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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險記》第10章
第 10 章

  何其軒一時啞口無言。

  駱雲起是同性戀,這在霍家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了。

  從這一點說他和郎傑的確都算是圈內人,若兩人走在一起正如霍英治所說是『剛剛好』。但此刻霍英治那種事不關己的冷血態度卻實在不能讓何其軒與他一樣作出如此輕鬆的結論笑笑就此不提。他看著他,沉痛而悲憤:「霍先生,就算不是親兄弟,但——相煎何太急?」這話令得霍英治的眼神突地尖銳,可因為他垂眼將視線停佇在文件上的緣故,何其軒並沒有發現這一點,「霍先生臨終前——」

  他不提還好,一提戳到了霍英治的痛處。難得發怒的人猛然一下變了臉,一拍桌子憤然站起。

  「何其軒你搞清楚!我霍英治可沒有欠過他!」

  這猛然的厲聲咆哮讓屋中一下子就異常地安靜下來。

  兩人對視著,良久不語。

  到底還是自己的老闆,何其軒率先轉開了眼睛。霍英治也覺得這火發得有點過了頭,容色稍霽,也慢慢移開了視線。

  他深吸著氣,緩緩平復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他的情緒向來是內斂的,冷靜而自制。一半是天性使然,一半也是因為齊國豪告訴過他,生意場上喜怒形於色是大忌,因為太容易被別人看穿。

  他認為自己已經修煉得很成功,但駱雲起這個混蛋,人走了都不能讓他安生!灌了些什麼迷魂湯?連他的助理都倒戈相向——

  說不出的那麼惱火,他忍不住就在心中狠狠詛咒了一句。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何其軒對他的意義並不只是一個盡心負責的好助理而已,他常常同他交流思想和感情,並不是只在工作上才幫助他,若說齊國豪在他心中如父執如師長,那何其軒的地位便是如兄長如夥伴如戰友,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駱雲起而與他大發脾氣。

  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霍英治悵惘地想,他明明是那麼懂分寸的一個人,為什麼卻要為那個姓駱的來說情?

  不可抑止的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兩人之間——

  不。

  他迅速否決掉這個幾乎是玷污了何其軒的想法。站在頂層的人,最先學習的一項本事就是知人善任,何其軒是個怎麼樣的人他和齊國豪都是很清楚的。

  「其軒這個人呢,什麼都好,就是心不夠狠,手不夠辣。做生意,有時難免會有些手段不夠光明磊落,以後你當家,要注意他這個弱點。有些違背他道德底限的事,不要叫他去做,會壞事的。」

  ——齊國豪私底下跟他說過的這些話,此刻又清晰地回想起來了。違背他道德底限……這件事也算吧,齊叔一定是早有預見,所以才會在簽約前兩天安排他去下面查帳。

  這麼想著,霍英治重又平靜了下來。

  「……其軒,」不管怎麼說,何其軒作為他這邊的人而為駱雲起說話多多少少會讓他心中有些不痛快。如果換作是別人,那他一個冷冽的眼神就足以讓那人面壁反思為何要多管閒事,但徧徧卻是何其軒。他不能向打發其他人一樣那樣打發他。

  「我和駱雲起的事,有些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說……總之,我厭煩這人已經很久,不能放過這個把他送走的機會,你明白嗎?」不慣於向人作出解釋,他的語氣神情,都有些澀澀的不自然。

  何其軒無語地看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以前在樓梯口抽菸時聽過的幾個女職員的議論。在她們心目中,霍英治有種典型的王子氣質,高貴、優雅,和……迷死人的冷漠。

  「他身上有種冷冽美,你們有注意到嗎?」

  那種陶醉的語氣和奇怪的用詞讓無意中聽到的何其軒差點忍俊不禁。冷冽美!居然還有這種形容詞!

  可是現在他看著霍英治,一點兒也不覺得好笑了。

  齊國豪的英才教育是怎麼教育的?那種讓女人醉心的冷冽,居然可以轉換成這麼無情的冷血……他有些失望。霍英治一站出去就會給別人一種少年英主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追隨之心。能做他的助理,何其軒其實非常自豪,明君也得良臣來輔佐,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良臣。

  可是霍英治對這件事的態度和反應讓他覺得動搖了。李世民弒兄逼宮卻無損他的英明那是因為非但涉及到王位之戰更加是生死之爭,但霍英治這麼做卻只是因為單純的厭惡嗎。

  ……太無情了。

  他看著他,慘白著臉:「霍先生,我辭——」

  「其軒!」門口不知幾時出現的老人沉聲一喝,適時地制止了他最後那個字的出口。

  齊國豪站在門口,一隻手握著門把,就著這個姿勢威嚴的目光緩緩掃視二人。

  心中不是不感慨的。

  這兩個年輕人,都是他親手帶出來的。霍英治冷靜內斂,理智得幾乎欠缺人情味,而何其軒則是天生的輔助型人才,細緻周到,溫和而無害。他們三個人,外界人稱是霍氏的三套馬車,現在,就為了一個區區的駱雲起,這輛車就要失衡了麼?

  目光中那種嚴厲的神色漸漸退去,齊國豪放緩語氣。「其軒,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同你說。」

  和霍氏大多數職員一樣,何其軒對這位具備著在現代社會來說極其少見忠誠美德的老前輩有一份格外的尊重和服從。他默了一下,終於還是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霍英治盯著他的背影,好半天才發覺自己按著書桌邊沿的手指竟在簌簌地發抖。

  竟然激動了。

  剛才,雖然齊國豪阻止了何其軒說完,但聰明如他怎麼會不知道那上『辭』字後面緊接著的就是一個『職』字?

  辭職?

  何其軒,那個三年來跟他共進退同作戰的男人,現在為了一個駱雲起就要向他辭職?!

  在他明明都向他作出解釋之後他還是要辭職?!

  實在是,太、過、份了。

  他惱怒到極點,低下頭,注視著桌上那份幼稚的計劃書。就為了那麼個人,就為了那麼個人!

  他忽然紅了眼睛,大力抓起來狠狠揉成一團洩憤似地劈手扔了出去。跌坐在椅上,他胸膛劇烈起伏。

  時間流逝,那份暴怒終於漸漸沉澱,湧上心的,更多的是傷心和委屈。

  他想他沒有做錯。

  他想他的確沒有做錯。何其軒只知道替駱雲起抱不平,他怎麼就不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呢。

  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父母感情不佳,兩人吵架時從來都不避忌旁人,雖然陳嬸每次見勢不對都會機警地把他遠遠帶開,但慢慢地他還是知道了父親另有愛人,而那個愛人,是個男的。

  同性戀。這個名詞忽然生動而形象地在他腦中具體化。

  因母親堅持不肯離婚,家中長年籠罩著低氣壓。她尖厲地叫:「你休想!我拖也拖死你!想帶他去荷蘭?做夢!」

  這樣的日子過下去他覺得既滑稽而麻煩,從初中開始他下意識地選擇了住宿制學校,十四年那年在一次毫不新鮮的爭吵過後他由衷地對哭泣的母親說出早就想說的一句話。

  「離婚吧。你也只能活一次,不如重新開始。」

  可以想像,這句話對做母親的人衝擊有多大。本來豁出去打算一條道走到黑的女人在睜著淚眼看了他半天之後終於開始確切地考慮另一條出路,幾天後,她終於鬆了口,帶著前夫的一大半身家離開了國內。

  從此以後她沒有再出現,倒是父親,知道了他對母親說的那句話後曾經找過他一次。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打算要進行一次男人間平等的對話吧,但那種話題,到底還是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漫長難堪的沉默之後,父親嘆了口氣,首次向他提到了那個男人。

  「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怪他。」從他話中,不難聽出父親對那人的維護,「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裊裊的煙霧讓父親有棱有角的面孔顯出幾分少見的柔和,也許並不是煙霧的原因,而是那個男人吧?

  忍耐地私下來往半年後,在父親的極力堅持下,雙方家屬的正式見面不可避免地提上了行程。

  聽說那男人因為出了櫃,父母早就與他斷絕了關係。所以所謂的家屬,其實也就只剩下兩邊的兒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駱雲起,虎著臉,看得出心中頗不痛快。這人完全不會掩飾,喜怒皆形於色,成不了什麼大器——這是他根據第一印象對駱雲起的評價,因此在介紹時只矜持地點了點頭,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並不似傳聞中拿著蘭花指的娘娘腔,男人整潔、清秀、斯文而緊張,象被上級評估優質課的中學老師,無論事前準備得多麼充分,無論多麼強裝從容鎮定,但心裡始終有點發虛,擔心會通不過。他不太敢看他,剛開始與他說話的時候甚至緊張得指尖都在發抖,也許是父親那悄悄握了一下他手的鼓勵,雖然被他面紅耳赤地甩開了,但後來總算是慢慢鎮靜了下來。

  同性之間,也會有愛嗎?

  他不動聲色地在父親與那個男人之間緩緩打量。

  他當時那個年紀,連異性間的感情都尚還是朦朦朧朧,所以他其實並不太瞭解所謂同性戀的感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也許真的有吧,看著父親越來越容光煥發的臉他這麼想。可是那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

  後來他才知道為什麼父親斷氣前非要那麼拗持地要他照顧駱雲起。

  因為,當那輛大貨車撞上來的時候,父親出於本能把方向盤往左打,才造成了坐在副座位上的男人當場死亡。

  由於心中內疚,覺得自己負了愛人,所以才要給他的血脈予以最好的照顧……

  原來所謂的愛也敵不過本能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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