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賈府的分家結果：原本榮國府的財產一大半分給了賈赦，剩下的一小半分給了賈政。賈母自己的嫁妝，賈赦一分沒要，全都分給了賈政。

　因為賈母要跟賈政一家人住在一起，賈赦就把原本屬於他的賈府的府邸給了賈政。

　對於這一分家，賈赦做的是仁至義盡，讓人挑不出毛病。

　對於太后插手管賈府分家一事，京城的人只有震驚， 並沒有覺得太后不該管賈府的事情。相反，京城的老百姓覺得太后插手管賈府的分家， 管得太對了。如果太后不管， 狀元爺那個惡毒的祖母就會粘著狀元爺一家， 還不知道以後會把狀元爺害成什麼樣。

　文武百官們就想的多了，太后好好地怎麼會插手管賈府分家的事情，一定是皇上請太后幫忙的。皇上對這個賈璉會不會太看重了點？

　不管怎麼樣，賈府終於分家了，這對賈璉來說，解決了一個心病。

　大概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賈璉心裏放松了很多，感覺一直壓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沒了。

　今天陽光明媚，春風和煦，是個好天氣。

　賈璉和太上皇坐在庭院裏，一邊曬太陽， 一邊下棋。

　和太上皇下棋，自然少不了爭吵聲，不過這對六元府的人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

　吵吵鬧鬧地下了兩盤棋，太上皇心滿意足了，沒有再折騰賈璉，端著茶盞開始品茶。

　「你頭上的傷差不多好了，該去見見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姑娘。」

　「您還沒有跟我說是哪家姑娘？」賈璉很好奇是哪家姑娘讓太上皇非要介紹給他。

　「太常寺卿家的姑娘。」

　賈璉眼裏閃過一抹驚訝：「太常寺卿？」他記得太常寺卿，好像是莊大人。這位莊大人是二皇子瑞親王的親舅舅，那他的女兒豈不是瑞親王的表妹？

　太上皇見賈璉皺著一張臉，表情十分不願意，不禁覺得奇怪：「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太常寺卿的莊大人不是瑞王爺的舅舅麼，那他的女兒不就是瑞王的表妹嗎？」賈璉微微皺著眉頭，神色有些為難糾結，「他們家是皇親國戚，讓我娶一個皇親國戚的女兒會不會不太好？」說實話，他真的不想和任何一個皇子扯上關系，因為太麻煩。

　太上皇猜到賈璉心裏在想什麼，溫和地朝他安撫一笑：「莊家雖然是皇親國戚，但是卻沒有什麼權勢，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家人安分守己。」

　賈璉聽到這話，這才想起來瑞親王因為從小體弱多病，一直深居在王府，幾乎不怎麼露面，沒有參加皇權爭鬥，在朝中沒有什麼勢力。還有瑞親王的外祖家雖然世世代代都在太常寺任職，但是太常寺也只是負責祭祀方面的事情，沒有什麼權勢。這麼說來，就算是瑞親王的表妹，也沒有什麼好顧慮。

　「那就見見吧。」林爺爺對他的親事這麼關心，他不能辜負他一片苦心，先去見一見。

　「放心，你會喜歡的。」

　見太上皇說的這麼篤定，賈璉失笑：「您怎麼知道我喜歡？」

　「你不是說喜歡端莊穩重的姑娘麼，她就是。」太上皇笑笑，「不過這丫頭沒有你長得好。」

　「沒事，只要性格好就行。」之前他說要找一個比他長得好看的姑娘是搪塞的借口，不是他自戀，要找一個比他好看的女人還真不好找。

　「恩。」太上皇也是覺得瑞王的表妹的性子不錯，所以才想介紹給賈璉。

　此時，莊府也在說同樣的事情。

　「容兒，你意下如何？」莊夫人今天被太后召進宮裏，太后又提到這件事情。

　被喚作容兒的姑娘，微微蹙了下眉頭，神色若有所思。

　「賈璉不僅相貌長得好，本身也非常優秀，曆史上第一個六元，又受皇上看重，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京城裏想要嫁給他的姑娘非常多，其中不缺家世非常好的。這麼優秀的公子，錯過了就太可惜了，你好好地想想。」

　莊鏡容微微點了下頭：「聽母親的。」其實，那天御街誇官的時候，她被夏鶯拉倒街上去看熱鬧，看到了新科狀元——賈璉。

　說實話，她到現在記憶猶新。因為新科狀元的長相和風姿太令人難以忘記，她剛剛猶豫是因為覺得新科狀元太過優秀，覺得太好看太優秀的男人不安全。男人都花心，尤其是好看又有能力的男人。

　莊夫人見女兒答應了，臉上露出一抹歡喜地笑容：「容兒，太后跟我說，這位狀元郎的品行也非常好，皇上賞賜給他的五個宮女，他不僅沒用，還不讓她們近身。」

　莊鏡容面露詫異，似乎有些不相信。像賈璉這種公子哥，一般在十一歲的時候，家裏就會安排丫鬟教他人事。雖然在沒有娶妻之前，不會納妾，但是通房丫頭是有的。

　「太后的話錯不了。」莊夫人也不太相信，但是太後不可能騙她。

　莊鏡容心想，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位新科狀元是一位潔身自好的好男人了。

　「像狀元郎這樣優秀，又潔身自好的年輕公子，真是太少見了，你可千萬不要錯過。」

　「我知道。」

　莊夫人知道自家女兒一向都有主意，提醒她幾句就夠了，說太多反而不好。

　等莊夫人離開，莊鏡容身邊的丫鬟夏鶯不淡定了：「小姐，太后要把你說過狀元郎，這真的是真的嗎？」

　莊鏡容被夏鶯這副難以置信地表情逗笑了：「怎麼，不相信？還是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夏鶯搖搖頭：「當然不是，小姐你這麼優秀，哪家公子娶到你是他的福氣。只是狀元郎，神仙似的公子……」一想到那天御街誇官看到賈璉的模樣，夏鶯犯起了花癡，「不敢相信狀元郎就要做我們家的姑爺。」

　莊鏡容伸手點了下夏鶯的額頭，揶揄道：「把你嘴角地口水擦一擦。」

　夏鶯還真聽話地抬手去擦嘴角，這才發現她的嘴角並沒有口水。

　「小姐，你又取笑奴婢。」

　莊鏡容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你是一個姑娘家，以後不要再露出這副模樣。」

　夏鶯聽到這話，連忙收起臉上的花癡，表情變得非常嚴肅：「小姐，奴婢再也不會了。」她可不能給小姐丟人。

　這邊，莊府因為賈璉的事情，感到高興。那邊，安和王府因為賈璉的事情，氣氛壓抑。

　山長夫人親自說媒，被賈璉拒絕後。山長夫人沒有馬上告訴兒子他們，而是在這兩天才告訴他們。

　安和王聽到賈璉拒絕，心裏很是憤怒，心想他的女兒哪裏不好，居然不喜歡他的女兒！但，同時心裏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安和王並不贊成女兒嫁給賈璉，不是因為他嫌棄賈璉的家世，而是因為賈璉太受皇上的看重。

　他們家的背景太嚇人了，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是一代大儒，他自己是異姓王，四個兒子又是將軍，如果賈璉再成為他們家的女婿，那就更嚇人了。皇上之前不願意賜婚，估計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五兒，你忘了賈璉吧。」安和王當初就是不想見女兒傷心難過，才厚著臉皮向隆武帝求賜婚，但還是被隆武帝拒絕了。

　馮婉宜一雙眼紅腫地厲害，這幾天一直在哭。被自己喜歡幾年的心上人拒絕，這心裏自然是不好受。

　「爹，我忘不了……」她這幾年一直期盼著自己快點長大，然後就能嫁給賈璉，可是沒想到賈璉不喜歡她。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喜歡她，讓她誤以為賈璉也會喜歡她，可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賈璉並不喜歡她。他們小時候那次相遇，對賈璉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五兒，爹跟你說實話吧。如果賈璉喜歡你，然後娶了你，那他這一生的前途沒有了。」

　馮婉宜抬起布滿淚水的小臉，一雙紅腫地雙眼不解地望著安和王：「為什麼賈璉娶了我，就沒有前途了？」

　安和王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五兒，你奶奶、你爺爺、我，還有你四個哥哥是什麼身份？」

　馮婉宜並不笨，聽到安和王這個問題，很快就明白了，一張小臉不由地僵住。

　「你那麼喜歡賈璉，不想他一輩子就做個富貴閒人吧？」

　馮婉宜搖搖頭，聲音有些哽咽：「不想。」

　「其實，就算賈璉想娶你，你表舅皇上也不會答應。」安和王心疼地拿著手絹擦了擦女兒臉上的淚水，溫聲道，「賈璉考中狀元，連中六元，皇上對他很看重，不會讓賈璉做一個富貴閒人。」

　聽到安和王這麼說，馮婉宜心裏明白，但是還是忍不住傷心，眼淚像斷了下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地往下落。

　「你還小，你只是覺得賈璉長得好看，等過兩年你就不會喜歡賈璉了。」

　馮婉宜哭著反駁：「不是的……」

　「很多小姑娘和你一樣，見賈璉長得好看，就喜歡他。」賈璉那小子真是個禍水。

　「不是的……」

　「如果不是的，那你告訴我，除了長相你喜歡賈璉什麼？」

　「他很有才華。」

　「他的長相和才華，眾所周知，很多姑娘都喜歡他這兩點。再說，你認識他的時候，他並沒有什麼才華。」安和王問道，「還有嗎？你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馮婉宜被安和王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女兒說不出話來，安和王總結道：「你小時候就是見他長得好看，從來沒見過比他好看的人，就忘不了他，以為自己喜歡他，其實你只是喜歡他的相貌，不是他這個人。等你十五歲，及笄了長大了，你就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馮婉宜覺得安和王說的好有道理，不由地被帶偏了：「是嗎？」

　安和王點頭：「當然是，過兩年你就會覺得我說得對。」

　「可是，我好難過啊。」

　「你現在難過正常，過段時間就不會傷心了。」

　馮婉宜心裏有些不相信，但是又覺得安和王說的對，一時間陷入矛盾中。

　「好了，不要哭了，再哭就變醜了。」

　安和王又安慰女兒一會，直到女兒哭得睡著了才離開。

　「怎麼樣？」安和王妃見到安和王出來，連忙走過來問道。

　「沒什麼問題了，過幾天應該就能好。」

　「唉，真是苦了五兒。」這幾天，女兒哭的那麼傷心難過，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她還小，過段時間就能忘了賈璉。」

　「希望吧。」

　安和王重重地歎了口氣：「唉……」女兒傷心難過，他心裏也不好受啊。

　「賈璉沒看中五兒也好。」

　安和王聽到這話，瞪了一眼自家妻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安和王妃白了一眼自家夫君：「你心裏不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安和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無奈地歎著氣說：「賈璉不適合五兒。」皇上那麼看重賈璉這個六元，是不能讓賈璉娶五兒的。

　「就算賈璉看中五兒，皇上也不一定答應。」他們家的權勢太顯赫了，不能再加一個考中六元的女婿。

　「恩。」

　「我以為你會去找賈璉麻煩，替五兒出氣。」安和王妃一臉驚奇地望著自家夫君，「沒想到你沒有。」當初女兒喜歡賈璉，他們沒有反對，是希望女兒能幸福，所以他們才會厚著臉皮去向皇上求賜婚，就是希望能如了女兒的願。可是皇上沒答應賜婚，賈璉也沒有看上五兒，只能說兩人有緣無分。

　「你以為我不想啊。」那個賈璉害的五兒傷心欲絕，哭了好幾天，都把眼睛哭腫了，他這心裏十分心疼，也十分生氣。當然，生氣的對象是賈璉。他真想去把賈璉揍一頓，他女兒哪裏不好，竟敢不喜歡他的女兒。

　「皇上看重賈璉，我想找也不能找啊。」

　「希望過段時間，五兒就能恢複正常。」

　賈璉不知道安和王府發生的事情，此刻他正在接待賈元春。

　「這幾天家裏的事情多，我也沒時間來看望你，現在才來看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分家了，賈元春雖然覺得絕望，但是她很快振作起來，勸自己不要放棄，她現在要經常在璉弟面前刷好感。

　「大姐來我看，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介意。」

　雖然知道賈璉說的是客套話，但是賈元春聽到這話，心裏還是忍不住高興。

　「見你的氣色不錯，看來好的差不多了。」

　賈璉微微點了下頭：「恩，差不多好了。」

　「對了，璉弟，我今天除了來看你，還有一件事情告訴你。」

　賈璉問道：「什麼事情？」

　「璉弟，你覺得鳳姐兒怎麼樣？」

　賈璉聽到這個問題，一張臉立馬沉了下來，神色有些冷：「大姐，為什麼這麼問？」

　賈元春見賈璉神色不悅，就知道他不喜歡王熙鳳。

　「我不是來說媒的，也不是來探你口風的，只是來告訴你，祖母想把鳳姐兒許配給你。」

　賈璉聽到賈元春這番話，心裏非常驚詫，目光銳利地望著賈元春：「大姐，為什麼要告訴我？」老太婆想把王熙鳳許配給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綁住他，讓他繼續幫助二叔一家。賈元春應該贊成這門親事，不應該來告訴他這件事，可是為什麼跑來通知他？他有些看不懂賈元春想做什麼呢。

　「我只是覺得成親要兩情相悅才好。」她之所以告訴璉弟這件事情，就是想賣個好。「我聽說幾年前，你拒絕了鳳姐兒。」祖母和母親想把鳳姐兒許配給璉弟，只會加深兩家矛盾，只會把璉弟一家越推越遠。她身為晚輩，不好跟祖母和母親明說，所以只能來通知璉弟一聲。她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

　「對，我拒絕了她，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他娶誰也不會娶王熙鳳。

　「你不同意的話，那就趕快定下一門親事，不然祖母就要把鳳姐兒許配給你。」因為祖母和母親怪罪璉弟考中狀元害瘋了大哥一事，鬧得整個京城都知道，導致王家也受到了牽連。外祖母和舅舅對他們家很不滿，是不可能事事都指望他們。母親的名聲壞了，她因為被趕出宮，名聲也毀了，就算指望舅舅他們，也說不到一門好親事，但是璉弟就不一樣了，他受皇上重用，很多人都想拉攏他。如果他幫她，絕對能找到一門好親事。

　「大姐，你來告訴我這件事情，祖母和二嬸知道嗎？」他總覺得賈元春沒有這麼好心地來『通風報信』。

　「她們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張地來告訴你。」賈元春苦笑一聲，「因為祖母和母親，我們兩家的矛盾很大，我不希望讓我們兩家的矛盾變得更大。」

　聽了這話，賈璉知道賈元春的目的了，不禁在心裏感歎，賈元春在宮裏呆了幾年就是不一樣，這眼光和謀算……比老太婆和王夫人高太多。

　「謝謝大姐告知，這門親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麻煩你今天回去，告訴祖母，皇上已經給我安排婚事。」

　賈元春一臉震驚：「皇上給你賜婚了？」

　「太后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明天我就去宮裏見面，沒有意外的話，皇上很快就會賜婚。」

　賈元春心裏非常吃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太后居然先安排親事，然後讓賈璉去見面，沒有意見就磁環，有意見就不賜婚。皇上對璉弟還真是寵愛啊，都不直接賜婚，還讓璉弟先看一看。

　「我待會回去把這件喜事告訴祖母，祖母聽了一定會很高興。」賈元春好奇地問道，「是哪家姑娘？」

　賈璉笑笑：「等皇上賜婚了，大姐就知道是哪家姑娘了。」

　「皇上給你安排的親事一定不會差。」皇上這麼寵愛璉弟，必須和璉弟搞好關系。

　「讓太后和皇上費心了。」

　賈元春又和賈璉說了一會家常話，然後又去看了看賈迎春，這才離開六元府。

　會帶賈府，賈元春就把太后給賈璉安排了親事告訴了賈母和王夫人。

　賈母和王夫人聽了，心裏暗恨太后多管閑事，破壞他們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