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寧榮街的老百姓們都跑到榮國府門口，對著榮國府的大門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沒想到賈老太君是這樣的人，大孫子嫉妒二孫子考中狀元，自己把自己氣瘋了，老太君居然怪二孫子考中狀元，這都是什麼人啊。」

　「聽說榮國府的二太太信佛，是個菩薩心腸的人，沒想到是個這麼歹毒的人，自己的兒子沒有本事考中狀元，自己把自己氣瘋了，卻把一切的錯怪在狀元爺身上，真是可恨啊。」

　「這狀元爺也真是可憐，小小年紀考中狀元，給榮國府光宗耀祖，結果卻被汙蔑害瘋賈珠。」

　「你們不知道吧，聽說賈老太君一直偏愛小兒子一家，不待見大兒子一家。小兒子家一出事，就把錯怪罪子大兒子一家。」

　「還有這種事情啊？」

　「還不止，聽說賈老太君一直想要讓大孫子，也就是賈珠以後承襲榮國府的爵位，不想讓狀元爺繼承榮國府的爵位。按照規矩，這榮國府的爵位是狀元爺的。」

　「這老太太怎麼能這麼偏心眼？大孫子是孫子， 二孫子就不是孫子了啊？」

　「我還聽說，大老爺承襲榮國府的爵位，他們一家卻被老太太安排住在別院，而榮國府的正院卻給二老爺一家住。明明大老爺一家才是榮國府的正主，卻被老太君趕到別院住，真是可憐。」

　「這太太過分了吧？怎麼說大老爺才是榮國府的正主啊，怎麼能讓大老爺去住別院，這也太不成體統了啊。」

　「這大兒子是撿的吧，不然怎麼這麼不受待見？」

　「那你就錯了，這老太君年輕的時候也是厲害的，有手段的人，老榮國公在世的時候，雖然有姨娘和通房丫頭，但是卻沒有給他生下子嗣。現在榮國府的大老爺和二老爺都是老太君親生的。」

　「都是親生兒子，怎麼能偏心眼偏成這樣？」

　「賈老太君以為她是誰啊，想讓誰承襲爵位就讓誰承襲爵位啊。」

　「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榮國府一直以來是二太太管家的，二房一家吃穿用度比大房好太多。」

　「這賈老太君是怎麼回事？」

　「前兩天大房一家搬出榮國府，搬到皇上賜給狀元爺的六元府去了，估計經常在榮國府受氣，不然怎麼會一家人連夜都搬到新府邸。」

　「狀元爺這一家子真是可憐，幸好狀元爺爭氣考中了狀元，連中六元，得帶皇上的賞識，不然這一家子還不知道被賈老太君磋磨成什麼樣。」

　「聽說二太太也是個心壞的，老是找狀元爺一家人的麻煩，大少爺稍微有點不好，就怪狀元爺。賈老太君寵愛大孫子，不待見狀元爺，就維護大孫子，責怪狀元爺。」

　「狀元爺真是太可憐了。」

　「聽說賈老太君怪罪狀元爺考中狀元，說她當初就該阻止狀元爺讀書的這樣她的大孫子就不會瘋。」

　「這賈老太君怕不是腦子有病吧，我要是有狀元爺這樣的孫子，高興地都睡不著覺。」

　「你們還不知道吧，我聽說當初狀元爺讀書考科舉，榮國府所有人還嘲笑狀元爺不自量力，賈老太君對狀元爺不管不問。」

　「還有還有，狀元爺之前考中解元，大少爺落榜氣的吐血，老太太就怪狀元爺不該考中解元。」

　「這都是什麼人啊，自己沒本事考中，還怪別人考中啊。」

　「最可笑地是這家的二太太說賈璉不該考中狀元，她以為她是誰，居然不允許狀元爺考中狀元？」

　「這二太太一家在榮國府不就是天麼，一手遮天啊，當然覺得自己有資格和權利不讓狀元爺考中狀元。」

　「狀元爺真是太可憐，怎麼攤上這樣的親戚。」

　「我跟你們說最過分的是狀元爺之前考中解元和會元後，賈老太君就改變態度，對狀元爺好了起來，利用狀元爺，希望狀元爺以後能幫大孫子。不過，沒想到狀元爺考中狀元，大孫子嫉妒地氣瘋了，她心裏有氣，覺得是狀元爺害瘋了大孫子。」

　圍觀人群中很多女人聽到這些事情都哭了，心疼狀元爺在榮國府的遭遇，就連大老爺們聽到這些事情，心裏也不好受，非常心疼和同情狀元爺。

　「如果狀元爺自己不爭氣，沒有考中狀元，恐怕日子會更不好過。」

　「本來以為狀元爺是榮國府的孩子，日子一定好過，沒想到卻這麼糟心。」

　「狀元爺真是太可憐了。」

　「這賈老太君真不是人，怎麼能這麼對待狀元爺！」

　「二太太也不是東西！」

　圍觀的人紛紛對著榮國府大罵了起來，當然罵的最多的就是賈母和王夫人。

　有些人氣不過，直接對著榮國府的大門開始扔石頭，砸雞蛋。

　守在榮國府門口的小廝被嚇到了，哪裏還敢守在門口，連忙跑進府裏，緊緊關上大門。

　興兒他們幾個擠在人群中看到這副情景，心裏特別解氣和痛快。看了一會兒，就跑回去匯報榮國府的情況。

　聽完興兒他們幾個的話，趙嬤嬤他們直接鼓掌稱快。老天有眼，終於讓老太太和二太太有報應了。有句話說的特別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時候到了，老天爺一定會嚴懲。

　「爹，您不會心軟了吧？」賈璉見賈赦沉默不語，心裏有些不好地預感。

　賈赦微微搖頭，長長地歎了歎氣：「沒有心軟，只是覺得自己……」從小到大，他就不受母親的喜歡，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被母親喜歡，但是一直希望有一天能讓母親喜歡。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母親對他依舊不待見，連他的兒子都不被她待見。

　賈璉理解賈赦心裏的感受，心裏對自家老爹非常同情，從小到大都不被親娘喜歡，還各種嫌棄，這心裏肯定不好受。

　「沒事，您還不是有我這個好兒子麼。」

　賈赦聽到這話，鼻頭一酸，雙眼頓時濕了：「對對對，我還有你這個好兒子，爭氣的兒子。」賈赦忽然覺得自己挺蠢，幾十年來都希望能到賈母的喜歡，沒想到到頭來只是一個空想。

　「之前就讓您分家，您還舍不得。」賈璉一直對賈赦之前不同意分家耿耿於懷。

　賈赦瞪了一眼賈璉：「當然舍不得，榮國府裏還是有不少財產的，我要是提出分家，老太太肯定把好東西都給你二叔。」現在他看開了，榮國府的東西要不要無所謂了，因為他兒子得到了皇上賞賜的好東西。

　他兒子有本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得到超過榮國府的東西和財產。

　「您要是不想便宜二叔一家，過幾天就去找族裏的長老提出分家，這次族裏的長老肯定會站在我們這邊，以您嫡子的身份，應該能得到榮國府的一大半東西，不過老太婆的東西，你就不要想了。」以老太婆偏心眼的性子，她的好東西自然要給二叔一家。

　賈赦微微點頭：「我也不想要她的東西了，只要拿回我應該得到的就行了。」

　「您能這麼想就好。」

　榮國府發生的事情，瞬間傳遍整個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賈璉這個新科狀元郎本來是很多人羨慕嫉妒的對象，現在變成眾人同情的對象。

　之前很多學子嫉妒賈璉，看不慣賈璉，現在聽到榮國府發生的事情，心裏對賈璉十分同情。他們覺得賈璉在榮國府是個小可憐，日子過得不好，只有通過努力讀書，參加科舉考試，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賈璉不知道他自己成為眾人眼中的小可憐，他考中狀元一事莫名地變成逆襲勵志的故事。

　很多茶館，說書的把賈璉的故事改編了下，把賈璉在榮國府的處境說的非常可憐和淒慘，然後把賈璉參加科舉考試的事情說的非常勵志，讓聽書的人聽到非常感動和心疼賈璉。

　賈璉『可憐的身世』，不知道讓多少姑娘、娘親、祖母哭紅了雙眼。

　御花園裏，隆武帝和太上皇正在品茶賞花，聽到李進忠說榮國府發生的事情，兩人的心裏都不好受。

　「我終於明白賈璉這小子為什麼那麼執著地要從榮國府裏搬出來。」隆武帝之前一直不明白賈璉為什麼要從榮國府裏搬出來，畢竟榮國府是個世家，他以後還會承襲榮國府的爵位，不說榮華富貴，但是做起碼生活無憂，好好地生活不要，偏偏非要搬出來，自己一個人過。現在聽到榮國府發生的事情，他終於明白了。

　「那小子以前就跟我說過，他祖母偏心眼，二嬸一家總是找他們家麻煩，讓他很是煩惱，所以才想從家裏搬出來。」太上皇很是心疼，以前賈璉跟他說家裏的事情，都是一筆帶過，沒想詳細地說，他也知道賈璉在家裏過得不舒心，但是沒想到會過得這麼糟心，難怪這小子想盡辦法要從榮國府裏搬出來。

　「真是難為賈璉這小子了。」

　「唉……」太上皇原本以為賈璉家裏的情況，和京城其他世家的情況差不多，那小子想從家裏搬出來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現在看來，是他誤會那小子了。

　「這一家人是什麼人，還怪那小子考中狀元？」太上皇越想越心疼賈璉，越想越氣賈母和王夫人的作為。

　就在這時，李進忠走了過來，向隆武帝和太上皇行了個禮：「皇上，賈大人求見！」

　「賈璉？」

　「是的。」

　「父皇，您說賈璉這小子這個時候來找我做什麼？」

　太皇上笑眯眯地說：「分家，那小子一直想分家，但是家裏人不同意，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他肯定要分家的。」

　「他要是想分家，我就如了他這個願。」隆武帝站起身，望著太上皇，「您不過去？」

　「你和他說完事情，帶他過來。一段時間沒跟他下棋了，我手癢了。」

　「……」隆武帝在心裏同情了一把賈璉。

　很快，隆武帝就回到了御書房。

　「臣賈璉參見皇上，皇上萬歲……」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隆武帝抬手打斷了，「起來吧。」

　「謝皇上。」

　「你有什麼事情找朕？」

　「皇上，這是臣的父親上奏的奏折。」

　「奏折？」

　李進忠走到賈璉身邊，雙手接過奏折，然後呈給隆武帝。

　隆武帝接過奏折，打開一看，看了一會兒，一雙眼睜得非常大，似乎很是吃驚。

　「收回榮國府的爵位，這是你小子的主意吧？」

　被隆武帝一眼看出來，賈璉也不心慌，非常坦蕩地承認：「是的。」

　「為什麼要朕收回爵位？」隆武帝不明白賈璉怎麼舍得讓他收回爵位，「你可知道，朕收回爵位，你們就什麼都沒有了。」榮國府因為有了爵位才是世家，雖然只是一個二流世家，但是總比什麼都沒有好。一旦把榮國府的爵位收回，榮國府就不再是世家，變成普通的人家。

　賈璉輕輕地點了下頭：「臣知道，臣一直不稀罕榮國府的爵位。」榮國府的爵位就是個催命符。

　「為什麼？」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不喜歡家族得到的爵位。

　「因為這個爵位，帶來了太多麻煩。」榮國府的爵位每承襲一代就會降一級，現在他爹承襲的爵位已經降到四五等了吧，根本沒有什麼用，只是一個虛名，要不要無所謂。

　「還有臣的祖母和二叔一家想要得到這個爵位，臣偏偏不如他們的願，臣不想要，他們也別想得到。」老太婆他們不是看重榮國府的爵位麼，不是想要得到了，那他就把榮國府的爵位弄沒了，看他們怎麼想要。

　隆武帝聽到這話，不禁失笑：「你這小子夠狠！」

　「是他們不仁在前！」其實，他本來就想分家，然後和賈家斷絕關系，並沒有想把榮國府的爵位弄沒。但是，聽到老太婆怪罪他考中狀元把賈珠害瘋，他心裏就改變了主意。

　「你確定要朕收走爵位？」隆武帝說道，「要知道你們家的這個爵位可是你們祖先拼了命換來的。」

　「皇上，臣能說句實話，您能先饒恕臣無罪麼？」

　隆武帝微微挑了下眉，饒有興味地說道：「你說，朕不怪罪你。」

　賈璉得到這話，心裏就放心了，大膽地說了出來：「皇上，榮國府的爵位每承襲一代就會降一級，現在差不多是四五等的爵位了吧，輪到臣就變成六等，完全沒有什麼用了。」

　「這倒是，你是最後一代承襲這個爵位，你的下一代就不能再承襲了。」大隆朝有規定，爵位降到六等後，就直接取消，不能再承襲了。

　「還不如不要。」

　「這就是你不稀罕的原因？」

　「是的。」賈璉相信他自己以後一定會掙到一個爵位，准確來說必須掙到，不然又要被系統抹殺了。

　隆武帝看了看賈璉，一臉若有深思：「朕收回了爵位，你可要變成你家族的罪人了，你不在意？」

　「不在意，說不定臣以後立功賺到一個爵位。」

　隆武帝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小子哪來的信心認為自己以後能掙到爵位？」

　「皇上，要是臣改進了老百姓耕田的工具，改進了紡織機，增加糧食產量和布匹的數量，這算不算大功一件？」

　「算！」隆武帝地眼前一亮，「你小子有信心改進耕田的工具？」

　「有，臣一直想搞技術！」他一個外來人進入官場，玩不來那些權術，還不如老老實實地搞技術。

　隆武帝見賈璉一副信心滿滿地樣子，心裏忍不住充滿期待：「好，你要是能讓糧食增產，布匹增加，朕就算你大功一件！」這小子之前改進過不少狩獵的工具，非常好用和實用，在搞這方面，還是有些本事的。

　「臣絕不讓皇上失望！」隨著他完成系統布置的任務，等級越來越高，系統裏很多書直接灌輸到他腦子裏，完全不用他自己看。就有很多關於技術方面的內容，這就是他為什麼想高技術，也有信心地原因。

　「朕就答應你，收回榮國府的爵位！」

　「謝皇上！」

　隆武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深深地望了一眼賈璉：「太上皇讓你去見他，你準備好了嗎？」

　賈璉：「……」說實話，他沒有准備好面對太上皇。

　看到賈璉一副緊張不安地模樣，隆武帝笑地不懷好意：「太上皇很想念你和他下棋。」

　賈璉一聽這話，頓時滿頭黑線：「……」

　見賈璉苦著臉，隆武帝笑了：「走吧。」

　「是。」

　賈璉跟在隆武帝身後，來到御花園，看到坐在亭子裏的太上皇。

　「臣參見太……」賈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太上皇打斷了，「沒有那麼多禮，坐下來陪我下棋。」

　「是！」賈璉乖乖地在太上皇對面坐了下來。

　「我先下。」太上皇和以前一樣毫不客氣。

　「那我要讓幾個子？」

　「五個？」太上皇想了想，覺得好像有些少了，「十個子。」

　賈璉聽到這話，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林爺爺，我直接讓您贏吧。」

　聽到賈璉叫他林爺爺，太上皇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隨即沒好氣地說道：「我需要你讓我贏？」

　「先說好，您只有三次悔棋的機會。」

　「三次？」太上皇嫌少了，不樂意了，「五次！」

　「您怎麼不說十次？」賈璉很快就忘記了拘束，變得和以前一樣。

　「十次也不錯。」

　「林爺爺，您還想不想下棋？」

　「是你說十次的，又不是我說的。」

　「得，我直接讓您贏吧。」

　「誰需要你讓？」太上皇狠狠地瞪了一眼賈璉，「下了！」

　和以前一樣，剛開始下的時候，太上皇表現的很好，但是沒過一會兒。

　「等等，這一步我下錯了。」太上皇拿起剛剛落下的棋子，蹙著眉頭思索了下，「我下這。」

　「您確定下這？確定了，就不要再後悔了。」

　「等等，我再想想。」太上皇想了一會兒，「我下這。」

　賈璉沒有再說什麼，他剛棋子落下，就聽到太上皇說：「錯了錯了，我不下這。」

　「林爺爺，您有完沒完？」

　「沒完。」

　「你一步棋要後悔幾次啊？」

　「你管我後悔幾次。」

　「說好你只能後悔五次的。」

　「下之前，你不是說我可以後悔十次嗎？」

　「我不下了，直接讓你贏吧。」

　「那怎麼行？」

　賈璉和太上皇和往常一樣又吵了起來，誰都不讓誰，吵得非常厲害。

　在御花園伺候的太監和宮女看到這一幕都嚇得瑟瑟發抖。

　「臭小子，你知道什麼是尊老嗎？」

　「林爺爺，我沒有心髒病都要被你氣出心髒病了，和你下棋太氣人了。」

　「你就不能讓我？」

　「我直接讓你贏，你又不幹！」

　「讓我贏了，還有什麼意思。」

　太監和宮女們見賈璉敢和太上皇吵架，心裏非常佩服，就算是皇上和太上皇下棋，也不敢和太上皇這麼吵，這位賈大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隆武帝坐在旁邊，淡定地喝茶吃點心。

　李進忠見得次數多了，現在也變得淡定。幾年前，他第一次見賈璉和太上皇吵起來的畫面，差點嚇破膽。

　「我贏了。」

　「臭小子，你就不能讓我贏一次！」太上皇怒瞪著賈璉。

　賈璉毫無畏懼地瞪回去：「我之前說讓你贏，你又說不需要。你現在又怪我不讓你贏，林爺爺你翻臉比翻書還快。」

　「再下一盤。」

　接著，兩人又下了一盤，從一開始吵到結束，吵到在御花園伺候的太監和宮女們麻木了。

　「我贏了。」

　「臭小子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下？」

　賈璉無奈，只好把他剛剛下的棋從頭到尾給太上皇講解一遍。

　李進忠小聲地在隆武帝身邊的說：「皇上，太上皇喜歡賈大人，是因為賈大人願意陪他下棋嗎？」

　「大概吧，也只有這小子有耐心陪老爺子下棋。」沒有誰能受得了老爺子悔棋的行為。

　李進忠在心裏默默地想，大概也只有賈大人敢和太上皇吵架。

　講解完，賈璉又渴又餓，李進忠很有眼力勁兒的給他端了一杯茶和一盤糕點。

　太上皇下了兩盤棋，心滿意足了，開始和賈璉聊天了。

　「新府邸都收拾好了吧？」

　「您送給我的管家高齊很能幹，早早就收拾好了。」

　「高齊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晚上我去你那住幾天。」

　正在喝茶的賈璉聽到這話，嚇得一口茶水嗆進嗓子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

　太上皇拍了拍賈璉的後背，很是無奈地說：「喝茶也能嗆到，你是三歲的小鬼嗎？」

　李進忠被太上皇輕拍賈璉後背的動作驚到了，一臉看到不可思議地事情地表情。

　「您要住我那？」

　「怎麼，不歡迎？」太上皇不高興地挑眉。

　賈璉搖搖頭：「那倒不是，不過您的身份住我那，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別人又不會知道。」

　賈璉：「……」

　「這宮裏我住膩了，去你那住幾天。」

　賈璉：「……」

　隆武帝：「……」老爺子，您是有多討厭住宮裏啊……

　「我會帶老李過去。」

　賈璉一聽這話，表情一亮，二話不說地答應了：「好，您想住多久都可以。」

　隆武帝：「……」

　李進忠：「……」賈大人，您到底有多喜歡吃李御廚做的飯菜啊。

　賈璉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瞪著雙眼望著太上皇：「林爺爺，您不會一開始就打這個主意，所以才會特意派人布置我的新府邸？」

　太上皇賞了賈璉一個贊賞的眼神：「沒錯。」

　賈璉：「……」呵呵，他就說林爺爺怎麼這麼好，連布置屋子這塊都想到了，原來是打這個主意。

　隆武帝：「……」好好的宮裏，偏偏跑去住臣子的房子，這是什麼毛病？

　「你家裏給你安排親事了嗎？」太上皇突然問道。

　聽到太上皇這麼說，賈璉心裏咯噔了下，頓時升起警惕：「您不會也要給我說媒吧？」

　「也？誰還給你說媒了？」

　「您妹妹。」

　「輕雪是不是要把她孫女說給你？」

　「是的。」

　「你答應了？」

　「沒有。」

　隆武帝好奇問道：「你為什麼不答應？」

　「高攀不起。」

　「你沒答應是對的，安和那小子和他四個兒子都是不好惹的。」

　賈璉心想，連林爺爺都這麼說，看來他拒絕是對的。

　「五兒那丫頭長得不錯，性子也不錯，家世就更不用說了，你知道京城有多少人想娶五兒那丫頭嗎？」隆武帝搖著手中的折扇，「如果不是我那幾個兒子年紀太大，不然他們也想娶了五兒那丫頭。」撇去五兒本身不說，就沖她的家世背景，就能讓無數男人趨之若鷺。

　「我配不上五姑娘。」

　太上皇問道：「你小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成熟穩重，獨立又有能力。」賈璉怕太上皇亂點鴛鴦譜，趕緊加了一句，「最重要一點要比我好看，沒有我長得好看，我不要。」

　太上皇：「……」

　隆武帝：「……」

　李進忠：「……」比賈大人好看的姑娘，有嗎？

　「比你好看的姑娘，這世上怕是沒有，你不想打光棍的話，就把這條去掉吧。」他是沒有見到比這小子長得好看的姑娘。

　「您要給我介紹什麼姑娘？」

　「除了沒有你好看，其他的都滿足你的要求，性子穩重、端莊大氣、知書達理，又有能力。」

　「家世呢？」

　「和你差不多。」太上皇問道，「有興趣見一見嗎？」

　賈璉想了想，成親這件事情是逃不了的，在古代人想自由戀愛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見一面吧。」林爺爺介紹的，不管怎麼樣，都得去見一見。

　「好，這事我讓老婆子去給你安排。」

　聽到老婆子這個詞，賈璉心想不會是太后吧……

　「你小子之前說想搞什麼技術？」

　提到這件事情，賈璉暫時把別的事情拋到一邊，興致勃勃地跟太上皇說：「我想先改進耕田的工具，還有紡織機。」

　「耕田工具和紡織機？」

　「我之前研究下，現在的耕田工具和紡織機太落後了。」賈璉大概地跟太上皇他要怎麼改進耕田工具和紡織機。

　太上皇聽的雲裏霧裏，「你確定你能搞出來？」

　「當然。」

　「父皇，這小子之前跟我說，他想改進耕田工具和紡織機，到時候糧食和布匹都增產了，他就是大功一件，讓朕賜他爵位。」

　「如果你真的能提高產量，爵位不是問題。」

　「皇上，臣去工部，能不能讓臣專門搞技術？」

　「這件事情，朕會給工部尚書說一聲，讓你專心地搞技術。」

　「臣提前謝謝皇上。」

　「你既然想搞技術，順便把武器也改進一下。」這小子之前弄得打獵的工作就很不錯。

　「這個自然。」

　「你家裏是怎麼回事？」太上皇關心地問道。

　「就跟傳言一樣，我那個堂哥因為我考中狀元氣瘋了，我祖母和二嬸怪我考中狀元。」

　「這個傳言是你故意散佈的吧？」不愧是太上皇，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傳言是賈璉故意散佈的。

　賈璉大房承認：「是的，不過傳言的內容是真的，我沒有編造。」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幹的。」賈璉這小子其實跟狐狸一樣，狡猾的很。

　「他們不仁，我就不義。」

　「幹得不錯！」太上皇誇贊道。

　賈璉聽到太上皇的誇獎，臉上露出一個好看地笑容，讓候在一旁的小太監和小宮女看到，頓時紅了臉。

　乖乖，這個賈大人本來就好看，笑起來整個人就像發光一樣，更好看了。如果賈大人是個女人，一定是全天下第一美人！

　「回去辦你的事情吧。」

　「林爺爺，您晚上什麼時候來？」

　太上皇神秘一笑，高深莫測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

　賈璉的眉頭跳了下，心裏有一種不太好地預感。向隆武帝和太上皇告別後，賈璉被李進忠親自送到宮門口。

　「老爺子，您是怎麼知道傳言是賈璉那小子散佈的？」他就沒想到這點。

　「猜的。」

　隆武帝：「……」

　「您真的要去賈璉那裏住幾天？」

　太上皇微微頷首：「恩，那兩個老婆子太煩了。」太上皇說的兩個老婆子，一個是太后，一個是太妃。

　「您走了，母後他們又要煩我了。」隆武帝很是鬱悶地說道。

　「那是你的事情。」

　隆武帝：「……」有一個這麼任性的父皇，心好累。

　太上皇站起身，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回頭望向隆武帝：「賈璉那小子說過他有一個堂姐在宮裏，你找出來，然後趕出宮。榮國府的爵位沒了，她也就沒必要留在宮裏了。」

　「那小子居然還有一個堂姐在宮裏？」隆武帝一臉驚訝，他第一次聽說。

　「恩。」

　隆武帝對候在一旁的李進忠吩咐道：「你去把賈璉那個堂姐找出來，然後攆出去。」

　「是，皇上！」

　太上皇背著手，悠悠哉哉地離開了御花園。

　隆武帝則是回御書房，讓李進忠擬旨收回榮國府的爵位。

　賈赦他們等了半天，終於把賈璉等回來了。

　「皇上怎麼說？」

　「皇上答應收回榮國府的爵位。」

　賈赦聞言，先是愣了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笑著說：「那就好。」

　「爹，您不會後悔了吧？」

　「不是，就是覺得對不起老祖宗。」榮國府這個爵位畢竟是祖先拿命掙來的。

　「爹，榮國府的爵位就算現在不被皇上收回去，過些年還是會被收回去。」

　「為什麼？」

　「輪到我承襲的時候就變成六等了，六等是最後一等，到時候會直接取消的。」

　賈赦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個規定，後知後覺地說道：「對哦，過不了多久還是要被收回的。」

　「所以，您不要有什麼負罪感。」

　被賈璉這麼一說，賈赦心裏好受多了，笑著說：「沒有爵位，我們就成普通人家了，你以後要努力啊。」

　「放心，我會努力掙一個爵位回來。」

　「爹相信你能辦到。」他兒子這麼優秀，以後一定有本事掙一個爵位回來。

　邢夫人覺得把爵位還回去太可惜了，但是聽到賈璉這麼說，心裏也就安心了。以璉哥兒的本事，以後肯定會有爵位。

　六元府這邊一片和諧，榮國府那邊就亂成一鍋粥了。

　賈母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聽說榮國府門口擠滿了人罵她和王夫人，還朝著榮國府大門口砸雞蛋和石頭，氣的又昏了過去。

　賈政也被嚇到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遷怒王夫人，怪王夫人亂說話，現在害的整個榮國府的人被罵。

　趙姨娘在一旁添油加醋：「太太之前還當著大老爺的面說璉少爺害大少爺瘋了。」

　「什麼？」賈政氣的踹了王夫人一覺，指著王夫人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蠢婦！」

　王夫人陰毒地看了眼一樣煽風點火的趙姨娘，嚇得趙姨娘躲在賈政身後，「太太，你這麼看我做什麼，我又沒有說錯，你之前當著大老爺面說大少爺是璉少爺考中狀元害的，很多下人都聽到的。」

　「我怎麼會娶了你這麼一個蠢婦？」賈政氣的一張臉變得鐵青，「你現在害的我們榮國府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早知道那個時候就該休了你。」那個時候指的是王夫人下咒陷害賈璉，卻被他害到的那一次。

　「老爺，一定是有人故意把府裏的話傳到外面。」王夫人意有所指地望著趙姨娘。

　「太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要是沒說這種話，怎麼會傳到府外去？我們府裏的人本來就多，還都喜歡亂嚼舌根，什麼話傳不出去？」

　「因為你這個蠢婦，我的名聲毀了。」賈政憤恨地望著王夫人，恨不得掐死她。

　「老爺，我也是氣不過。如果賈璉那個掃把星沒有考中狀元，珠哥兒就不會變成這副模樣。」到現在，王夫人還在怪賈璉考中狀元，害得賈珠瘋了。

　「老爺，您看太太又說這種話。」

　啪的一聲，賈政抬起手狠狠地打了王夫人一巴掌：「蠢婦，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

　賈政的一巴掌打得非常用力，王夫人的嘴邊都被打出血。

　王夫人捂著被賈政打腫的右臉，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望著賈政：「你……竟然打我？」

　「我不止打你，還要休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榮國府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老爺……」周瑞驚慌地從外面跑進來，「老爺，聖旨來了！」

　「什麼？聖旨？」賈政嚇得一張臉變得蒼白。

　「大老爺一家也回來，老爺你們趕快過去，去晚了就是大不敬。」

　賈政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整理了下儀容，去榮禧堂接旨。

　在去榮禧堂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聖旨裏寫的是什麼，是好事，還是壞事？在這個時候，賈政希望這道聖旨和賈璉有關，是好事情。

　賈母剛醒過來，聽說聖旨來了，哪裏還敢躺在床上，在賴大家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去榮禧堂接旨。

　賈政來到榮禧堂，看到又是李進忠，心裏悄悄地松了口氣，應該和賈璉有關。

　「李公公。」賈政先跟李進忠打完招呼，然後朝賈赦打招呼，「大哥。」

　「二叔。」賈璉很有規矩地朝賈政行禮。

　賈政朝賈璉輕輕點了下頭：「璉哥兒。」

　「二嬸呢？」見只有賈政一個人來，賈璉故意問道。

　「她的臉腫了，不好前來接旨。」王夫人的半邊臉紅腫，這幅模樣是不能來接旨的，不然就是對皇上不敬重，是大罪。

　賈赦剛想說怎麼這麼巧就臉腫了，就見賈母扶著賴大家的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

　「母親。」

　「祖母。」

　賈母臉色蒼白，眉宇間充滿憔悴，看到賈赦和賈璉，朝他們慈愛地笑了笑，一點心虛地樣子都沒有。

　賈璉在心裏冷笑，這個老太婆的演技一向都很好。

　「人都齊了，那雜家就宣旨了。」

　「臣等接旨。」賈璉他們全都跪了下來，神色莊重又恭敬地准備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當聽到收回榮國府的爵位時，賈母只覺得一道晴天霹靂，腦子裏轟的一聲，接著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意識，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