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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入命》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許青涵在小院中按著那副藥方清點藥材,忙到晌午,趙殺總算姍姍來遲。

  在他眼裡,趙王爺像是憑空瘦了幾分,精神倒是還好。趙殺替他接過藥罐,殷殷謝他辛苦。

  許大夫一顆心半熱半冷,對趙王爺的溫聲細語只敢信上三分。

  好在趙殺並未提到阮情。

  等許青涵把已有的藥材羅列好,趙王爺也尋了個小桌,把袖裡草藥倒出,一樣壘做一堆。

  許大夫隨他一路看下來,邊問邊猜,居然能把從未得見的藥草猜得八九不離十,細細辨認完,這才不動聲色地誇了一句:「王爺真是潑天富貴,一夜之間就尋齊了仙草仙芝。」

  趙殺在地府薅了半夜的野花野草,哪裡好意思明說,紅著臉權作默認,只同許青涵一道把該曬的曬乾,該碾粉的碾粉,忙完後一一核對,發現一副解言蠱的藥方已經全了,唯獨少了冰蠶這味藥引。

  趙王爺想著打鐵趁熱,正準備揣上銀兩,挨家挨戶把城中藥鋪問一個遍,卻聽見許青涵道:「我這裡沒有的,藥鋪裡自然也沒有,又不是人人有趙王爺這樣的手段,不必問了。」

  趙殺心中一跳,還以為許大夫對他往來陰陽之事生出疑竇,細細看時,發現許大夫只是臉上不快,心裡又有些失落,他此生此世,只對這一個人明明白白地提過黃泉路後,孽鏡臺前,期盼著這世還完,兩人還有見面的時候,可許大夫並不明白。

  然而眼前最要緊的,終究還是趙靜的病。

  趙殺怕語氣說得重了,會叫許青涵傷心,心裡縱使著急,面上還裝作和顏悅色,客客氣氣道:「是我糊塗了,多虧有青涵坐鎮。」

  許青涵不知為何,聽他這樣一說,反而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趙殺羞慚得老臉通紅,他家居九泉之下,戶口掛靠在十八層陰司,尋人求寶,都知道要去拜哪一路神仙,可在這十萬里紅塵,人不熟路不通,除了眼前這人,竟不知該去問誰,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打聽道:「青涵昨日不是說過,知道冰蠶生在何處……我私庫裡還有些金銀,可以重金遣人去尋。」

  他求了幾聲,看許大夫不肯回頭,又繞到許青涵跟前。

  許青涵躲閃不開,定定看了他一陣,黯然道:「王爺同靜公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趙王爺腦袋裡「轟」的一聲,想起司徒靖明當日曾當著許大夫的面,說他迎回阮情不說,還跟胞弟大被同眠,昔日中傷言猶在耳,嚇得他心中惴惴,只想扯開話頭。

  好在許青涵只提了一句,就把趙殺按在椅上,輕聲道:「我替你換一換藥。」

  許大夫親手替趙王爺上過許多回藥,但這一回與之前都不相同,肌膚相貼時,他臉上不見一點波瀾,僅規規矩矩地解開染血布條,仔細清理過後,薄薄敷了一層藥膏,再拿簇新的白布纏好,竟沒有一處曖昧撩撥。

  趙殺心中卻感動莫名,沉聲道:「青涵,你待我……真好。」

  許青涵臉色變了變,眸中終於露出一絲難過之色,輕聲道:「我確實知道藥引的消息。醫書有載,冰蠶生陰山以北,及峨嵋山北,二山積雪,曆世不消。乘輕車快馬緊趕慢趕,也要走上十來日。」

  趙殺先是一喜,以為事有轉機,撫掌笑了一陣,而後才想到,青涵說過,只替趙靜保住了十來日的命。

  許青涵觀他神色,心裡猶如刀絞,對這人拈花惹草的本事,亦是心服口服,頓了頓,才輕聲道:「我只能保靜公子活過這十來日,如今去陰山十餘日,折返亦需十餘日,在路上一來一回,至少要耗費月餘。許某想來想去,為今之計,只有把藥方提前配好,帶在身上,叫靜公子同我一道去陰山,我上山尋藥,他在山下等。若有幸尋見,再把藥引藥方一道煮好,就地吞服……就是不知道趙王爺信不信我。」

  趙王爺聽得有些難過,忙道:「本王自然信,只是捨不得你奔波勞累。要不青涵說一說那冰蠶生得何種模樣,我帶阿靜去尋。」

  許青涵忽然冷笑了一聲。

  趙王爺疑心是自己聽錯,木愣愣看了許大夫良久。

  許青涵並不看他,兩人僵持許久,許大夫方道:「你不必去,好好養傷吧。」

  趙王爺一顆心像是從雪裡到了火裡,周圍都是溫熱的火光,烤得他又活泛熱絡了過來。他正想沖著許青涵逞幾句強,就聽見許大夫重複道:「看你受傷,我心裡極難過,求你……好好養傷吧。」

  趙殺一時無言,紅著眼眶,不知該不該答應下來,耳邊許青涵已然道:「如果十來日後,許某有幸救活了令弟一條命,想求王爺一件事,不知王爺答不答應。」

  趙殺無端端想起阮情昨夜求他的事,人恍惚片刻,還未接話,許青涵就自顧自地說:「如果救不活,我也把命賠你。」

  趙王爺聽到這話,嚇得不輕,上前安撫了半宿,期間親親抱抱,情不自禁地佔了許青涵不少便宜,對蹭車去陰山一事自是不敢再提。

  只是兩人分開之後,趙殺回了房,睡在陪床的小榻上,看著病重不醒的趙靜,又開始輾轉難眠。

  想到許青涵、趙靜此去千里,自己在王府中安享晚年,趙王爺心中生出許多不舍,忍著傷處痛癢摸黑起身,一個人從私庫中把禦寒的皮草、尚能用的手爐盡數翻了出來,帶白紋的放在一邊,帶黃紋的放在一邊,統共捆作兩包;而後再喚醒家僕,清點出幾箱金銀瓜果乾糧酒水。等一幫人套好車馬,將所有行李拖拽上車,趙殺再從王府名錄中勾選了最伶俐的幾名忠僕,好替兩名債主一路上鞍前馬後打打下手。

  事事安排妥當之後,趙王爺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趁天色未明,他靠著長廊廊柱,枕著花蔭小憩了片刻。

  若非這些天接連為人送行,捆紮行李的手法日臻純熟,他連這片刻空暇都不會有。然而趙殺這般困乏,還有人要來攪他安眠。

  睡意正酣時,他恍惚中聽見有僕從爭執不休:「許大夫慈悲為懷,陪他上路也就罷了,那癆病鬼豈是好相與的!」

  「依我看,攤上這要命的差事,一不做二不休,走到半路,跳下車去,投將軍府去吧……」

  趙殺一下子睡意全消,氣得睜開眼睛,從長廊下尋到一塊板磚,操在手裡從花蔭深處跳了出來。但爭吵的人聽見聲音,早早四散開來,掃地搬貨,個個神情無辜得很。哪怕趙王爺使出審鬼斷命的本事,把安排上路的幾個人都拎出來痛斥了一通,忠僕們也咬死不認。

  趙王爺只好苦口婆心地勸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接了差事,只要人平平安安地回來……只要人回來,本王必有重賞。」

  那一干忠僕立刻變了臉色,個個不肯上前。

  趙殺看了,又哪裡放心得下,叫這些人陪著上路?

  他把心一橫,趁著晨色將露未露之際,摸進王府庫房,從今年新置的護院冬衣中挑挑揀揀湊齊了一套,脫下一身綾羅綢緞,換上厚實棉衣藍褂,紮緊護腕,走到湖邊一照,依舊俊朗不凡,再把臉用布巾一圍,難掩英氣勃勃。

  趙王爺借著裝扮之利,大搖大擺地闖進房中,深吸一口氣,將趙靜橫抱在懷裡,咬著牙,碎步挪到屋外。

  有早起的丫鬟小廝見了,遙遙行禮:「王爺萬福金安。」

  趙王爺一聽不對,忙抱著趙靜快走了幾步,生怕被許大夫抓個正著。

  所幸他抱著人上了馬車,把車簾布放下,抖開厚厚披風,替自家弟弟遮擋寒意,許青涵這才拎著一個樸素清貧的包袱來了。

  趙殺想到許大夫那樣叮囑過,勸他不要去,如今自己還是上了車,心裡難免忐忑不安。

  他這頭在車中思前想後,猶豫要不要掀起車簾,同許大夫照實一說;許青涵那頭似乎是等人,也在車外站了許久。

  趙殺聽著車外風聲獵獵,心都吊了起來,以手撐著車壁,坐也坐不安穩,生怕許大夫站得太久,受了風寒。

  好在半個時辰後,許青涵終於道:「動身吧。」

  許大夫說完,人便翻身上車,跽坐於前室,一抖韁繩,駕馭馬車一路駛出城外。

  在趙王爺眼裡,許大夫雖是馭術了得,把這輛豪車開得又快又穩,人卻有些不善交際,只知趕路,竟未與車中人說過半句話。

  趙殺坐在車廂裡,怕弟弟躺不安穩,還將趙靜腦袋放在自己膝上枕好,心全然飄到車外,眼巴巴盼許青涵同他搭訕兩聲,就這樣一路盼到晌午,許青涵總算把車停到路邊,從癟癟的舊包袱中掏出兩個幹饅頭,從車簾布外遞進車裡,低聲說:「小兄弟,你也吃點東西吧。」

  趙王爺看見骨肉勻停的那隻手,臉上微微發燙,珍而重之地接過,手指不經意間碰到許大夫的手背,對方便警醒地縮了回去。趙殺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戀戀不捨地吃完了兩個饅頭,從自己食盒中翻出兩個拿油紙包好猶帶餘溫的大雞腿,並一壺葡萄酒陳釀,將嫣紅可愛的酒水倒在琉璃盞裡,也將車簾布撩開一條縫隙,一同遞出去,祈盼能投桃報李。

  只是等東西遞了出去,趙殺心裡靈光一現,忽然有些後悔。

  依照許大夫的稟性,除非是為自己洗手作羹湯,會放上幾塊肉,平日裡極少沾葷腥之物;至於喝酒更是聞所未聞,相識以來,只肯淺淺飲些井水、甘泉水,最多也是一杯清茶。

  趙殺正在後悔的時候,車外人已經俐落接過了東西,輕聲道:「多謝小兄弟,原來你們吃得這般豐盛。」

  說罷,又自嘲笑了幾聲:「呵,也是,王爺為靜公子打點的行李,豈能不用心呢?」  

  那聲音清越動人,令人聽之忘俗,然而話音一落,沒過多久,就從車簾布外傳來撕扯雞肉、嘎嘣嘎嘣啃雞骨頭的聲音。

  趙王爺嚇得臉都青了,手不由自主地揪著車簾,想掀開真真切切地看上一看,沒等他看上一眼,好好分辨一下車外人姓甚名誰,布簾外已經響起暢飲美酒的咕嚕水聲。

  許大夫飲盡樽中酒,向來白淨的臉龐生了兩抹紅暈,眼珠轉了轉,才把琉璃盞一扔,人從跽坐改為一隻腳踩住車轅,單手鬆鬆拽著繩,隨意一甩,就把車風馳電掣地開了上路。

  趙王爺好不容易壯起膽子,從被狂風吹開的布簾空隙中看了兩眼,看到這樣的許大夫,膽子又嚇破了,乖乖縮回車廂深處。

  許青涵把馬車越駕越快,恰逢酒意沖頭,嘴裡隨口吟誦起醫書所載:「天有日月,人有兩目。地有九州,人有九竅……」

  他在車外白衣翻飛,長髮飄揚,車廂裡卻是上下顛簸,趙殺一個人照顧自家弟弟,眼看著趙靜枕著他膝蓋,被顛得難受,時不時輕咳幾聲,忙不迭換了個姿勢,只是他摟肩、攬腰、雙手環抱,諸般姿勢都試了一個遍,趙靜卻始終昏迷未醒,咳得苦不堪言。

  趙王爺只好罔顧生死,把裝貂裘皮襖棉褥的包袱扯開,將趙靜放在軟和的皮草堆中,自己挑了最素雅的一件雪色貂裘披風,顫顫巍巍地坐到了車外,給吹了半天涼風的許青涵繫上。

  許大夫斜瞥了他一眼,雙目通紅,已是醉得深了,鮮潤的嘴唇一張,卻吟起了另外一首詩:「腥風掀案牘,債冊起飄揚……」

  趙王爺把自己臉上擋風防霾的布巾又拉低了兩分,也小聲念起來:「仰頭看血月,阿青像月光。」一面念著,一隻手已經不甚規矩地伸了出去,想同許青涵一道勒住馬韁,叫車稍稍駛穩一些。

  許大夫縱然在醉中,臉色一變,手猛地一躲。

  正要發作時,看到這人的眼睛鼻樑都頗為順眼,與意中人像了個十成十,這才帶著醉意,放了他一馬,定定望著前方,在風中輕聲續道:「天有風雨,人有喜怒。天有雷電,人有音聲……」

  他醉得這般厲害,恐怕已經不記得,自己剛剛在不經意間,夾雜念了誰的詩。

  趙王爺再如何駑鈍,許青涵所求何事,屬意何人,此時也盡數懂了。只是趙靜偏偏又在車廂裡苦苦咳了起來,趙殺一顆心懸在兩處,本想開口說些什麼,許青涵已帶著醉意,自言自語道:「他弟弟咳成這樣,他要是聽到,會傷心的。」

  他說完這句,歪著頭想了想,就自己勒住韁繩,把車速放慢了下來,睜著一雙水光流轉的醉眼,開始往平坦大道上開去。

  趙殺驟然聽見這話,心肝脾腎灼灼如火燒,滿腹柔腸又軟得像春水,他本打算湊上前去,多和許大夫說幾句話,無意間看到自己的手,發現手背上不知何時多了兩枚桃花印。

  趙王爺揉了揉眼睛,再看時,手背上依舊開著兩朵並蒂桃花,一朵是半枯半開的白桃花,一朵是瘦骨伶仃的黃桃花,許是照看不力,這兩朵奇葩都芳菲歇去,稍帶病容,略顯可憐。

  趙王爺心跳了一下,側身一看,是星眸微醉的許大夫;回頭一望,是厚重的一道車簾布。

  昔日徐判官賜印的時候,千叮萬囑道,見了哪朵桃花印,就要去找哪位債主還債……可徐判官從未點撥過他,要是有朝一日,債主同時找上門呢?

  好在趙殺今時今日,心中已無半分高升的僥倖,想到無論怎樣做都是千般錯,無論如何還俱是還不清,他僅僅猶豫了半炷香的工夫,急出一層薄汗,紅了兩個眼眶,就迅如雷霆地作了決斷,沖許大夫輕聲道:「青……先生小心,不要著涼。」

  他這一路上,請許債主吃過雞喝過酒,陪許債主吹過風吟過詩,倒是阿靜……有許久、許久未說過話了,只求青涵不要怪他。

  趙殺反手撩開車簾,弓身鑽進車廂,細細分辨時,趙靜果然比先前呼吸重了些。

  趙王爺分不清他是不是當真醒了,於是張開手,把自家弟弟從一堆厚重皮褥上吃力地撈起來,靠放在懷裡,拿自己的手去暖趙靜冰涼的指頭,焐了許久,趙靜才把眼睛睜開一線,露出琉璃色的貓兒眼。

  趙殺一驚過後,便是喜出望外,忙把面巾拉到頷下,低低道:「阿靜,是哥哥。」

  趙靜病得渾身發軟,靠在趙殺肩頭,眼中茫然一片,像是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趙王爺看了,打心底裡替弟弟著急難過,用極溫柔的語氣哄道:「阿靜的病就要好了。哥哥在呢,哥哥陪著你。」

  趙殺連說幾遍,懷中人總算聽了進去,向來純良無害的一張臉,漸漸露出幾分古怪神色,隨他輕聲重複了一遍:「哥哥陪著我?」

  趙靜一面說,一面從趙殺懷中微微仰起頭來,髮絲逶迤,同趙王爺披散的長髮纏在一處:「哥哥……方才當真陪了我?」

  趙王爺被人當面點破,老臉通紅,霎時百口莫辯。

  可是很快,趙靜就顧不上同他計較,人劇烈地咳嗽起來,從嘴角溢出鮮血。

  趙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趙靜消瘦羸弱的身軀,來回替他順氣。

  趙靜咳個不停,于難受之時,眸光中隱隱泛起戾氣,嘴唇翕張:「你……」

  他極想冒著口出惡言、當即便死的命數,說幾句難聽的話,把眼前這人惺惺作態的模樣刺破。比起含恨隱忍而活,化作厲鬼後,再來冷眼瞧世人傷不傷心,落不落淚,稱一稱虛情假意,豈非快活得多?

  可趙靜劇咳之下,偏偏說不出一句話來。

  愚鈍癡傻時拖著病軀,殷勤跟在那人背後,喚這人哥哥,不識涼薄,亦不畏苦楚;如今忽然醒了,知道這人待自己如何,依舊只能說兩三句重話……這般遭遇,若真是拜天道神明所賜,未免欺人太甚。

  趙靜極怒過後,反倒慢慢冷靜下來,汗濕的亂髮垂下,蓋住他細且尖銳的眉峰,他強捺怒火,從咳嗽間隙中,一個字一個字乞饒道:「我其實沒有計較,哥哥,我心裡……半點不怪你。」

  趙靜這樣說完,那毫無徵兆的劇咳竟然慢慢停了下來。

  趙王爺卻是先驚後喜,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反反復複道:「阿靜,是哥哥不好。」

  然而趙靜身虛體弱,漠然聽了一陣,就再度陷入昏睡中。趙王爺一個人替他換下血衣,穿好厚實新衫,將他手腳焐得暖和了,又從水囊中含了參水,一小口一小口哺給趙靜。

  等趙王爺尋出木梳,把趙靜烏黑中摻著星白的長髮慢慢理順,人實在無事可做了,這才敢低下頭,瞧一眼手背上的桃花印,那兩朵桃花印記果然都不翼而飛。

  趙王爺在車中呆呆坐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馬車行駛得還有些顛簸,一時賊心不死,把臉重新蒙好,試著探頭出去,想同車夫並肩而坐。

  然而許大夫轉過頭來,眸中已無半點醉意,蹙眉道:「小兄弟快回車廂吧。」語氣雖然溫柔,卻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趙殺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馬車早早從官道駛上山路,難怪震得厲害了。

  他訕訕縮回豪車裡,枕著軟枕貂裘,車簾時不時被山風撩開一道縫隙,滿目風光都從縫隙中一躍而過。趙殺木愣愣坐了一會兒,突然想到方才,若是自己並未坐回去,從始至終陪著許大夫趕路,不知是何光景;若是自己從未出車,始終守著趙靜,噓寒問暖,沒有惹弟弟生氣,又不知是何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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