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厲陰平厲笑道:“那就足感盛情了。來人啦,把那姓杜的小子帶出來。”
不一會工夫,兩個青衣使女將杜君平挾著推出廳來,帶到厲陰平身前。
司徒景哈哈笑道:“厲兄果是神通廣大,原來早已把他擒下,難怪兄弟到處撲空。”
上官延齡目視司徒景道:“我們這就動身吧。”
說著先行立起身來,司徒景揉著鐵膽哈哈笑道:“這件功仍該是厲兄的,兄弟決不掠美,一定據實向盟主稟告。”
厲陰平面無表情,隨手在杜君平的背上一推一拂,揚聲笑道:“此子穴道早經兄弟封閉,無須捆綁,就此著他上車吧,途中決不虞他飛上天去。”
杜君平經他一推一拂之下,隱隱覺出他已把封住的穴道解開,另又封了幾處穴道,心中不覺疑竇叢生。
門外馬車早已備好,仍是載杜君平來谷的那輛馬車,上官廷齡坐上車轅御車,司徒景在車廂內看著杜君平。只聽厲陰平揚聲說道:“二位一路小心,恕兄弟不遠送了。”
司徒景拱手笑道:“豈敢,豈敢,人已交給我們,便沒有厲兄的事了。不出十天定可見到令嬡回家就是。”
二人深恐夜長夢多,一路策馬狂奔,那司徒景更是雙目炯炯,不住地往車廂外四周察看。
杜君平天資穎悟,他對厲陰平之解穴封穴,認定必有深意,只不知是惡意抑是善意?見司徒景全神貫注車外,立刻暗中試著提氣運轉,竟發覺他被封之穴,極有分寸,只要內功稍具根基,便可自行衝開。
他自服下千年何首烏後,功力大為增進,更兼不斷的勤修苦練,漸漸已把藥力融入在本身真氣之內,是以主穴一經解開,便能提氣運轉,不用頓飯工夫,穴道已次第衝開,只以對方有兩個人,而且都是高手,是以不敢輕舉妄動,仍然僵臥車廂之內。
此時車離玄陰谷已有二十多里,司徒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用腳踢了杜君平道:“喂!小子,你爹的遺物都交給你了?”
杜君平故作如夢初醒地答道:“我爹除了留下一支劍和一本破冊子外,什麼也沒有。”
司徒景精神一振,急道:“可是你爹的劍譜?”
杜君平點點道:“好像是的,可是我看不懂,前幾天被厲陰平從身上搜掠去了。”
司徒景大吃一驚道:“真的被他奪去了?”
杜君平沒好氣地道:“誰騙你不成,這本破冊子如果不是先父的遺物,我早就把他扔了。”
司徒景突然一聲高喝道:“快停車。”
上官延齡急把車停下,伸進一個頭來道:“什麼事?”
司徒景暴吼道:“厲陰平已經得手,怪不得他爽爽快快地把人交給我們。”
上官延齡大笑道:“你真是杞人憂天,他的寶貝女兒還在我們手裡呢,哪怕他不肯乖乖交出來嗎?”
司徒景生性暴烈,卻是粗中有細,冷笑道:“你這話雖是不錯,難道他不會抄下一本再交出來嗎?”
上官延齡恍然大悟,急道:“這事我們得立即報知盟主,哼!盟主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呢。”
揚鞭正待重行策馬前行。
驀地一個樵夫打扮的中年大漢,由路旁閃了出來,大斧一揮,猛向馬蹄斬來,上官延齡怒聲喝道:“找死嗎?”呼的一鞭兜頭抽去,詎料御車的兩馬,驀見有人突襲,忽聿聿一聲長嘶,雙雙連人立起來,帶連著車身猛震,重心頓失,身形往後一仰,那鞭竟結結實實打在馬頭上。
兩馬負痛野性大發,嘶鳴咆哮,沒命地往前狂奔。這原是瞬間發生之事,車內的杜君平早已蓄勢待發,耳際間上官延齡的喝叫聲,便知有人截擊,猛地一長身,猶如脫箭離弦,向車廂外疾射而出。
司徒景全神貫注車外,驀見杜君平衝出,不禁大出意外,暴吼一聲,也衝出車來。上官廷齡於雙馬發狂之際,亦已飄身落地,馬車無人駕御,任由雙馬帶著向坡下衝去。
司徒景和上官廷齡落地閃目四下一看,只見那樵夫手橫大斧,威風懍懍的卓立路的中央,而杜君平卻負手站在山根之下。
司徒景大怒,呼的一掌劈出,一股雄渾的掌勁,劈面推來,樵夫冷笑道:“你要跟大爺較勁?”
突地翻掌出招,蓬地硬接了一掌,雙方同感心神一震,不由自主的都退了一步。司徒景知遇勁敵,心頭暗暗一驚,掌上加足勁力,再待再度擊出,上官延齡已橫身攔在他的身前,寒聲道:“朋友,你是哪條道上的?”
只聽身後一陣震盪耳鼓的笑聲傳來,大笑道:“我們已經十餘年不出江湖了,大概早被人忘啦。”
上官延齡疾快轉過身來,只見一個獨臂叫化,高高立在岩石之上,哈哈狂笑不已。目光轉處,復又發現另外還有四個人,分立在道路兩旁,不禁恍然想起久未在江湖露面的辣手人物來,脫口驚訝地道:“原來是六君子駕臨,失敬,失敬。”
叫化斂去笑容,連道:“好說,好說,姓杜的是我兄弟們早已下過定金的主顧,任何人不得損傷。”
上官廷齡錯會了他的意思,揚聲笑道:“朋友,你動手晚啦,東西早已入了東魔厲陰平之手。”
萬里獨行客奚容哈哈狂笑道:“彼此、彼此,只要沒有人要他的命,我兄弟旁的事決不過問。”
司徒景生性急燥,見杜君平往原路奔去,也騰身急追,可是,就在他身形堪堪躍起之時,忽的—條釣索迎面襲到,迫得他不得不猛把真氣收斂,重又落回地面。只見一個漁翁打扮的老者,哈哈笑道:“閣下帶走他可以,但得先試試能不能衝出我們六爻陣。”
上官延齡為人極工心計,默察形勢,急急道:“兄弟乃是奉命辦事,你們既挺身管這閒事,我們也犯不著傷了朋友和氣,回去據實向盟主稟報就行了。”
接著一拉司徒景對他使個眼色道:“司徒兄,咱們走吧!”
司徒景久聞六君子之名,剛才和秦嶺樵夫硬對了一掌,更知道傳言不虛,只得悻悻轉身,偕同上官延齡疾奔而去。奚容哈哈笑道:“總算你們見機得早,便宜你們了。”
滇池釣客道:“杜君平又向原路奔去了,快趕去看看吧,別又落入厲陰平的手裡了。”
奚容搖頭道:“不用啦,老叫化可以保證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