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以天地而氣為食,凝日月之精華,集陰陽之二氣……隨心之所動……”
意識最深之處,有一個讓他覺得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體內流轉的氣,隨著他的話語開始緩緩流動。
季澄之趴在慕子瑜修長結實的腿上,懶洋洋地吸收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純淨陰氣,一臉滿足。
突然,季澄之感覺到不對,因為慕子瑜周身原本散發的陰氣如涓涓細流,突然變得如狂潮巨浪。
睜開眼睛一看,差點把季澄之的小心肝都給嚇得飛出去,整只貓都炸起毛來了。
就見濃郁的陰氣從慕子瑜的身體裏冒出來,就好像打開了水庫的洪閘一樣。
“啊——”季澄之發出一聲尖叫,變成人形就將在運行功法中的人撲倒,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將陰氣給堵起來。
慕子瑜被撲倒在床上,睜開眼睛,從他身上湧出的陰氣猛地頓住,開始回流般又被收會慕子瑜的身體裏。
看著季澄之滿是焦急的臉,慕子瑜眼睛裏銀芒微微閃過,抬手摸摸他柔軟發,唇微微動了動,喚出一句:“澄兒……”
季澄之心頭一跳,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輕撫在他頭上的手已經落下,再看過去,慕子瑜的眼睛已經閉上,湊近感覺了一下,季澄之的臉都黑了。
居然睡著了。
雙手支撐在男人的身側,看著那熟睡的俊顏,季澄之微微蹙起眉頭,剛剛慕子瑜好像有點不太對,應該是他看錯了吧?
一夜好眠,慕子瑜醒過來時,就感覺自己被一條“八爪魚”給纏住,低頭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只見季澄之手腳並用地纏在他身上,將臉埋在他的懷裏,睡得臉頰紅彤彤。
慕子瑜眼裏泛起寵溺的笑,手輕撫在季澄之的臉側,動作很輕,怕會將熟睡的人吵醒。
十年已經過去,他原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這個人,沒想到,他會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
當年季澄之去世的時候,才剛滿十八歲,所以十年他的外貌都保持著十八歲時的樣子,外貌還帶著幾分未脫的青澀,就好像一個剛長大的青蘋果,有種讓人忍不住咬一口的衝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季澄之的性格也有些跳脫,特別是在貓形時,真是特別可愛。
睡得迷迷糊糊中,季澄之好像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臉,處於貓得本能,他將臉湊過去蹭一蹭,好舒服……等等,好像觸感有點不太對。
睜開眼睛,就對上慕子瑜泛著淡笑的眼睛,心裏頭好像有只小貓在打鼓,“嘭嘭”地直響。
“吵醒你了?”慕子瑜俯首在他泛著水光眼眸上親了一下。
還有點迷糊,季澄之搖了搖頭,將臉埋到他的懷裏。
這是撒嬌呢。
不過這是季澄之第一次用人形對他作出這樣的動作。
無論是人還是貓,都是那麼可愛。
“困了就繼續睡吧,下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玩。”
聽到去玩,季澄之的耳朵動了動,正想要動動尾巴,想起自己現在是人形,尾巴沒放出來,只得抬頭在慕子瑜的下巴上親了一下。
柔軟的嘴唇碰觸到刺刺的東西,季澄之睜開眼睛,然後看到慕子瑜那線條流暢又好看的下巴長著細細的胡渣子,睡衣瞬間褪去三分之二,忍不住用手摸摸,扎手。
“你長鬍子了。”季澄之這話帶著幾分驚訝和好奇。
見著懷裏人眼睛睜得大大的,慕子瑜就知道他這是醒了,微微翻身平躺,讓季澄之趴在自己身上,湊過去跟他蹭蹭下巴。
“我是男人,當然會長鬍子。”
“我就不長。”季澄之抿著嘴唇,是呢,他做了十年鬼,都沒長過鬍子,想想陰司裏長鬍子的人可不少,一時之間,有點羡慕怎麼辦。
慕子瑜聽著他的話了,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般男生要長到二十歲左右才會停止發育,季澄之十八歲時,都還沒有開始長鬍子,有些憐惜。
“你幫我刮鬍子,怎麼樣?”捏住他光滑的下巴,吻住那柔軟的唇。
“好啊。”心裏的因為自己沒鬍子的陰雲散去,抱住慕子瑜主動加深了吻。
直到兩人的呼吸變得有些淩亂,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第一次刮鬍子,季澄之興致高昂,可是業務不熟練,幾次手抖的下場是慕子瑜的下巴多了兩條細細的傷口。
季澄之:“……是不是很疼?”心裏有點酸澀酸澀的捏著手指。
“沒關係,多刮幾次就好。”慕子瑜倒是一點都不介意這點小傷,捏捏他修長的手。
季澄之聽著開心了,湊過去,舔舔他下巴上的小傷口。
“以後我都給你刮。”
“好。”慕子瑜低頭,吻住他的嘴唇。
婚禮過後,薛家又恢復了平日的平靜,經過“貓煞”事件後,留在祖宅的幾個老人決定以後再也不在家裏待客。
兩人在薛家用過早餐,慕子瑜還給薛老太爺泡了一壺茶和下了兩盤棋,才離開薛家。
慕子瑜帶著季澄之去帝都最熱鬧的古玩一條街。
今天是週末,人流特別多,街道兩側擺著一個個小攤子,一眼望不到盡頭,不少人駐足在攤子前挑挑揀揀,攤主擼著袖子開始天花亂墜,口沫橫飛地吹牛皮……
季澄之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好奇地東想西想,覺得這裏很有意思: “我們這算不算約會?”
慕子瑜回頭看他,微微一笑,牽起他的手,道:“這樣才是約會。”
他之前沒少跟季澄之一起逛街,不過那時候都不知道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而且那時季澄之都是貓形,更像是遛貓。
這還是季澄之第一次用人形和他一起逛街。
季澄之回握住他的手,完全不在乎四周投向他們的各種目光。
“你對這裏很熟?”季澄之由著慕子瑜帶著自己在街頭小巷子穿梭,好奇地問。
“嗯,大學畢業後,我沒找著合適的工作,就繼續倒騰起我父親的店子。”也就是現在的“明骨堂”,只是幾年前的“明骨堂”並不出名,還是個破破爛爛的小店面,店裏的真品沒幾件,一大堆西貝貨。
為了不讓父親的小破店倒閉,他多方搜尋過,最後跑到帝都的古玩一條街裏尋找“商機”,他的“商機”當然就是“撿漏”了。
因為這樣,他也一腳踏進了鑒寶界,成為了華國最年輕的鑒寶師。
他的師父說他天生就是吃這一行飯,隨師一年,他的名聲響徹了整個帝都,首都博物展覽館向他發出邀請函,可被他拒絕了。
後來回到了明都,守著“明骨堂”,古玩生意就越做越大。
走到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店前,抬頭看著上面的牌匾,上面用正楷刻著“寶來軒”三個描金大字。
“來。”
兩人走進去,正在招呼著客人的掌櫃眼睛一亮,揮手招來小夥計接手,向著客人道歉一聲,就快步過來了。
“喲,是什麼風把你給吹進來了?”掌櫃臉上掛著笑容,與面對客人的不太一樣,帶著幾分親近,目光落在季澄之身上,愣了愣:“這是……”
“二師兄。”慕子瑜向掌櫃拱手行了一禮,然後給他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季澄之。”
掌櫃聽著慕子瑜的話,輕輕挑起眉,看了季澄之好幾眼,對他抬手作揖,道:“你好,我是巴傑,是子瑜的二師兄。”
“二師兄好。”這是帶他來見師門呢,季澄之心底兒有點開小花。
巴傑領著兩人往內堂裏走,季澄之這才知道慕子瑜剛到帝都古玩街時,被“寶來軒”的老掌櫃收為徒,他是老掌櫃最看好,年紀最小的徒弟。
別看“寶來軒”店子小,裏面真寶可不少,在這古玩一條街裏,名聲也是響噹噹,
而老掌櫃更是曾經的國家一級鑒寶師,他有四個徒弟,大徒弟現在是國家專家級鑒寶師,二徒弟看店,三徒弟四處淘寶,慕子瑜就在明都,在老掌櫃去世後,只有逢年過節偶爾才會過來。
在後堂,慕子瑜和季澄之一起拜過老掌櫃的排位,上了香。
“哎哎哎……小師弟。”巴傑隔著遠遠對慕子瑜招手,示意他過來。
季澄之正在好奇地圍觀一片黑色的碎片,慕子瑜看他一眼,就走到巴傑的身邊。
“二師兄,有什麼事?”
“那個……”巴傑對著季澄之的方向抬抬下巴,小聲道:“你哪里找來的小男朋友?跟你的初戀可真像。”
這長得一樣一樣的。
師兄弟一場,慕子瑜喜歡男人,他們都知道,巴傑曾經還看到過慕子瑜的錢包裏夾住的一張照片,有一次慕子瑜喝醉了,就抱著酒瓶看照片,嘴裏說著……為什麼要離開我,這種話,後來,他們才知道,照片上的小年輕死了,慕子瑜為了他,一直都保持單身。
當時老掌櫃知道這個人,長歎了一句:“癡兒……”就連死的時候,都要求著他們幾個師兄好好看顧他。
慕子瑜輕輕一笑,道:“他就是那個初戀……出了一點事,不過,我把他找回來了。”
巴傑看著慕子瑜溫柔的表情,輕輕點頭:“師父泉下有知,也安心了。”
老掌櫃曾經說過,慕子瑜淡然的表像之下,有一顆很偏執又極端的心,他怕自己最小的徒弟將來會孤獨一生,無依無靠。
“是我不孝……”
“哎,別這樣說。”巴傑拍拍他的肩膀。
“子瑜,這個碎片有‘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