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
此刻見肖錚萬念俱灰,雄心盡失,當眾退出江湖,心中自是十分難受。
她知肖錚乃是極其剛強之人,若不是所受刺激極深,絕不致悄然退出江湖,也惟有她才能體念出對方內心的沉痛,本想上前勸慰一番,但又自覺人言可畏,竟不敢造次。
場中之人,正自感懷之際,一位白眉者和尚,飄然行上岩來,對著飄香谷主雙手合什,口宣佛號道:“施主別來無恙?”
飄香谷主一見那老和尚,鼻子一酸,熱淚奪眶而出,悲聲道:“師兄……”
老和尚低宣了一聲佛號道:“孟施主自感罪孽深重,已然皈依我佛,痛贖前行,谷主不用難過了。”
飄香谷主道:“小妹自感有違祖師遺訓,此番回谷,亦當面壁十年謝罪。”
老和尚低宣了一聲佛號道:“那倒用不著,咱們走吧!”
飄香谷主點了點頭,轉身對修羅王等福了福道:“妾身自感門規不整,愧對同道,不敢再居副盟,伏乞諸君見諒。”
修羅王神色一整道:“谷主不必自責,這事不能怪你的。”
飄香谷主唉聲一嘆,繞緩往前行去。
阮玲腿骨折斷,剛剛上藥接好,由王珍扶著,緩緩而行。
那王珍見杜君平呆呆立著,未發一語,心中大是不樂,嬌聲招呼道:“平哥,泰山事了之後,務必來趟飄香谷啊。”杜君平行前幾步道:“玲姊腿傷未癒,途中多加珍重。”
阮玲嫣然一笑道:“我可不是閨閣千金,些微傷勢還能挺得住。”
杜君平從認識她交往以來,就沒有見過今晚這般嬌媚,不禁一呆。
阮玲見他呆呆看著自己,臉上一熱道:“不用送了,泰山事了可別忘了來飄香谷。”
杜君平才如夢初醒,道:“這個自然,這裡事情一了,小弟一定專程趕來便是。”
木然目送阮玲姊妹行去。
修羅王揚聲說道:“諸位同道俱請到中嶽廟歇息,明日咱們重開盟友大會。”
群雄齊聲答應,紛紛行下崖去。
千手神君一拍杜君平肩頭笑道:“自今而後,你要身負重任,務必好自為之。”
杜君平不知他所指何事,含糊點頭道:“謹謝前輩訓誨之言。”千手神君哈哈一陣大笑。
華山三鶴正待行來與杜君平敘話,聞千手神君之言,齊聲道:“平兒,快謝過東方前輩。”
杜君平素來信服師尊,聞言雖覺茫然,但仍依言對千手神君深深一揖。
只聽暗影中有人噗嗤一笑道:“明天身登盟座之時,可不能再這般愣頭愣腦。”
杜君平這才會過意來,回頭一看,只見易曉君一臉笑容,朝他行了過來,方待開聲說話。
側面突又傳來一陣大笑,只見王宗漢與李俊才並肩行了過來,同聲大笑道:“杜兄,可還記得當年九洲鏢行的舊友?”
提起鏢行,杜君平突又想起厲若花,心中頓覺茫然,不自禁的嘆了一口氣。
耳際突然傳來藥中王的傳音道:“老朽不能在此久耽,今晚便得回山,切記勿負你師厚望,還有謝谷主的一番苦心……”
杜君平心情突感沉重起來,只覺父仇、師長的寄望,朋友的熱愛、女友們的痴痴深情,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壓來,大有顧此失彼的感受。
此際天色已現微明,金色的陽光由遠山背面透射出來,映得漫天金霞燦爛。
杜君平迎著晨風深吸了一口氣,神智頓覺一清,大步趕上眾人,朝中嶽廟行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