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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焰焚心》第12章
第12章

  第二天一早沈承瑾就起了,並沒有睡上幾個小時,但他得工作,沒有那麼多閒工夫跟馬俊成瞎搞。

  馬少爺拖著沈承瑾的腰,依依不捨:「下次什麼時候再見面?」

  「再看吧。」沈承瑾坐在床邊,從馬俊成掌心裡抽出自己的手,而後站起來穿衣服,留個馬俊成一個挺絕情的背影。

  馬俊成訕訕地盯著沈承瑾的後腦勺道:「我說,寶貝兒,你真是——拔屌無情啊。」

  聞言沈承瑾一頓,而後他慢吞吞地穿好褲子,回頭瞅著馬俊成裝可憐的臉說道:「現在屁股痛的人可不是你。」

  「……」

  「以後我不會再跟你玩3P。」沈承瑾套上何望遞過來的外套,稍微想了一下,又接著說:「馬俊成,我們還是當上床以外的普通朋友吧。」

  馬俊成的臉一下變了顏色,那複雜的、受了打擊的神色根本來不及掩飾,他一時間竟然說不上話來,然而沈承瑾也沒有等他回應的意思。沈承瑾攏了攏衣服,對他說道:「我把你當成真心的朋友,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承瑾!」

  沈承瑾在晨曦中露出一道笑容:「我走了,你再睡會兒。」

  馬俊成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心裡堵,也沒來得及挽留沈承瑾,沈承瑾已經跟何望往外走去。什麼意思,什麼真心的朋友,難道過去他們就不是真心的——朋友?他是喜歡沈承瑾笑得很好看的臉,哪怕是很少見的這麼正兒八經的笑,但不是在這種時候。

  但轉眼,沈承瑾的背影已消失,只留給馬俊成說不出的空虛。

  沈承瑾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不過還是因為某處痛而一瘸一拐。還沒走到甲板,他突然就被人拖著膝蓋彎一把抱了起來。

  「喂——」

  何望把他往上托了托,說道:「去看看醫生吧。」

  沈承瑾盯著近在眼前的男人的臉不冷不熱地笑:「現在才來假好心,昨晚我讓你放過我的時候你怎麼不放?」

  何望馬上說了聲「對不起」,抱歉的神色裡又摻雜著點笑意,沈承瑾有點不快,他望著他的眼睛繼續道:「是沈總你太可口了,那種情況下我沒法停下來。」

  沈承瑾原本有些生氣,聽著這話,他心裡那點氣頓時都化成了別的什麼,讓他忍不住笑起來的某種情緒,他挽著何望的脖子,不低不高地「呵」道:「這倒是變成了我的錯?」

  何望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離開他之後才輕聲調笑道:「你難道不是罪魁禍首?」

  這個人真的有一張很英俊的臉,嘴巴會說話,只做top,下邊那玩意兒有絕對的操人資本,氣質更是跟絕大多數出來賣的牛郎都不一樣。沈承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何望的哪一處所吸引,但原因並不重要,在他還喜歡何望的時候,他願意對這個男人帶給他的歡愉付出等價的回報。

  昨晚出港的遊艇現在已經回到了碼頭,清晨光輝柔和,海風卻有些冷冽,何望抱著沈承瑾走上甲板,沈承瑾突然說道:「你別在那裡幹了。」

  「嗯?」何望彷彿沒聽明白,挑了挑眉頭放慢了腳步。

  於是沈承瑾說得更明白:「你伺候別人每個月能賺多少錢,我可以數倍地給你,你別當牛郎了。」

  「哈?」何望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而後真的笑了起來,「還是不了吧。」

  沈承瑾原本以為何望對自己這樣的提議哪怕不是驚喜,至少也該猶豫並考慮一下,誰知道這個男人竟然毫不客氣地回絕了這種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他頓時有些不開心,但他按捺著就像被人忤逆一樣的不爽心情,問道:「為什麼?讓你賺更多的錢你還不喜歡?」

  何望搖搖頭,在寒風裡他把沈承瑾更緊地抱在懷中。甲板上沒有人,但下行的梯子卻已經架好,大概是馬俊成的吩咐。他抱著他往下走,直到下了地,何望才在風裡對沈承瑾說道:「沈總,我在新月樓的工作目前還算穩定,如果沒意外,我再幹個十年八年應該沒問題。但沈總您對我的興趣會有十年八年那麼久嗎?你現在覺得我好,所以給我許多承諾,當然也可以給我豐厚的收益,但說不定就在明天、後天你又看上了別人,到時候你只需要絕情地把我丟開,又寵著你的新歡去了。而那時候的我已經回不去新月樓——或許只會落得很慘的下場。」

  沈承瑾可以對何望說想得太多。但並不是如此——他比何望更清楚,哪怕他把這句話說出來,卻根本沒有一點信服力。

  因為男人的話,沈承瑾的胸上錘下沉悶的一擊,某一些事再一次從他心口的記憶裡翻湧出來,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在幾秒鐘的時間裡,他的頭嗡嗡地作響,眼前天旋地轉。

  他曾經也對人說過天長地久,一生一世的話,但他並沒有做到。何望雖然只是提出了疑問,但他的話卻像是另一個人對沈承瑾的控訴——

  當你轉眼厭倦了和我在一起,想回到過去的狀態,別說一世一生,我們之間就是一天兩天都難以為繼。

  不是嗎沈承瑾?

  是的。

  是的!

  沈承瑾死死地握著手心,很久,他垂下頭笑了起來。

  嘴上的承諾是不需要負責的,那些輕易就能說出口的誓言連自己都不信,又怎麼讓別人信。

  男人抱著他一路往岸上的泊車點走,一邊走一邊說:「對不起沈總,我們還是維持這種簡單的關係吧。我很高興你這麼捧我的場,希望你不會因此而再也不來光顧我的生意了。」

  說著他低頭蹭了一下沈承瑾有點扭曲的臉:「別生氣,我今晚休假,免費陪你,怎麼樣?」

  被人拒絕的難堪當然是有的,而且不淺,沈承瑾這輩子很少遇到這種情況。他的一輩子都過得太順利,尤其是在他知道家裡的破事之前,他一直是被寵壞的幸福的大少爺,他說往西誰又敢往東。

 但他揪成一團的心並不僅僅是因為被拒絕的難堪,更多的是另一種痛苦。

  何望的話挖開他一直沒有脫痂的傷疤,要不是這個男人與他原本素不相識,他甚至懷疑那些話是不是他對他的控訴和斥責。

  他再也不敢輕易對任何人做出任何承諾。

  「我沒那麼小氣。」沈承瑾抬起頭來,他的車就在不遠處,他鬆開五指往那邊指了指,而後呼出一口氣,「先去找醫生。」

  沈承瑾的後邊撕裂了,原本就沒完全好,加上頭一晚那麼搞,又流了些血。

  不過受傷的不僅僅是後穴。

  在乾淨寬敞充滿暖氣的房間裡,帶著口罩和黑框眼鏡的男人彎著腰,他的面前是趴在床上的沈大少爺。沈承瑾脫了褲子,兩腿張著任人擺佈,不帶任何色慾地在他屁股裡搗騰的男人正是他的家庭醫生。

  醫生的手指帶著一定的力道在他內壁按壓,一邊觸摸一邊問:「痛?」

  沈承瑾淺淺地蹙著眉回道:「不算痛得受不了,但一直覺得有東西在裡邊。」

  「你昨晚又玩什麼了?再大的尺寸也不至於造成這種傷吧。」醫生回頭往門外的某個方向看了看,「是他弄的?」

  「……還有一個人。」

  醫生頓時停了下來,他抽出手指,取掉手套扔進垃圾桶之後,才向沈承瑾懇切地建議:「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你這麼沒節制地玩下去遲早會出事。」

  「我自己有分寸。」沈承瑾轉過頭,「可以起來了?」

  「別動,再給你上點藥。」醫生轉身去開後側的櫃子,裡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藥物,他一邊取藥一邊問,「宋知崢最近怎麼樣?」

  沈承瑾趴在床上扭頭沖著高挑的男人笑:「這麼關心他你自己問啊。」

  醫生自己調了些黏糊糊的膏藥,回頭嘆了口氣,卻也隔著口罩笑:「算了,他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

  沈承瑾眼神曖昧地在醫生的臉上掃了兩圈,沒再說什麼,老老實實地趴好,後邊又傳來對方的勸說:「你收收心,找個人好好地談戀愛吧。」

  「找誰?」冰涼的膏藥被人緩緩推進腸穴裡,沈承瑾忍耐著異物感,莞爾道,「要不我找宋知崢好了,我跟他是青梅竹馬,互相了解,他又是我的助理,我們每天都能見面,好溝通也好辦事。」

  穴壁頓時被人下力戳了一下。「你別玩他。」男人的聲音帶上了警告,「隨便你找誰,但他跟你不合適。」

  沈承瑾又沒了回音,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直到藥膏擦完,後邊的人說了一聲:「可以了。」他才坐起來,用腳尖勾起放在床尾的籃筐裡的內褲。

  他慢條斯理地套上內褲,又穿好長褲。醫生在外邊陽台的洗手池洗了手返身進來,給了沈承瑾一支膏藥:「每天擦三次,一周之內不能再做那種事。」

  沈承瑾「呼」而一笑,點點頭。他看也不看,收了藥揣進外套,點頭的樣子完全就是應付。醫生面色凝重又無奈地看著他,他聳了聳肩:「我也想找個人談一場永遠不變心的戀愛,但我信不過我自己。我走了,我一定代你向宋知崢問好。」

  說完隨意揮了一下手,轉身離開。

  走出房門,涼意頓時佈滿了走廊。右邊的盡頭處是抽煙區,此時正有人背靠在開放式的陽台上抽著煙。

  幾根不知名的常青藤蔓從廊上懸吊下來,初冬的陽光灑在穿著風衣的男人身上,懶洋洋的。寥寥煙氣從他的嘴裡吐出,融進陽光。他站在那裡,手指間夾著煙,在緩緩游動的空氣裡,整個人都散發出慵懶又暖和的氣息。

  沈承瑾離何望遠遠的看著,視線從對方的臉落到手上,那一隻好看又有力的手曾在隱秘的夜中無聲地插進他的五指,握住他,讓他手心酥癢,全身顫動,就像栓緊了他內心裡的什麼。

  他不喜歡受制於人,但何望帶給他的一切是如此新鮮而刺激,在大多數時候他都不討厭被這人摁在身下、或者身上,操弄他、掌控他的制服感。

  他過不了平淡平凡的生活,所以他這輩子,注定和何諾無法長久。

  那個人一如細水之長流,掀不起多少瘋狂的波濤。可惜那時候的沈承瑾並不那麼了解自己,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了解。他對何諾的一見鍾情,也不過是他追求新鮮刺激的遊戲的一環罷了。

  他以為自己脫韁的、奔湧如海的追求名為愛情。但那不負責任的追尋卻終於導致了真正的失控。

  他到底有沒有愛過何諾呢。

  他對何望說,他愛過,他深愛過。

  但常常,沈承瑾並不確定埋在自己心裡的是愛更多,還是愧疚更多。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搞清楚過。因此,那些疼痛的、複雜的情感也永遠無法消退,就像黑暗裡攀爬纏繞上他心臟的藤蔓,絞得他日夜難安。

  男人察覺到沈承瑾的到來,他轉過頭,半張臉頓時被廊下陰影覆蓋,而另半張臉仍舊在日光之下,竟像一副身軀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兩人。

  真是奇怪,這麼一個人,是真的沒有別的本事,還是他就享受這種依靠出賣身體與歡愉為生的工作?沈承瑾手插在外套裡,微微偏著頭看著光與影之中的何望,男人滅了煙頭,往嘴裡扔了一顆糖,便朝這邊走了過來。

  何望停在沈承瑾面前,低頭看著他,問道:「醫生怎麼說?」他抬起手,撩開沈承瑾額前幾縷散落的髮絲,做得那麼自然而然,就像一名溫柔又合格的情人,顯然業務精專,駕輕就熟。

  「醫生說……」沈承瑾慢慢拉下何望的手,沿著自己的臉和身體一路往下,最後那隻大掌被他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男人不解地挑挑眉,沈承瑾傾身上去,低聲細笑,「醫生說有了,已經快兩個月,恭喜你了。」

  何望一愣,但隨之,他渾身的熱便籠罩了面前的青年。他緊緊地圈住他,用含著糖的嘴去親去舔沈承瑾的耳朵和臉,最後吻上了青年紅潤乾燥的唇,抱著他,將他的唇瓣和口腔攪得又甜又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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