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9章 不堪回首的血腥

　　黑洞洞的通道中，大約有五六間宿舍。

　　幾乎所有的門都打開了，一個個倖存者探出腦袋，藉著昏黃的手電筒光芒，遠遠看著雲海。

　　男多女少，有老有少，不過中年人和青年人偏多一些，年紀大的一個也沒有。

　　有的臉上充滿期待，看向雲海的神情格外熱切。

　　有的卻是一臉死氣沉沉，麻木不仁。

　　還有一部分人，神情冷漠目光不善。

　　充滿期待的，雲海估計他們將自己當成了救援力量，畢竟這一身迷彩登山服在很多人看來，像極了軍方的士兵。

　　麻木不仁的，跟陽山旭日賓館中那些倖存者一樣，他們怕都已經是心如死灰，只是苟延殘喘，活一天算一天。

　　至於神情冷漠目光不善的，雲海起先還不明白，不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外面十分凶險，誰都知道。這地下室不管有多少食物和水，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一個人進來，每天都要多消耗一部分食物和水源，這自然不是他們樂於看到的。

　　帶著雲海走到了一間屋子，中年人吩咐眼鏡青年下去準備吃的，招呼雲海坐在了凳子上。

　　桌上放著一盞電瓶供電的LED燈，或許是電量有些不足了，燈光明暗閃爍不定。

　　地上鋪著幾張被縟，屋內一角，坐著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女，眉清目秀，膚色略有些蒼白。

　　那少女眼也不眨一下，緊盯著雲海，神情頗有些畏懼。

　　只是瞥了一眼，見她馬上低下了頭，雲海也沒在意，和中年人坐在了屋子唯一的桌前。

　　其他人也都擠了進來，一個年輕人提著自動步槍站在門口，目光瞥向雲海時，頗有些不服氣。

　　剛才就是他被雲海一個照面制住了。

　　任是誰，在對自己的身手還有一定信心的基礎下，被人一招制住，還將刀在脖子上橫了半晌，心裡估計都會不舒服。

　　好奇的目光在雲海頸上露出的“青蟒鱗甲”一角看了看，中年人微微一笑，伸出手說道：“我叫高全，朋友，我該怎麼稱呼你？”

　　“雲海。”

　　雲海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陽山的情況不比縣城好，那是因為山裡動物多，變異後凶性大發開始襲擊人類，景區和附近的村莊不見一個活人。我就是不太清楚，縣城為什麼也會變成這樣？”

　　沒有多餘的客套，雲海開口直奔主題。

　　“2016年5月12日晚上10點25分左右，天空突然下起了流星雨。”

　　“不過幾分鐘，就開始死人，成片成片的人七竅流血莫名地死去。”

　　說到這裡，高全臉上出現不堪回首的恐懼。

　　雲海沒有說話，這些情況他早就預料到了。

　　他更想知道，在病毒爆發之後，縣城又發生了什麼。

　　高全嘆了一口氣，半晌才徐徐開口。

　　隨著他的講述，雲海的眉頭擰成了一條線，心中更是不安起來。

　　病毒擴散後，偌大的陽山縣城不知倖存者多少，反正死去的人比比皆是。

　　聯繫不到外界，各種傳言四起，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縣城社會秩序開始混亂起來。

　　“末世論”佔據了主流，再加上一些動物及蟲子開始出現了攻擊人類的現象，恐慌的倖存者大多失去了理智。

　　人們開始搶劫糧油店、超市等等商舖的食物、桶裝水。

　　掠奪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衝突。

　　失去了理智的一部分人，在衝突中大打出手，開始有人死去。

　　政府機構因為不少人死在病毒爆發中，臨時組建不力，有限的警務人員，哪怕加上武警消防部隊，管東管不了西，根本控制不了整個縣城。

　　沒有了法律枷鎖的約束，理智和道德觀被頂端的恐懼替代，一些人變成了暴徒。

　　搶劫、鬥毆、強暴、殺人、放火……

　　那一夜的縣城，就是人間地獄。

　　天亮後，在持槍的警察和武警組織起來後，混亂才慢慢平息下來。

　　更多恐慌的人選擇了留在縣城，閉門不出。

　　也有一部分人在倖存者官員和警察帶領下，逃去了有武警森林部隊駐紮的鄰近峰縣，或者直接去了A市。

　　逃走的人是不是平安到達了峰縣、A市，這沒人清楚，因為各種各樣原因留下來的人，在天色剛亮時，便迎來了真正的末日。

　　一個晚上的時間，體型變大了數倍的變異生物開始瘋狂地襲擊人類，甚至包括可以鑽進人體內的蟲子和莖葉、根部絞殺人類的植物。

　　然而對縣城倖存者造成最恐怖傷害的，還是老鼠，或者說倖存者們恐懼認知的變異凶鼠。

　　“你沒見過那個場面，根本無法想像。當時我和小田聽到別人說有幾個官員正在召集倖存者，結果就撞個正著……”

　　說到這裡，高全閉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再睜眼時，雙眸中的恐懼卻依舊存在。

　　“倖存的武警消防官兵，他們中出現了一個進化者中尉，非常厲害。”

　　“他的本意是好的，想組織更多的倖存者集中起來居住，自力更生的同時等待救援。”

　　“誰知碰上鼠潮爆發，聚集在縣城中心廣場的人，至少也有數千上萬人被變異老鼠殺死。”

　　“井蓋被撞飛，地面到處都是它們打出來的洞，家貓一樣大的變異凶鼠，就跟黑色的潮水一樣從下水道中湧了出來，見人就咬。”

　　“那個進化者中尉，他可以揮手放出一道道閃電似的藍色電弧，不知電死了多少變異凶鼠，最後還是抵擋不住鼠潮，跟幾個武警上了消防車。”

　　“他們也沒逃出多久，爬滿了變異凶鼠的消防車撞在路上橫停的貨車上，當它們撞破車窗玻璃後，進化者中尉沒能撐多久，最終還是被變異老鼠吃了。”

　　“血腥味引來了更多的變異生物，比牛還大的變異犬，一爪就能擊破人腦袋的變異貓，還有北效養牛場變異的牛群，人群密集的縣城廣場，慘叫連連，血流似河。”

　　“我當時反應的快，或者說是運氣好，跟一群人在混亂中逃回了超市。”

　　在高全低沉的敘述中，旁邊那些倖存者一個個臉上浮現起深入骨髓的恐懼，更有一些女人控制不住身軀，顫抖起來。

　　那血淋淋的一幕，在場的人都經歷過，這些天來，他們不知道多少次從惡夢中驚醒過來，汗如雨下驚恐不已。

　　顎肢刺出血洞，鑽進了人體內盡情肆虐的變異甲蟲。

　　連皮帶骨凶殘撕咬的變異凶鼠，黑色潮流一般。

　　幾秒種就可以將人吸成乾屍的變異蚊群，鋪天蓋地。

　　尖角能把汽車洞穿的變異牛，而且它們還是葷素不忌，吃起人來不比變異鼠潮慢多少。

　　探出地面的樹根，瞬間就能將一個成年人絞成肉醬再拖回地下，當成養料。

　　氣球般被踩爆的腦袋，腦漿鮮血橫流。

　　被刺破的胸腹，血糊糊的內臟拖在體外。

　　慘叫的人類，興奮的變異生物，宛如地獄的縣城……

　　這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血腥，交替閃現在所有人腦海當中，場中失去了親人的數人，恐懼之餘控制不住自己，直是淚流滿面。

　　雲海神情沉重，心中重重嘆了一聲。

　　他能夠理解這些人的恐懼，因為病毒爆發後的第二天，他經歷過同樣血腥的一幕。

　　隔著玻璃門，他親眼目睹一對情侶被變異竹鼠活生生咬死，連皮帶骨吃了個盡光。

　　“在超市地下室待了兩天，也不知道更多的變異凶獸跑去了哪裡，確定了外面沒了最可怕的鼠潮，我們開始組織人出去探探外面的情況。”

　　“出去了三十六個人，只有十個人活著回來了。”

　　“十四個人死在了變異凶獸和變異人口中，還有十二個人，被青皮他們殺死了。”

　　“雲海，你能相信嗎？就是為了幾把槍，青皮仗著自己是進化者，殘忍地殺死了我們十二個人！”

　　義憤填膺地看著雲海，高全的聲音有些悲愴。

　　雲海眉頭緊皺，沒有接高全的話岔。

　　跑來縣城，他也只是想瞭解一下外界的情況，由此大約推斷一下人口更多的一、二線城市，如今會是什麼樣子。

　　至於高全所說的與什麼青皮的衝突，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誰知道事實到底是什麼樣子。

　　沒準大家都想得到縣城極為有限的槍支彈藥，撞在一起，高全沒想到青皮什麼的是個進化者，這才吃了癟。

　　“我在超市外面碰到一個變異的人類，不同於進化者，長的很像怪物，這樣的變異人，外面多不多？”

　　雲海抬頭看向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的高全，岔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