很嚴謹,……”
江楓接道:“這些人用於對敵,自不可恃,但在大局形成對峙局面時,他們登高一呼,或可使為敵所用的力量,有所覺醒。”
張四姑道:“這件事,你安排得很好,目下最重要的事,是我和吟雪、吟霜,應該如何行動?我選的那個地方,距離洛陽居不遠,如果開一家茶樓酒館,我相信可以吸引不少洛陽居的客人,不過,也將會引起不斷的紛爭。”
“為什麼?……”歐陽昭奇道:“可是怕招惹起洛陽居的注意嗎?”
“這只是原因之一……”張四姑道:“但最重要的還是一對寶貝女兒,秦八公來此作客,就引起他兩眼發直,如果要她們當爐賣酒,提壺沖茶,相信很快就會引動長安城的遊蜂狂蝶,我們沒有洛陽居那麼大的氣勢,這糾紛還能少得了麼?”
歐陽昭望了二女一眼,點點頭,道:“四姑啊!才跟你出去三天,怎麼兩個丫頭就變了樣子?”
“父母的遺傳啊!爹英俊,娘美豔,生出女兒,兼得了兩人之長,再加上天狐武藝,怎會不風情萬種,惹入迷惑……”張四姑道:“用不著洛陽居的人來找麻煩,我看,每天就鬧得頭暈腦脹了,江楓啊!你作個決定吧!這件事該怎麼辦?”
江楓望望二女,發覺她們眉梢、眼角間風采飄蕩,那股迷人的味道:是男人都應該無法抗拒,不禁嘆息一聲,道:“大姐既然不願拋頭露面,我看得改變個方法了。”
羅蘭也發覺了,二女媚態橫生,就算斂收起天狐武功,單是這天生麗質散發出的魅力,就叫人難能抗拒了,心頭亦為之震動,忖道:“兩個丫頭怎麼了,這兩三天的工夫,已情懷開動,風情飄飛,但仔細察看,發覺二女仍屬完壁,這究竟是怎回事呢?”
“四姑,你真是教導有方啊!我教她們練了十幾年的天狐武功,就不如你這兩三天的訓練,真是成就驚人啊!”羅蘭有點心疼,也有佩服地說。
“怎麼能怪到張姨的頭上……”吟雪說,“還不是娘教導之功,過去,我們蟄伏深,每天見到的就是爹娘兩個,就算已習成天狐的技藝,也是無法發揮啊!”
“是嘛!長安城中那麼多紅男綠女,自然會引發出我們爭勝之心,……”吟霜說,“這就如山洪暴發,就一發難收了。”
羅蘭淡淡一笑,道:“反正,娘不如張姨就是,早知如此,該早些把你們交給張姨,也許早成氣候了。”
張四姑只有苦笑,憋了一腔怒火,一股腦兒發在了江楓的頭上,道:“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情,可沒有要你改變方法,大姐認命了,你要我幹什麼,我都答應,說吧!你準備怎麼辦?”
對張四姑江楓心中有一份深深的傀咎,她確實為江楓在燃燒自己,敬重過份,就變成有點怕了,點點頭,道:“好!千錯萬錯,錯在小弟一人,大局平定之後,小弟以性命向大姐請罪,要我死、要我活,只憑大姐一句,小弟知道:我虧欠你的太多了。”
“怎麼?你在誠心嘔我嗎?……”張四姑餘怒未息的說。
“不!小弟言出衷誠,絕無一字虛假……”
江楓的雙目中蘊含了淚光,強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
這不是天狐技藝,而是至情至性的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