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千手神君臉上微現驚訝之色,搖搖頭道:“老朽所能答覆的就是這些了,諸位不能滿意,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任長鯨冷笑道:“堡主身為副盟,豈能事事不知,今晚如不將盟主的行蹤見告,休怪在下放肆。”
站在千手神君身旁的皇甫總管,勃然作色,千手神君卻是神色不變,縱聲笑道:“果是初生之犢不怕虎,我來問你,令師修羅王,亦是四大副職之一,如何不知盟主的行蹤,卻反來問我?”
任長鯨倒被他問住了,半晌方道:“家師遠居海外,早已不問中原之事了。”
千手神君冷冷道:“老朽潛居神風堡,何嘗又過問了江湖之事?”
任長鯨冷笑道:“這種掩耳盜鐘之言,誰會相信?”
詎知千手神君並不動怒,哈哈朗笑兩聲,霍地轉過身來,舉步往廳後走去。
任長鯨怒喝道:“話沒說完,如何就走。”
詎知,就這剎那工夫,大廳突起一陣震耳的軋聲,四下山搖地動,眼前一片漆黑,情勢大亂。
玉面公子於千手神君朗笑旋身之際,驀地一聲大喝道:“諸位快隨我來。”
聲隨人起,捷逾飛鳥似地疾往大廳外退去,雲霄道長等人陡然警覺,紛紛往外飛掠。
可是,仍然慢了一步,雲霄道長僅只一步之差,竟已無法找到出口,後隨之人,亦都紛紛停下身來,舉目四顧,大廳景物全非,四壁俱都換上了黑黝黝的鐵板,憂如一座黑獄,不禁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
神拳鮑方怒道:“東方玉明人面獸心,鮑某與他誓不兩立。”
任長鯨冷冷道:“現在鬼吼亂叫有什麼用?我勸你還是留點精神吧。”
他出言雖是無狀,但此時此地,鮑方倒也不便和他計較,重重哼了一聲,閉口不言。
任長鯨扭臉對身後的錦衣大漢道:“限你兩個時辰之內,為我找到出口門戶。”
錦衣大漢躬身領命,立即四下查看,任長鯨冷哼一聲,隨即退到一旁,逕自閉目養神……
那玉面少年見機得早,飛身射出大廳,堪堪腳落實地,一股寒風迎面襲到。聽風辨位,知是刀劍之類的兵刃,就勢腳下一旋,單掌驟舉,嗡的一聲,把一個黑衣大漢震得凌空飛起,仰面摔入花壇之內。
緊接著一陣暴喝聲起,四把鋸齒刀,分四面襲來,玉面少年朗笑一聲,左手分花拂柳,推出一道凌厲掌風,右臂隨身一轉,劍芒展處,血雨紛飛,襲來四隻手臂齊折。他一出手間,連傷五人,腳下更不停留,雙臂猛地一抖,一鶴衝天,飛向西南方位落去。
只聽樹蔭下一個冷冷笑聲:“你以為僅僅懂得一點先天易理之學,就可暢行無阻?”
玉面少年停步,輕喝道:“閣下什麼人?”
人影一閃,暗影中飛出一個紅衣女郎,望著他掩口笑道:“你問我嗎?江湖上無藉無名,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
玉面少年頗感意外地道:“勞駕認識我?”
紅衣女郎吃吃笑道:“大名鼎鼎乾坤雙絕的後人,如何會不認識?”
玉面少年眼看這女郎一副妖嬈淫蕩之態,心中不由一動,朗聲笑道:“姑娘好像不是本堡之人?”
紅衣女郎點點頭道:“你猜對了,小妹果不是本堡之人。”
玉面少年道:“既非本堡之人,為何攔阻在下?”
紅衣女郎格格笑道:“誰攔阻你來著?”一閃身讓開路道:“小妹有件事想與你商量,這件事情乃是兩得其利,彼此有益之事,你能答應我嗎?”
玉面少年笑道:“既是彼此有益,在下洗耳恭聽。”
紅衣女郎指著堡外道:“你我俱都困在此堡,小妹自信有辦法可以衝出機關埋伏,只是藝業低微,難以抵擋沿途截擊之人,如若二人結伴,妹妹就沒有這層顧慮了。”
玉面少年微微笑道:“這等交換倒也公平,在下答應了,咱們現在走吧。”
紅衣女郎笑了笑,扭轉嬌軀,竟往正西坎位奔去。
玉面少年看在眼裡,並不出聲,舉步隨在她的身後。紅衣女郎低低笑道:“我不能和你比,你不畏毒,我可辦不到。”
玉面少年心中暗暗叫怪,紅衣女郎對堡內各種機關埋伏,似極熟悉,轉眼之間已奔出花園,進入迷林之內,側面輕笑道:“這迷林還幸沒有施毒,不然我也沒有辦法。”
玉面少年輕籲一口氣道:“幽禁本堡之人極多,有幾人能夠似你我一般衝了出來?”
紅衣女郎道:“你好像不久之前來過一次,是如何出去的?”
玉面少年駭然暗忖道:“這妖女來路可疑,可得小心一二。”
隨答道:“那是誤打誤撞,由南方走出去的,當時並不知什麼危險呢。”
紅衣女郎搖頭乍舌道:“還說沒有危險呢,就那一片布有桃花瘴的泥沼,就夠人受的了,何況泥沼之外,另設有許多毒物。”
玉面少年不過信口開河,據傳聞所知,隨口說說,而少女竟能如數家珍道出,頓令他又加深丁一重戒心。
二人堪堪出了迷林,即將穿過一處亂墳之際。迷林之內突起一陣叱喝,跟著掌風呼呼,一片林木折斷之聲,似是有人在林中動上了手。
紅衣女郎側耳細聽,只覺打鬥之聲時遠時近,漸漸又向林邊接近,不由失聲道:“此人遭遇強敵,仍然心神不亂,倒是難得呢。”
驀地,林中飛起一溜星光,波的在空中爆炸開來,剎時空中五彩繽紛,猶如施放煙火一般。
紅衣女郎道:“此人在投放信號,傳報同道了。”
玉面少年臨風佇立默然不語,似在靜看事態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