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新藥現世

　　做得太過頭的後果就是，楚令隔天就發起低燒了。

　　韓顧一大早立刻開車往回趕，並約好家庭醫生。等他們到家時，醫生也差不多來了。

　　楚令只是體溫比平時高了一點，身體並沒有怎麼樣。但他看著醫生的目光幾乎是心虛的，他沒有忘記對方先前是怎麼囑咐的，然而他們都沒有做到。但更關鍵的問題是，他很怕再一次從醫生口中聽見同樣的話。

　　縱慾過度。

　　那可能會讓他薄薄的臉皮掛不住。

　　幸好醫生這次什麼都沒說，大概是覺得跟楚令講可能沒有什麼用，所以這次他問了別的問題，「下次的發情期……你要用避孕藥嗎？」

　　楚令咦了一聲，想到上次的狀況，不免擔心道：「難道我又要……提前了？」

　　他記得距離上次不過才兩個多月左右而已。

　　「這倒不是。」醫生一本正經的調侃道：「不過要是再這麼不節制，也差不多了。」

　　楚令真的怕了這個醫生了。

　　醫生看了楚令一眼，突然又說：「剛好趁這個機會，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這幾年醫學研究有突破性的進展，預計在下個月底，將會有合法洗去Omega標記的藥劑現世。」

　　楚令愣了一下。

　　「雖然我覺得以你們的情況或許不需要，但依照規定我應該要讓你知道這件事，所有非自願標記者都是優先實施對像。」

　　「這是說……能夠完全斷開跟Alpha的標記？從此……」

　　「對。洗去標記之後，Alpha跟Omega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知道為什麼，楚令突然覺得有點害怕，「……韓顧知道嗎？」

　　醫生露出稍微訝異的表情，但還是說道：「韓先生是這項新藥研究中最主要的投資人。」

　　楚令又問：「你知道這個研究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醫生回憶一下，才說：「大概從五、六年前左右開始的，頭一年時還受到不少Alpha阻撓，畢竟這個想法太過……天真，至少對大部分的Alpha來說是這樣。他們的慾望比一般人還要強，自然不能忍受自己的Omega想要脫離自己的掌控。但AO之間的羈絆太過復雜，先前研究失敗的例子太多了，這件事鬧過一陣子之後，反而平靜下來，而韓先生還是不肯放棄，繼續投資人力物力。一直到了近期，大概在半年前……才終於有了成果……」

　　楚令記得半年前，正是韓顧在瘋狂加班的時候。

　　「我記得正式的公文，不久前應該已經寄出了，你們沒有收到嗎？」

　　「有收到……」楚令記得他曾將一份文書送到韓顧辦公室去，原來就是這個。所以說韓顧這麼久之前就打算要……

　　醫生說：「雖然以我的立場不好說什麼，但我想韓先生這麼做，可能有一半是為了你。」

　　楚令這時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別擔心，你只是稍微有點著涼而已，好好睡一覺就沒事。」

　　楚令聞言真的乖乖的躺進被窩裡了。他聽見醫生走出房門的腳步聲，聽見醫生與韓顧短暫交談的聲音，突然就覺得腦袋亂成一團。

　　他一直以為，他與韓顧現在這種互相喜歡的情況可以持續下去，他甚至非常喜歡這樣的生活。他原以為他們這輩子已經綁在一起了，他可以等，至少等到韓顧願意真正的接納自己的時候。但沒想到，韓顧從一開始就準備好他們各自的後路了。

　　所以他才跟自己保持這種曖昧的關係，才不響應自己那句希望對方把自己家當成真正的家的話，才把這次的旅行當成是最後的回憶是嗎。

　　醫生離開的時候，韓顧進了楚令的房間一趟，伸手要去摸對方的額頭時，卻被避開了。

　　楚令說：「我沒事。」

　　「你臉色不太好。」

　　「韓顧。」楚令覺得自己快要糾結死了，終於忍不住問：「我聽醫生說洗去標記的事了，所以……你是希望我接受嗎？」

　　韓顧看著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後，說：「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會尊重你的意思。」

　　楚令聽見這句話後，突然感覺到心慢慢涼了下來。

　　───

　　此後兩人生活恢復正常，再沒有縱慾過度這種事。

　　楚令得到韓顧的答案之後，態度一如往常，沒有任何冷言冷語，卻是比以往疏離很多。但他後來也想開了，覺得既然相處的日子不多，又何必視而不見呢。或許他也應該像韓顧一樣，為彼此留下一些什麼美好的回憶。

　　畢竟，他們當初都不是心甘情願的，若雙方都有選擇的話，會走到這一步也無可厚非。

　　這樣一想難免心裡有些苦澀，但楚令反而比較能接受這個事實。

　　於是隔日一早，他早起做飯，站在門口目送韓顧出門。韓顧雖然有些訝異，但看起來應該還是相當開心的。

　　但到底習慣跟本能是不太容易抗拒的，楚令在韓顧出門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上前親了他一下，吻只落在臉頰，不輕不重，說是禮貌也不為過。但他們久沒親吻了，身體上的碰觸很容易就喚起某些渴望。韓顧才正想要抓住楚令，把這個吻落實在唇上，楚令卻快了一步退回原位，笑著目送他離開。

　　韓顧伸到一半的手縮了回去，突然就覺得手中空蕩蕩的。

　　大概是新藥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韓顧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沒日沒夜的加班，他的作息反而正常起來，最晚不超過九點就會進家門。

　　楚令頂多跟他打個招呼，問一句吃了沒，偶爾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其餘的時間都在做自己的事，倒有點像是回到原本自己獨居的狀態。

　　韓顧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覺，明明兩人都沒有吵架，但就是不太好受。

　　打破平衡的那一天是在某個工作日，韓顧在應酬的時候喝了酒，似乎因為喝了混酒的關係相當不好受，他的秘書又因為臨時有急事，不能送韓顧，因此打電話給楚令。楚令親自叫車前往，把人帶回家。

　　韓顧是醉了，但意識還是清醒的，或許是因為某些經歷的關係，他根本不敢醉到不省人事，見到楚令來的時候也只是說了一句：「我自己坐車就可以了，你可以不用親自來的。」

　　楚令回說：「我不放心。」

　　於是兩人又沉默了。

　　或許是因為楚令在的關係，回程的時候韓顧居然真的睡過去了。他基本不發酒瘋，也不會胡言亂語，喝醉了就只是安安靜靜的睡。楚令看他這樣突然就有點不忍，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臉，結果韓顧直接歪倒在他的肩上，一直到家的時候，楚令都沒有推開，還是維持同樣的姿勢。

　　下車的時候他把韓顧叫醒，讓他躺在沙發上，自己先去煮解酒湯。

　　楚令才剛關完火，身後突然就有人壓了上來。楚令怕打翻還在鍋上的東西，連忙把那人推到一旁，才剛轉過身的時候，就被韓顧準確無誤的吻住唇。這個久違的吻，像是一道酥麻的電流從脊椎末端直竄大腦，楚令覺得全身瞬間過電似的麻了起來，雙手軟軟的抵在那人的胸前，像是欲拒還迎的模樣。

　　韓顧還在貪婪的吸吮著他的唇瓣，不肯放開，最後親上耳朵，又吻到敏感的頸側。他一邊吻著楚令的同時，手上早就急不可耐脫去對方的褲子，往後頭摸去。

　　楚令嗚咽出聲，一直到被進入的時候，他都沒有說出不要這兩個字。他甚至自欺欺人的想著，就當自己也需要紓解慾望。

　　但楚令明顯沒有動情，穴口乾澀的難以容納韓顧的尺寸，勉強塞入前端之後，就再也進不去了。

　　楚令只感覺到身體被撕裂般的痛，但仍是沒有拒絕。

　　只不過韓顧的動作卻突然停下了。

　　「對不起，別哭……」

　　聽見韓顧的聲音時，楚令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流淚了。他原本想說那是因為痛的，無所謂，但喉頭嘶啞的讓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韓顧托住他的臉，溫柔的吻去他的眼淚。

　　楚令反而被他的動作弄得淚流不止，他知道自己還是很在意的，忍不住哽咽道：「我還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他偏過頭去，根本不敢去看韓顧的臉，他也害怕聽到拒絕，但現在他什麼都不管了。

　　只是沒想到韓顧聽見這句話之後反而更抱緊他，在他耳邊說道：「對不起，楚令。我喜歡你……」

　　楚令愣住了，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又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聽見告白。他轉頭去看韓顧，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韓顧卻是很認真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背負罵名，所以想要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所以韓顧那時候才會問他，如果能有再一次的機會，會選擇誰？

　　楚令這時候才想起來，「你沒聽見回答嗎？」

　　「沒有。」

　　「我選擇你。」

　　韓顧似乎沒有想到楚令會這麼乾脆的說出來，愣了一下後，又笑了起來，「這次我聽見了。」

　　兩人收拾整理好之後，一起躺在韓顧的床上。韓顧或許是喝了太多酒，一沾床就立刻睡去，但他的手還是緊緊抱著楚令。

　　楚令到現在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相信。韓顧喝醉了，會不會他一覺睡醒，就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會不會自己一覺睡醒，發現這其實是一場夢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突然就舍不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