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墮佛

　　齊修心存幻想在腦子裏問系統：“系統，抹殺是什麼意思？是我會就這麼回去了，還是會被殺死啊？”

　　系統顯示出一行字：此問題不在查詢範圍之內。

　　齊修：……

　　五千多的負面情緒值，恐怕區區徐三之流是很難給奉上了，還得落在這半死不活叫岳獨孤的人身上。他不能死，他死了自己估計也就離抹殺不遠了。

　　於是他乾脆橫下心，背了一個挎包，拿了一柄鋤頭，朝離菜園子最近的大廚房走去。

　　大廚房供應的是魔界大部分要吃飯的小魔的飲食，和菜園子平時有業務往來，齊修來這裏不為別的，只為魔界秘笈！

　　因為魔草園在打架，很多伙夫都過去幫忙了，只有一個看守廚房，那看守廚房的或許是因為太過無聊，竟靠在門廊上睡著了。

　　齊修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直奔燒火處，在灰燼堆裏扒拉了扒拉，終於巴拉出一本書：《魔功入門》

　　他剛把那本書踹進懷裏，就聽見背後一聲怒喝：“聖子，你居然盜秘笈！饒你不得！”

　　齊修轉身，見原來是那個靠在門廊打盹的伙夫醒了，正拿著個勺子指著自己威脅。

　　於是也就坦然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說：“是我拿了又怎麼樣！”

　　“此乃我魔門至寶，豈是你能夠染指的！”那伙夫揚著銀質的大勺，氣哼哼的怒斥。

　　齊修拿出懷裏的那本《魔功入門》，又指了指灶台散落的一些書頁，說：“魔門至寶你們燒火的拿來當引子用？”

　　那伙夫無言以對，惱羞成怒拿著鍋鏟就往前沖，結果被齊修用力的踹了一腳，直接踹出灶房。

　　伙夫從地上爬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齊修。以前他給菜園子送過飯，因為廚房做的飯太難吃了還引起過兩邊的衝突，也算是跟齊修打過架，那時候的聖子可沒有如今這麼穩准狠。

　　那伙夫又沖上來兩次，每次都被齊修給踹了出去，終於認命，又有些好奇的問：“聖子，你想要這入門功法明天跟吳管事說一聲不就行了，他那裏還有好多一文錢一本，買一送一的。何必來偷？”

　　齊修剛準備解釋一下，那伙夫就恍然大悟：“我懂了，聖子你定然是在修偷盜魔！”

　　齊修：“不，我只是想起來這本書後面有一章是講療傷的，我想要治病救人而已。”

　　伙夫：……媽的都魔界中人你還要治病救人，怕不是想要修佛？

　　來自伙夫的負面情緒+1；

　　《魔功入門》的治療篇開篇就寫著：此治療術皆是善良之輩才會用，我魔界中人要謹記見死不救才是魔道，修魔要修心，切記切記！否則治療不成。

　　齊修把“修魔要修心”這句話反復琢磨了幾遍，覺得自己救人的目的純粹是為了強壯對方的身體以便能更好的折磨對方的靈魂，讓他貢獻負面情緒值，和修魔心非常吻合沒毛病！

　　於是就開始認真的往下看。

　　上面簡單的寫了幾種常見的傷，自己救回來的大寶貝所受的傷正好也在其列，這種死了很久，屍體都被水泡腫了的，因為氣血虧損，光是處理傷口沒用的，還需要黃龍草熬湯才可救治。

　　齊修就頭也不抬的問伙夫：“廚房有黃龍草嗎？”

　　伙夫自從被齊修打了就變得異常老實，立刻就買主求榮了：“廚房沒有，不過廚房上屬的魔草園有，好多好多呢！我上次見過，大片大片簡直看不到邊，比路邊的野草長得還要旺！”

　　齊修就有點頭疼了，魔草園這會兒正打得天昏地暗，正派修士和小魔們各顯神通，就連坐鎮這一片的護法都來了，想要去弄黃龍草恐怕有點困難。

　　那伙夫見齊修坐在灶台前發呆，便問：“聖子你發呆做什麼？”

　　齊修歎道：“我想要黃龍草，可惜是魔草園的……”

　　那伙夫道：“魔草園現在正在打架，我們偷偷前去，擼兩根黃龍草有什麼麻煩的？”

　　齊修道：“不問而取豈不是偷盜？不可不可！”

　　伙夫立刻警覺起來：“你一個堂堂魔界聖子居然糾結這種事兒，你是不是名門正派來的臥底？還是走了歧路想要修佛？”

　　來自伙夫的負面情緒+1；

　　齊修：……

　　伙夫當然不肯見齊修走入歧途，拖著他就朝著魔草園跑去。

　　兩人魔功低微，並未引起什麼主意，跑到魔草園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正派修士趁火打劫，扛著麻袋在魔草園裏狂拔黃龍草，伙夫見那正派修士修為不高，就大喝一聲：“居然趕來我魔草園盜草藥，你是不是已經歸入我魔？”

　　那正派修士一愣，本來攻打魔草園的時候派本領低微的修士趁機收割魔草藥乃是正派除魔的一貫程式，光明正大的很，誰擼得多回去後還會有獎勵。如今突然被斥責此為魔道就有點發懵，開始琢磨自己這行為是否真的墮魔。那伙夫見機立刻噴了一口黑氣在自己的勺子上，勺子就在空中放大數倍，朝修士飛去，修士躲閃不及被砸中腦門，額頭上留下一縷血來。

　　伙夫朝齊修喝道：“聖子你發什麼愣？”

　　齊修反應過來，搶了那修士的麻袋就跑。

　　伙夫跟著一路狂奔，兩人跑回廚房，打開那麻袋一看，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原來那麻袋裏面居然裝了半麻袋的黃龍草！黃黃的細葉上還帶著露珠，在昏暗的麻袋裏發出柔弱的微光。

　　齊修大喜，在廚房裏用一個大鍋將黃龍草熬成一大鍋湯汁，分成幾個瓶子裝好帶走，臨走的時候那伙夫一邊晾那些煮剩的草藥渣，一邊說：“這東西晾乾了來燒火最好用了，比《魔功入門》好用多了。聖子你放心吧，今天這個事兒我是絕對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

　　齊修總覺得這伙夫的保證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齊修回到菜園子後，就朝著自己房間走去，他推開門朝床上看去，見那人還在便鬆了一口氣。他把那人抱起，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想要把熬出來的藥汁灌到那人的腹中，試了兩次都沒有辦法喂入口中，於是乾脆自己喝了一口，嘴對嘴的喂進去。

　　懷裏的人終於彈動了兩下，好像是要反抗，但齊修力氣大，雙臂用力收緊那人就動彈不得，只能夠被齊修用舌頭撬開牙齒，一股怪異的湯汁流入腹中。

　　齊修給那人灌了一瓶藥汁後就把他放回原處，又拿了自己的被子給那人蓋上，吹滅了油燈後就靠在床頭召喚成魔系統查看自己搜集的負麵點數。

　　這一趟出去，廚房伙夫的負面情只收了2個點，然後被毆打的修真者的負面情緒只來了3個點，一共才5個點。

　　這會兒他總共有138個點，離系統要求的5000點還差很遠，不由發愁起來。

　　他看看睡在自己床上的人，又看看自己那可憐的點數，以及十天之內搞不到五千點就會被抹殺的任務，忍不住雙手合十，低聲祈禱：“老天爺保佑他能活過來！老天保佑他能活！”

　　岳獨孤在混混沉沉之中，感到有人抱著自己，親吻自己。他覺得不適，想要躲開，卻發現竟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只得聽之任之。

　　一股帶著苦味的汁水流入自己腹中，那汁水剛一入腹，便生出一股生氣，將他的丹田小腹包裹。岳獨孤體內的功法自然而然的運轉開來，化解這草藥帶來的暖流，終於覺得有了些知覺。

　　他終於感覺到這具身體是自己的了，陷入昏迷中還好，如今恢復了知覺，彷彿渾身都在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又如在冰庫中掙扎一般，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頭，都感覺好像被碾碎一般。若是身體上的苦楚，他也能夠忍受，可如今他一運功，才發現靈台被毀，一身神功如今只剩不到半分。他想到自己年少成名，遭逢大變後就立志復仇，如今落到這樣的境地，莫說復仇，怕是再站起來都困難，說不好要一輩子成為一個廢人。想到此時，他頓時感到萬念俱灰，從未落過半滴淚的他，眼角竟流下一滴淚。

　　卻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那聲音很低，卻異常虔誠，似乎在禱告什麼，又似乎在懇求老天爺發善心。

　　岳獨孤聽了在心中冷笑，心想老天爺有什麼靈驗？若是禱告就能夠靈驗，自己豈會滿門被滅？老天也又知道什麼善惡，否則豈會有魔界之人行兇作惡？

　　他心中雖然這樣想，但卻忍不住凝神，想要聽聽那人到底在禱告些什麼事兒。他如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無法動彈，權當解悶。

　　卻沒想竟聽見那人禱告：“老天爺保佑他能夠活過來，老天你幫幫我，我齊修一輩子就在菜園子也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情，就今天晚上出去搶劫了兩次，一次是搶治療術，一次是搶黃龍草也都是為了他。求老天爺你保佑他能夠活過來，他若不活，我就想死了……”

　　岳獨孤一愣，心想這人倒是好心，只是不知他到底救得是誰，但這只是一愣，便馬上明白過來，那人救得是自己！

　　岳獨孤心中大震，再去聽那聲音時，便覺得那聲音全然不同了，似乎禱告中帶著低低的懇求，又有著無限的焦急，好像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一般。岳獨孤心中一陣暖流湧過，他早年喪母，年少離家，後來遭逢大變，四處漂泊流浪，在之後雖然因為法力高深被人尊敬，但都是尊敬有餘而親近全無。從未有人這麼關心過他，這麼在乎過他，好像恨不得替他去受苦受難，只要他能夠活過來。

　　這聲聲詞句懇切，又虔誠無比，沒來由的岳獨孤感到鼻頭微微發酸。

　　岳獨孤用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一看這個全心全意盼望自己好過來的人到底是誰。他用了好大的勁，雙眼才終於睜開一條縫。朦朧中只見一個身穿粗布白衣的青年，半跪在自己的床邊正低低禱告。此刻四周寂靜無人，遠處傳來一些若隱若現的殺喊聲，卻干擾不到這個小屋。清亮的星光從窗戶透進來，落在那人的身上，將那人本來就俊美的容顏襯得越發好看，彷彿如謫仙一般。那人雙眼微閉，一根根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低低的禱告聲就從那人緋紅的唇中吐出，聲音變得溫柔又深情，好似情人的耳語一般。

　　岳獨孤忽然想到，那個吻住自己，給自己送入湯藥的就是這樣的兩片唇，心中一跳，血液上湧，就此昏了過去。

　　齊修全然沒有發覺床上的人曾經醒過，他閉著眼睛一邊睡覺一邊叨叨，全部都是為了——萬一老天爺被他叨叨煩了掉點負面情緒呢？

　　他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差點一頭栽倒的時候，忽然嘭的一聲，門被踹開了。

　　齊修抬頭，就看見那伙夫一馬當先領著一群人沖了進來，伙夫指著齊修道：“是他，就是他拖了一麻袋黃龍草的！他還拿了我們魔功秘笈來救人！”

　　齊修被驚呆，質問伙夫：“你不是說此事絕對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嗎！”

　　那伙夫得意洋洋義正言辭：“我沒告訴第三個人啊！我只是告訴了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

　　“聖子你居然偷東西！！”立刻就有人叫了起來。

　　齊修緩了緩神，知道這是腥風血雨的第三天來了。

　　他數了數人頭，進來的有伙房的，有魔草園的，還有徐三幾個看熱鬧的，足足五十多個！

　　真是天可憐見，昨天晚上的大戰錯過了，今天這波負面情緒值可不能錯過。

　　於是齊修緩緩的站起身，語氣平靜，面帶笑容，耐心的解釋說：“不，我沒有！”

　　“人贓俱獲，你還撒謊？！”又有人喊叫。

　　齊修魔性一笑：“我沒有撒謊，我的確不是偷，我是搶！”

　　叮叮噹當掉落一堆負面情緒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