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紅衣魔人(2)
“吳兄奸得很啊!”常奇道:“竟然早在那裡放下了阻擋鐵門之物?”
常奇已經發覺,鐵門只能落下一半,這一計又落了空。
“常奇,我的耐心已經被你磨光!”吳一諤道:“我們先從這地道燒起,再由假山上挖個洞灌油下去,燒上三、五個時辰。常奇,你是鐵鑄的也把你燒融成水了。”
雙方展開了心戰對話。
但吳一諤每一句話,都擊中了常奇的畏懼、弱點。而且,做起來也非難事!
“這可是沙九爺的公館。”常奇道:“沙九是江西布政使司的女婿,封疆大吏呀!你敢火燒他的宅院嗎?”
“你還在坐井觀天啊!”吳一諤道:“廬州府已申明上憲,調集了大隊軍馬,圍住沙府。沙九一條老命能否保得住?還有問題,還想保他的宅院啊!
火燒沙家花園,一兩個時辰,不聞吵鬧哭嚎之聲,你該已心中明白,我吳某弄上幾百桶桐油,也許有些困難,但對廬州府而言,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我怕他們連芝麻油、菜子油,全集中來,聚集幾千桶,可也不是什麼難事!
常奇,你和你的一班弟子,就要成油炸人了,你應該還有一個時辰,想想如何抗拒這油火焚燒之法。”
“吳兄,等一等!”常奇急急接道:“你真的和官府勾結呀!”
吳一諤一指郭寶元,郭總捕頭立刻接上口,道:“廬州府總捕頭郭某在此,不是吳先生一再勸阻,說是已和你約好比試武功,郭某人哪裡有這個耐性,在這裡和你磨菇,早就放油點火了。”
常奇聽出是郭寶元的聲音,一顆心都涼了,嘆口氣,道:“吳一諤,你一世英明,竟不珍惜。勾結官府,對付江湖同道,也不怕後人恥笑你嗎?”
“你不是江湖人!”吳一諤道:“你是造反的叛徒,白蓮教的餘孽,你可知道,你一旦興兵作亂,要死傷多少人命?好了!我也想清楚了,不用和你講什麼諾言信用,我走了,官府怎麼處置這件事,由現在起,和我全無關係了。”
“不能走呀!”常奇大聲叫道:“約好了一決勝負,怎可說了不算?吳一諤!常奇恨你入骨,我要親手把你碎屍萬段。”
任何人都聽得出來,常奇的聲音中,充滿著焦急。
“吳前輩!”郭寶元道:“何必和常奇這種人談信用、諾言,他可是身犯死罪的要犯。”
郭寶元火上加油。
“一個區區府衙捕頭,也敢如此放肆,本法師一現身,就先取你性命!”
郭寶元還要開口,卻被吳一諤搖手阻止。
真是無聲勝有聲啊!
常奇真的發急了,大聲叫道:“吳一諤,常某這就放你們進來,讓你見識一下真正高明奇術!”
吳一諤仍不答話。
只聽一陣牆壁移動出的聲音,燈光首先透了出來。
一座門戶大開。
一條丈餘長短的甬道之外,是一座非常大的地下廳堂,十二支兒臂粗細的大紅燭,照得一堂通明。
常奇右手執劍,左手拿著一枚法鈴,當廳而立。
左面是神劍三太保,和三個穿紅衣、紅巾罩頭的人。
三個人全裹在一身紅衣之中,只露出六隻眼睛。
右面是六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死眉死眼的,看上去不帶一點活人氣息,手中各握著一支哭喪杖。
常奇的秘密精銳現身了。
吳一諤冷笑一聲,道:“你再不現身,我真要走了!”
心中卻暗自估計常奇的停身之處,已離開四合院中甚遠了。
原來,大廳堂是設在假山之下。
吳一諤望著大廳堂中的形勢,忖道:“常奇佈置、計畫,大都出我意料之外。他竟能在一年之間,建成了如此一座地下廳堂?雖然利用了假山之便,可也是工程浩大。看那些蒙頭蓋臉的紅衣人,必有古怪!六個白袍執仗人,死氣沉沉,形如殭屍,也非正當人物。看來,他秘藏的實力,十分強大,真的準備在這裡決一死戰了。”
“進來呀!”常奇道:“是不是有些怕了。吳一諤,你最大的錯誤,是低估了本大法師的高深法術,你會為此付出很大的代價,也會斷送了你一條老命。”
“小蝶!”吳一諤低聲道:“情勢有變,我低估了常奇隱藏的實力,去把田長青調進來,再調集二十名弓箭手,登上假山。二十名埋伏四合院的殘垣斷壁中,以阻止潛伏在沙府中的敵人增援。告訴花芳,由她和琴、棋、書、畫,結合四十八名捕快,防守在花園……”
“要不要調集一部分軍兵進入花園?”程小蝶接道:“老前輩推斷常奇外面有接應,晚蜚亦有同成感!”
“花園地方不大,人太多,反而妨礙弓箭手的助戰!”吳一諤道:“不過,要轉告統兵的千總,後花園一出現敵人,要他選擇精銳的軍士,分成十人一組,進入花園中支援,每次以五組為宜。
如有傷亡,立刻補充,以前後夾擊敵人為對敵之策,不可大軍湧入,仍以防守沙府外面,阻敵逃亡為主。”
“明白了!”程小蝶轉身欲去。
吳一諤又開口道:“要田長青把阿橫、阿保也帶進來,要兩人各帶一筒黑狗血。常奇的詭異,已讓我有此難測高深了!”
程小蝶聽出事態嚴重,急急向外行去。
小方集中了全神,打量六個白袍人和三個紅衣人,心中一直在想,這些人怕不怕寒冰掌呢?
詭異的裝束,和那種阻氣森森的神情,給人一種非我族類的感覺。
常奇冷冷說道:“吳一諤,進來呀!你不是一直想和我一決勝負,我如約現身,開門迎賓,你怎麼猶豫起來?”
“我在想。”吳一諤道:“他們是人是鬼?”
吳一諤在拖延時間了。
他在等候田長青趕來助威。
田長青本身的搏殺技藝,是武林中絕無僅有的高手。吳一諤雖然自信強他一些,卻也只勝在內功稍深。
七大高手的絕技,集向於一人之身,自然是非同小可了。
“吳一諤,早知如此,本法師早就放你進來了!”常奇大聲笑道:“看來!你還未練成馭劍術,我真高估你了?至於,他們是人是鬼,要你出手試試才能明白?”
原來——
他擔心的是,吳一諤已練成了馭劍本領,不見吳一諤手中執劍,放下了心中的憂慮,但仍然出言一試。
“吳某能不能馭劍取敵,你只好等著瞧了!”
“你不會!”常奇大笑道:“這一點,我已經肯定了。”
吳一諤低聲道:“郭總捕頭,一入廳堂,你們就守在門口,不用和他們動手,準備好,有機會,就噴出一些黑狗血,灑在紅衣人和白袍人身上。”
“是!”郭寶元應了一聲,也以目示意了兩個捕快。
常奇站在燈火明亮處,相隔兩丈左右,很難看清楚吳一諤這面的細微動作了。
“老前輩!”苗蘭道:“白蓮教的邪術,真能役鬼呀?”
她雖能役用毒蛇,卻十分怕鬼。
“不會是鬼!”吳一諤道:“可能是受邪法控制的人,就算是鬼吧!但我們已有黑狗血可以對付他們。”
他聽出了苗蘭的聲音在顫慄,只好用話激勵她,穩住她的心情。
臨敵生懼,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功力和技藝,都要大打折扣。
“小方!”吳一諤道:“我們配合拒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