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獵獲隱秘(2)
“對!”小李接道:“他放走了咱們追蹤的人車……”小李微微一笑,道:“那就只好把他抓回去交差了。”
“說得有理!不過,白雲觀中的道士,也不是好惹的人!”小王道:“他們結交官府,也有大批的信眾,官民兩道,都有些勢力……”放低了聲音,接道:“聽說道觀中還有一批潛隱修行的高手,不但劍法精絕,還會符咒道術。”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小李道:“大明朝成祖永樂皇帝,聽聞白雲觀全真教中的道士,劍術高強,要徵調他們,幫助大軍西征,被他們拒絕了。皇上震怒,大軍圍觀,引起了一場惡戰,全真教的弟子衝出了重圍,留下來的,全都是不會武功的人。
但這一戰,也讓成祖發覺了觀中道士武功非同小可,數十人突圍而去,竟然網開一面,未再屠殺留在觀中的道士!”
小王聽得入神,道:“以後呢!”
“以後嘛!全真教弟子也未向皇上尋仇,但也未返回白雲觀,長春宮易名白雲觀,也就在那個時候開始。”小李道:“從那時起,白雲觀的道士,只會唸經祈雨,不會舞刀弄劍了。”
“所以,這個道士,絕對不會武功。”小王接道:“現在,我們可以動手了!”
兩個人逼近了掃雪的道士。
“仙長!咱們有事相求,你多慈悲!”小王口中說話,右手已疾快地點向穴道:“客官,這是……”往後閃,避開了小王的右手,但卻避不開小李,小李悶聲出手,又陰又狠,一指點中了道士的“量穴”。
能入選廠衛的人,不但要精明幹練,也要有相當的武功基礎,這裡是權勢炙手的地方,也充滿著陰謀險惡,爭功委過,不擇手段。
“抱他上蓬車,我去找馬!”
小李轉向觀外行去。
奇怪!宏大的白雲觀,住了幾百個道士,怎麼不見第二個道士出現?大白天竟會如此一個清法。
也許有人看到了,但他不敢出現,廠衛雖然穿的便服,但卻和一般老百姓有著大不相同的,處罰極重,他們追殺別人時絕不留情,但對付自己人,也一樣冷苛非常,除非你有很硬的靠山。
太監不是正常的人,由他們領導的特務系統,也就形同煉獄,血腥逼人。
小李很快牽過來自己的馬,御下鞍轡,上了車套,只用自己的一匹馬,卻未理會小王的坐馬。
小王也已把道士放入車中,小李回過頭,目光殺機一閃,笑道:“小王,老道士醒了沒有!”
“沒有!睡得像一頭豬。”小王道:“就算清醒了也不要緊,我已經把他的雙手捆了起來。”
“對!做事要點滴不漏。”小李掀開車簾看,道上躺在車中間,兩雙手果然又被捆了索繩,點點頭,笑道:“好!”
袖中利刃飛出,一刀桶入了小王的心窩。
好狠的一刀,一擊取命。
“為什麼?李凡,我們是朋友啊!”小王拚盡了餘力,說完兩句話,人就斷了氣。
“朋友才可怕呀!”李凡在小王衣服中拭去刀上血跡,撥開小王右袖看,小王的刀,已出袖半尺。
李凡笑一笑,道:“小王,我只比你多了那麼一點點的聰明。少了一點點猶豫,否則,死的是我不是你了。”駕著馬車離開了白雲觀。
一條人影,由廂廊屋椽下滑落實地,身著銀狐皮襖、白羊皮的長褲子,頭上載了一頂低壓眉際的白帽子。
這樣的一身裝束,只要一夥身,就能隱入雪中不見了。
推起低壓的帽沿,看到如畫眉目,竟然是刑部總捕頭程小蝶。
她近在一丈之內,看到了一幕廠衛自殘的經過,是那麼純熟自然,把人性中潛伏的冷酷、殘忍、自私、卑鄙,全都匯聚一處,顯露了出來,比起江湖中的奸詐,尤有過之了。
這就是廠衛,程小蝶有點傷感。也有些驚凜、闇然,但也警惕到這個組合的可怕,決心要以霹靂手段對付他們了。
廂房木門呀然而開,走出了個長鬚的道長,和刑部副總捕頭郭寶元。
程小蝶拉低皮帽,道:“多謝觀主幫忙!”
“廠衛中人,有一種奇特的惡毒習性!”白雲觀主苦笑一下,道:“他們絕對自私。為了爭功、自保,不惜戕害同伴,貧道主持白雲觀,不得不和京畿中各層人物交往,以適應生存,這方面花費了不少的心機。”
程小蝶道:“情勢逼人,無可厚非了。我現在擔心的是,那位道長身陷廠衛的黑牢之中,是否有性命之憂?”
“他有著很高明的逃生能力,用不著替他擔心!”白雲觀主道:“杜望月和全真教源淵很深,貧道不能隱瞞,白雲觀中的弟子,十之八、九不會武功,但為了保護觀中的重要文物,留住了幾位習過武功的高手,鐵鈴子就是其中之一!”
“鐵鈴子是法名,還有綽號?”程小蝶好奇地問道:“他也算貴觀中弟子了?”
“經過一場大劫之後,全真教有了一些變化,分成了幾個門戶、名序的排列,就全不相同了。”白雲觀主道:“這是全真教中的秘密,貧道不便深談,白雲觀中有人會武功的事,鮮少人知,如若有人逼問貧道,鐵鈴子和白雲觀的關係,貧道只能承認他是一位雲遊到此,借住本觀的道友。”
“多謝觀主賜助盛情!”程小蝶道:“我們會儘量守秘,告辭了!”轉身向外行去。
她未走前後門戶,卻繞道一側,越牆而出。
廠衛人手眾多,程小蝶擔心白雲觀的前門後戶,都已被人暗中監視。
郭寶元緊追程小蝶的身後,四顧一眼,低聲道:“到目前為止,只有廠衛方面的行動,還沒有別的動靜!”
“韓貴妃不惜犧牲了一條人命,移花接木的逃出宮廷,必已早有安排。”程小蝶加快腳步,在一處空曠的雪地中停了下來,接道:“我一直有一點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逃出宮廷,是被人押出宮廷,或是戀姦情熱……”
“總捕頭如此武斷,可有所據?”郭寶元道:“難道就沒有第三種情況嗎?”
“沒有!”程小蝶道:“除了上述兩個情況之外,她根本不必離開宮廷,她受寵正隆,只要告訴皇上一聲,什麼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郭寶元目光轉動,四下控視了一陣,忖道:選了這樣空曠的地方,倒可放心交談,不會有人竊聽。這位精明的姑娘,越來越周密。心中念轉,口中接道:“四大捕頭,也都有這種看法。他們肯定是韓貴妃跟男人跑了,他們也斷言那人不是接近宮廷中人,所以,他們正全力追查韓貴妃的出身,一個人敢把皇帝的妃子拐跑,這個人的膽大妄為。已到無視生死的瘋狂境界。
出入禁宮,來去自如,錦衣衛竟然未能發現,羅致了不少江湖高手的廠衛,竟然也沒有察覺,這個人的武功就非同小可了!”
程小蝶道:“帶著韓貴妃逃出禁宮,運屍進入梧桐宮,還要逃出皇城外,這要有很大勇氣才可!”“韓貴妃的冊籍已經送到刑部。”郭寶元道:“我已轉呈劉侍郎謄寫了幾份留在刑部,原件由屬下帶在身,姑娘可要看看?”
“不用拿出來!”程小蝶籲一口氣,接道:“這裡雖然可以避免被人隱伏竊聽,但卻無法逃避過別人的監視!”
郭寶元低聲說道:“姑娘發覺了,他們有多少人?”
“兩個!”程小蝶道:“也許不止,不過,我們可以把他們全誘出來!”
“全誘出來?”郭寶元道:“姑娘的意思呢?”
“殺!”程小蝶道:“我相信他們是廠衛中人,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監視別人。”
郭寶元也發覺了,那是西南方位上,兩個騎在馬上的人,手搭眼篷,正在向這旁打量。低聲道:“這是明樁,恐怕還有暗探?”
“所以,要把他們全引出來!”程小蝶道:“你先走!小文、小雅也該把水仙運到目的地了,如若一路無阻,就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吧!”
“要不要郭某留下來,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他們是廠衛,也可能是他們僱用的江湖殺手,我殺機已動,不會手下留情。”程小蝶道:“郭叔先走一步吧!”
“小蝶!”郭寶元嘆息一聲道:“不要把仇恨結得太深啊!廠衛勢力龐大,鬧到水火不容,我們未必能鬥過他們?”
“他們志在刑部的權勢,也要消滅我們,就算我們雙手捧著權勢讓出去,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程小蝶嘆息一聲,道:“逼上梁山了,只有以殺止殺的強硬手段對付他們,以殺止殺,看看能不能中止這一場檯面下的纏鬥。”
郭寶元口雖未言,但心中卻已定了主意。程小蝶既然決心要和廠衛的勢力纏鬥下去。最後重要的是刑部要羅致武功高強的人物參與,以增實力。
“郭叔!”程小蝶表現出了絕對的尊重,道:“蝶兒年輕,難免有錯。你和爹相處多年,是他十分信任的朋友,不要見外,公事上請多輔助,私下裡,不妨把我當一個晚輩看待。”
郭寶元心中大為感動,道:“寶元會全力以赴,準備在刑部總捕之下,建立起一個會武堂,召聘武林高手,一面訓練捕快,增強他們的武功,一面增強實力,以備不時之需。”
“好極了!還是郭叔想得周到。不過,此事只能在暗中進行。”程小蝶道:“需要的經費,如若刑部無法籌措,郭叔告訴我一聲,我來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