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咦～”

　“天！”

　“怎麼回事！？”

　“啊！”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傳遍了整個村莊，可卻沒有一人欣喜，皆是滿目惶恐的盯著漸變的天。

　“這……這這這……”

　陳小三被異象給嚇的跌坐在地上，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

　房間內，一個穿著碎花衣的產婆去抱剛出生的嬰兒，想要給他清洗，卻被眼前的一幕，給嚇的直昏了過去。

　嬰兒只出來了半個多身子，而絕色女子已然沒了力氣再將他繼續生出來了。

　而嬰兒與母體相連，血光大現，眨眼的功夫就將母體吸食成一具乾屍。

　按著絕色女子不讓她掙扎力度過大，導致嬰兒不能順利出生的產婆，因為看到的還是一張沒什麼變化的臉，也就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直到那個產婆被嚇昏。

　“啊！”

　“啊！”

　“啊！”

　三聲刺耳的尖叫過後，便是三個發了瘋的中年婦女，像被鬼追一樣，從房間內爭先恐後的跑了出來。

　“怪物啊！”

　“吃人的怪物啊！”

　“陳小三的媳婦是妖怪啊！”

　“怪物啊！生了個怪物啊！”

　“……”

　陳小三嚇蒙了，後來雙眼一瞪，之間昏了過去。

　三個產婆跑出去後，被眾人圍著，受驚過度的心，稍稍平復了一下後，又大聲嚷嚷。

　“陳小三的媳婦生了個怪物啊！一出生就把他媳婦給吸成乾屍了，專吸人血啊！”

　“不對，陳小三媳婦就是個妖怪，妖怪生怪物！”

　“天啊！怎麼會這麼可怕！你們是沒有看見啊！那怪物的眼睛，紅通通的盯著老嬸兒看，直接把老嬸兒給嚇昏過去了！”

　“我滴天，我說陳小三這是積了什麼德，娶了個漂亮媳婦，又一年不到就要生了，原來是娶了一個妖怪啊！”

　“……”

　三個產婆說起來就沒完沒了，越說越刻薄，圍觀的眾人，看看因陳小三媳婦生了後，就變得湛藍湛藍的天空，也不由得議論紛紛。

　“陳小三家這是生了怪物，老天爺都做出啟示了，這怪物不能留啊！”

　“陳小三這個小癟三，真他娘的是個禍害！”

　“禍害是不能留在人間的，得想辦法讓他消失，不然老天爺一定會懲罰我們的！”

　“沒錯……沒錯！”

　“陳小三要是敢不同意，我們大家就把他給趕出村子，都是他好色，給村子惹來了大禍害！”

　“是啊！陳小三真是咱村子裡的第一大罪人啊！”

　……

　箜羽公主捏緊中的傘柄，不帶一絲的感情的瞥了他們一眼，轉身走入房中。

　那被產婆說著有一雙紅通通眼睛的嬰兒，蠕動身子，爬出了母體，然後向絕色女子的頭那一頭爬去。

　箜羽公主不知道剛出生的嬰兒會不會爬，但顯然這個嬰兒不能和尋常嬰兒做比較。

　箜羽公主的視線落到絕色女子的臉上，被她額頭上突然顯現出的黑色花紋給吸引住了。

　那是——曼珠沙華嗎？

　嬰兒快爬到絕色女子胸口時，絕色女子的身形慢慢消散，化作一片片黑色的花瓣，消散於天地間。

　嬰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懵懂的去抓消散的花瓣，卻抓的一手空。

　箜羽公主眨了眨眼睛，她剛剛好像在嬰兒的頭上看到了一個“角”的虛影，再仔細看看，發現並沒有什麼“角”，她想或許是她看錯了吧！

　她定定的看了一眼嬰兒後，轉身朝外走去。

　她緩緩的走著，周邊的景物卻移動的非常快，就像是高速流逝的時間，轉眼間就過去了好久好久。

　衣衫襤褸的男子，用棉布包裹著一個白嘟嘟的小孩子，踉踉蹌蹌的跑到清水河邊。

　他愛憐的用帶傷的手輕輕撫摸小孩子的頭，聲音嘶啞道:“阿寶啊！爹沒用啊！不能保護你平安長大，你才不是什麼怪物呢！你娘也不是什麼妖怪，你娘是天仙啊！是我配不上你娘啊！”

　“啊~咕咕……”小孩子咧著嘴，樂呵呵的看著他，向他伸展著小手。

　“阿寶啊！爹不能保護你娘，也不能保護你，無顏活在這世上啊！”

　“阿寶啊！爹不會讓你和你娘孤孤單單的走，到了陰曹地府還要被人欺負！”

　“阿寶啊！你記住，爹和娘永遠都愛你啊！”

　陳小三抱著孩子，一步步走進了清水河，冰冷的河水一點點兒的淹沒了他懷中的孩子，淹沒了他。

　箜羽公主站在清水河邊，眉頭緊皺，手捏著傘柄，發出咯咯的聲音。

　“陳小三帶著小怪物跳河了！”

　“快看看，都淹死了沒有？沒淹死就讓他再淹一次！”

　“陳小三這小癟三總算是為村裡做一件好事了，親手除了這怪物！”

　……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跑到清水河邊，一個個張著腦袋，看有沒有東西浮起來。

　“哎！”

　“浮起來了！”

　“天！血……”

　“怪物沒有淹死，浮起來了！”

　“天吶！清水河都變紅了，好重的血腥味啊！”

　“果然是怪物，淹都淹不死，還將清水河變成這個樣子！”

　“不行！不能讓這個怪物活下來，淹不死他，就燒死他！”

　“對，還不信了，大火燒不死他了！”

　“燒死他！”

　“燒死這個禍害人間的怪物！”

　“真是晦氣！”

　“該死的怪物，燒死你！”

　……

　幾個膽子較大的強壯青年，下了清水河將小孩子撈了出來，用繩子捆綁起來，拖著走回村子裡。

　清水河內，顯現出一個面容醜陋無比的男子的身影，他炯炯有神的雙眼盯著村民遠去的方向。

　箜羽公主打量了他一眼，傳聞清水河河神長得俊美非凡，怎麼一見“鬼嚇哭”啊！

　箜羽公主的身體倏地消失在原地，來到了村廣場上，村民找來了大量的木柴，將被拖的渾身是傷的小孩子放在上面，似乎是怕火燒的不夠大，燒不死他，有的村民提來了一大桶油，嘩的——倒在小孩子的身上，再流淌在木柴上，濕漉漉的一片。

　小孩子睜著圓漉漉的都大眼睛，好奇的盯著他們，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察覺死亡在向他靠近。

　“燒死這個怪物，大家就能安生了！”

　兩個人手持火把，其中一個較為凶悍的人，凶惡的喊道。

　“燒死他！”

　“燒死怪物！”

　“燒死他！大家就不怕遭天譴了，燒死他！”

　“燒死怪物！”

　“燒死他……”

　“嗯。”兩個人對視一眼，互點了頭後，就將火把扔進了火柴裡，其中一個直接扔在了小孩子的身上，瞬間引起一大片火。

　“啊！”

　小孩子終於哭了出來，濃濃的火燒中，掙扎身子，想要遠離讓他疼痛難忍的火焰，卻被村民用鐵鏈給捆綁住了身子，只能疼的哇哇大叫。

　“啊啊啊啊……”

　一聲聲稚嫩嘶啞的幼兒啼哭傳入耳中，箜羽公主只感覺心都要被人戳碎了。

　箜羽公主向前走了幾步，對著火堆中的小孩子伸出了手，卻穿透了過去，她後退一步，不忍的轉過頭，看向了跟來的清水河河神清洛。

　“快出手救他啊！”

　“他還那麼小，就快要被燒死了，你快點救他啊！”

　……

　箜羽公主忘記了，她碰不到這裡的人，這裡的人也聽不見她說的話。

　清洛雙眼一凝，伸出食指，水光一現，引來了清水河河水，傾瀉而下的河水，將熊熊燃燒的火焰給撲滅了。

　河水一卷，將小孩子也給捲走了。

　被大水沖刷了一遍的村民都傻眼了，清水河河神顯靈了，還把怪物給救走了。

　箜羽公主舒了一口氣，趕緊追著清洛離開了。

　清洛站在清水河上，而被他救來的小孩子渾身赤裸的漂浮在水面上，神奇的是他身上沒有一點兒傷痕，就像是先前的災難不曾經歷過。

　“本神與你因清水河結緣，賜你清河之命，望你清水永存。”

　“即日起，本神為你師尊，引你入大道，成就無上尊神。”

　清洛伸出食指，逼出一滴精血，射入他的眉心，化作一紅色水滴。

　“此血滴消失之時，你成神之日。”

　清洛的身影在他的聲音瀰散後，也跟著消失了。

　箜羽公主閉眼，再睜眼，眼前已然換了一個地方。

　“哎呦！這不是黃公子嘛！”一臉上抹著厚厚白粉的女子，揮舞手絹，向一色迷迷的男子走去。

　“最近遺風館內可有什麼新鮮貨色？”黃公子甩了一袋沉甸甸的銀子扔給老鴇。

　老鴇掂了掂手中的銀袋，份量很足啊！

　她咧嘴直笑道:“自然是進了一些新鮮貨色，其中還有一個極品雛兒呢！”

　“喲！那倒要好好看看了！”黃公子摸了摸嘴，露出一臉猴急的色相，引的老鴇直樂呵。

　“黃公子莫急，這清兒啊還在調教中，待到遺風之日，那一定是……”老鴇附耳在黃公子耳邊低聲說了好一會兒話，直把黃公子說的心花怒放，恨不得現在就好好見一見這清兒是個什麼傾城的極品貨色！

　箜羽公主掃視周圍，發現全都是些男子，而且有一些男子穿的極其放蕩，整個兒都貼在了另一個男子身上，而且還做些極為不雅的行為，她皺了皺眉頭，身子一飄，離開了。

　“清兒，老媽媽我勸你乖乖聽話，還能少受點兒罪，但凡被賣進我遺風館的人，無論是否自願，這一生都休想再離開，死也得死在這裡！”

　一瘦弱少年，身穿青色薄紗，被人按在床上，擺出極其羞恥的姿勢，他滿目屈辱的死瞪著老鴇。

　“是誰？！”他固執的問道。

　老鴇嘆了一口氣，幽幽道:“清兒，你還執著往事做什麼，進了遺風館，好好做我遺風館的紅倌兒，過那瀟灑快活的日子不好嗎？”

　“是誰！！！”他咬牙切齒道。

　老鴇沒有開口。

　“是誰！！！”他的眼睛通紅，就像是要噴火了。

　老鴇氣急，“還不是你那相好，可是把你賣了一個大價錢呢！整整三萬兩啊！”

　他怔住了，回想起與那人相處的快樂時光，只覺得老鴇在說謊話騙他，大聲喊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可由不得你，白紙黑字在這裡寫著呢！”老鴇掏出了一張紙，往他眼前一放。

　在看清上面的字跡後，他眼中的光彩慢慢褪去，被絕望所吞沒。

　為兄有生之年能得清河一知己，當是死而無憾啊！

　清河，你前半生不幸，為兄定讓你下半生幸福美滿！

　清河，待為兄功成名就之時，你我執子之手……

　清河……

　他睜著眼睛，無力的躺在了床上。

　三萬兩啊！

　他可真值錢啊！

　老鴇見他不掙紮了，以為他想開了，柔聲道:“清兒那等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就不要再想他了，好好的做我遺風館的紅倌兒，保準你要什麼有什麼！”

　他雙眼無神，對老鴇的話充耳不聞，老鴇也不在意，示意壓著他的人，繼續調教，手段盡用，他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啐！真是晦氣！”老鴇見此，啐出一大口唾沫，陰著臉揮手讓人放開了他。

　若不是怕一開始就把他調教壞了，她真要他好好見識見識這遺風館的厲害！

　“進了遺風館，管你是太監還是什麼，都得給老娘挺起來，老娘的手段，日後有的你受得！”

　老鴇忿忿不平的帶著人離開了房間。

　清河像個被玩壞的破布娃娃，了無生息的躺在床上。

　箜羽公主沒有走上前去，靜靜的站在房門口，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一絲同情。

　被摯愛之人親手送入火坑，那感覺一定非常的絕望，非常的生不如死吧！

　眼前的場景流逝的非常快，箜羽公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你來了……“

　“清河？”

　箜羽公主看著遠處，穿著紅衣的清河，眉眼含情的看著她，輕聲呢喃道。

　“檠兄，你來了……”

　“清河……”箜羽公主走上前去，伸手觸碰他，他溫柔的攥住她的手。

　似情人低語，“檠兄……我一直都在等你娶我，你看，好看嗎？”

　箜羽公主笑笑：“好看，清河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郎。”

　“我是檠兄的新娘，檠兄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