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薛姑婆望著銀面人冷笑道:“只會裝神扮鬼嚇唬人,算什麼英雄。”
銀面老者知她心裡不大舒服,當下哈哈笑道:“老朽微末之技,怎及得薛姑婆絕倫超群,自然只好裝神扮鬼,嚇唬他們了。”
阮玲舉步行近銀面老者,悄聲問道:“如何?”
銀面老者點點頭道:“大功已將告成,天明以前,幾位都將潛離本谷,姑娘不妨再敷衍些時。”
阮玲又道:“如若她果有真意接掌本谷,又待如何?”
銀面老者笑道:“此人野心勃勃,區區一派掌門人豈在她眼裡。何況她此刻也無暇顧及。”
阮玲點了點頭,放步向亭閣前奔去,此刻她心情寬暢,再不懼有人強進墓陵了,趕到亭閣前舉門一看,但人影如飛,掌風拳影,一片呼嘯之聲,雙方打得十分激烈。
宮裝麗人既無法衝出陣外,而六君子一時片刻也無法將她奈何。
阮玲沉吟有頃,突然高叫道:“快請住手,不要再打了。”
六君子原就無意與宮裝麗人作生死之斗,聞聲把陣一撤,都停下下來。
宮裝麗人一臉怒容,望著阮玲問道:“他們是你約來助拳的嗎?”
阮玲搖頭道:“晚輩與他們素不相識。”
宮裝麗人哼了一聲,目光落到萬里孤行客奚容臉上道:“六爻陣不過如此,並未能把本座奈何。”
奚容哈哈笑道:“可是你也沒佔便宜。”目光四下一掃,突見杜君平不在場,不禁怒喝道:“杜公子哪裡去了?”
宮裝麗人所帶的女婢同聲道:“他已奔出谷去了。”
奚容吃了一驚道:“他身負重傷,豈能容他獨自亂跑,咱們快追。”
當先飛步往谷外奔去。奚容一經行動,餘人也跟著一齊奔出谷去。
宮裝麗人冷哂道:“簡直是一群瘋子。”
阮玲從旁插言道:“師叔夜來辛苦,請裡面歇息吧。”
宮裝麗人冷冷道:“不用了,領我到墓陵去。”
阮玲見東方已泛起魚肚白,天也快亮了,遂躬身答道:“晚輩遵命。”轉身往墓陵行去。
宮裝麗人領著八個勁裝女郎,緊跟在她身後,一行人到達墓陵之前,只見梅蘭竹菊四婢,仗劍站立墓前,四婢見阮玲領著宮裝麗人來到,臉上頓現惶恐之容。
阮玲徐徐吩咐道:“梅香姐,煩你把墓門打開,師叔要拜奠谷主遺體。”
梅香略一遲疑,終於上前把墓陵門開了,側身閃到一旁,讓出道來。
阮玲舉步前行道:“晚輩為師叔開路。”
宮裝麗人生性多疑,阮玲為她開路,正中下懷,緩緩邁步跟了上去。
這座墓陵與普通一般古陵的建築,差不多少,並無特別之處。
阮玲把宮裝麗人領至靈柩之前,側身一讓道:“這就是谷主的靈柩了。”
宮裝麗人於進入之時,早把陵內情況,仔細察看了一遍,並未發現有何可疑之處,現見師姐的遺體。就在眼前,不得不做作一番,當下悲聲襝衽道:“你我姐妹已然多年不見,不想師姐竟已撒手西歸,令小妹好不痛心。”表示她不是全無感情之人,也滴下幾滴淚來。
阮玲一旁勸道:“師叔且請節哀,咱們前面去吧。”
宮裝麗人點了點頭,她此來目的,主要是察看師姐是不是真的死去,再則便是看有什麼人物藏在谷內。現見師姐果已死去,同時谷主隨身攜帶,寸步不離掌門人信物,亦已在阮玲手中出現,證明她確是死了,當下點了點頭,當先行出陵外。
阮玲緊隨在她身後,試探著問道:“師叔聽何人所進讒言,誤信本谷窩藏匪類?”
宮裝麗人冷哼一聲道:“那姓杜的小子便是明證,還能錯得了嗎?”
阮玲接道:“杜兄弟乃是杜伯伯之子,想當年杜伯伯在日,與師父和師叔俱是志同道合之人,是以師父才特准他前來本谷,不然晚輩天膽也不敢如此胡為。”
宮裝麗人冷冷哼一聲道:“不用提那死鬼了,提起他我就有氣。”
阮玲年事稍長,對往事記憶猶新,探悉杜飛卿與師父和師叔之間的一段微妙關係,立即住口不言。
宮裝麗人復又道:“你今已執掌了本派門戶,一切望你好自為之,不可聽信外人之言,胡作非為,師叔事成之日,亦即本派光大之時。”
阮玲躬身道:“晚輩謹遵師叔訓誨。”
宮裝麗人微微頷首,揚長行出谷去。
阮玲目睹宮裝麗人率領之人,俱都退出谷外,不禁深深吁了一口氣。這一晚的工夫,在她來說,幾乎比一年還要來得長久。
回到廳內,薛姑婆與王珍已然候在那裡,阮玲劈頭便問道:“公孫大叔的傷勢如何?”
王珍答道:“還好,服下百花仙露後,已然不礙事了。”跟著問阮玲道:“君平哥的大功已經告成了嗎?”
阮玲坐下沉籲一口氣道:“想來已經告成了,詳情愚姐尚不大清楚。”
薛姑婆插言道:“據皓首摩勒於老說,情形極為順利,只是目下還不能洩露。”
王珍頗為意外地道:“誰是皓首摩勒?”
薛姑婆道:“就是那位頭戴銀色面具的老人家,當年他時常來本谷走動,那時你還小,或許你不記得了。”
王珍若有所悟地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他。”
阮玲打斷王珍的話頭道:“既已知道就不用多問了。”
薛姑婆突然又道:“於老方才傳來令諭,老身與阮姑娘即刻便要出谷。”
王珍急問道:“我要不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