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破罐子

　　李郎中的話讓鍾景輝夫夫兩人都很緊張，「李郎中，嬸子是不是傷到五臟六腑了？」鍾景輝快速的問道，他的眼睛裡都是擔憂的神情。

　　「暫時看起來並沒有，景哥兒別擔心，我只是說以防萬一而已。」李郎中對鍾景輝還是非常有好印象的，這位夫郎並沒有其他人高高在上的神情。他來鍾家村也不少時間了，可以讓一大家子定居在鍾家村，還不是因為他是郎中，平常可以給村裡人看病，就算是如此，一些人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以土生土長的鍾家村人為榮。

　　「謝謝李郎中。」鍾石頭聽到後鬆了一口氣，隨後就打算拿診金給李郎中，不過卻被後者拒絕了。

　　這個時候鍾雲三朗聲說道，「李郎中，我的兩隻手都被鍾石頭給扭斷了，你也得給我看看唄。」他的語氣裡多少都有些妒忌的成分存在。他坐在這裡那麼長時間了，結果卻沒有一個人來關心自己，看看這個李郎中，也是一個勢利眼，大家都是傷患，可是這人卻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鍾靈，對自己臉上表現出一副痛苦的樣子，好像從來都沒有看到似得。

　　李郎中這才蹙眉轉身望著坐在院子裡的鍾雲三，他平常做人就不怎麼樣，只不過好歹是鍾家村人，於是把目光看向鍾石頭。

　　「怎麼？這李郎中給村裡人看病，竟然還要經過他鍾石頭的首肯嗎？」還沒有等鍾石頭出聲的時候，鍾雲三再次陰陽怪氣的說道。他算是看出來了，在鍾家村裡面，有銀子的就算大爺，就算是殺人放火，也會有人給幫襯著說他沒有犯錯。

　　李郎中聽到這話之後可不樂意了，「鍾雲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就是看石小子怎麼了，起碼人家的人品比你好很多，何況你到人家家裡面傷人，這還有理了？我李一賢從來都不給品德不好的人看病。」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把自己的醫德給說了一次，如果什麼人都給看病的話，那麼他也不會混到今天這樣子落魄的情況。

　　「自己想要巴結鍾景輝夫夫兩人就直說好了，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算什麼？」鍾雲三一副柴米油鹽不進的樣子。

　　李郎中聽到這話之後，氣得渾身發抖，正打算說什麼的時候卻被鍾景輝捷足先登了，「鍾雲三，我看你是想要用激將法吧，老實告訴你，你這手臂，就算是給鎮上的大夫瞧著，也不可能治得好。」「你也別以為這樣子就可以佔上風，大家的眼睛都不是瞎的，自然知道誰對誰錯。」少年夫郎的聲音鏗鏘有力，恰好讓村長及鍾雲龍，還有後面的一些人給聽到了。

　　本來他們還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沒有想到鍾雲三竟然還敢鬧事，再看看院子裡一片狼藉，而鍾靈也正在給李郎中診治，不需要別人解釋，也知道此事和鍾雲三有很大的關係。一個村的漢子，到別人家這樣子鬧騰，是人都瞧不起，於是很多漢子的目光充滿了鄙夷，看向鍾雲三的目光也充滿了不善。

　　鍾雲三大聲的說道，「鍾景輝你說的不錯，大家的眼睛不是瞎的，我家阿麼和夫郎被關在祠堂裡，結果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就把人的雙手給扭斷了，就是不知道這樣子的行為，是否可以得到大家的認同呢？」

　　他的目的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鍾石頭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他家阿麼確實是做錯事了，可是壓根就輪不到他鍾石頭出手，甚至還動用私刑。「我家阿麼那麼老了，就算是要懲罰，也應該交給官府處置，我怎麼也不知道，我們村的祠堂成為縣衙了？」鍾雲三嘲諷的望著村長。

　　村裡面的很多人都不清楚這件事情，應該說，他們對於得罪鍾景輝的何富他們沒有絲毫的興趣，以為他們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要到縣老爺那邊的，可是現在聽到鍾雲三的話，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被鍾石頭懲罰了。

　　「不錯，確實是我把他們的手給扭斷了，但是相對於我家夫郎和孩子受到的驚嚇，算是便宜他們了。」鍾石頭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自己，於是緩緩地解釋道，他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心虛或者是其他成分。

　　「我家孩子提前出生一個半月，不然我這個做阿父的怎麼可能趕不回來呢？也許很多和我一樣成為阿父的人都可以理解這種心情。」「鍾一祥已經被抓到大牢裡面了，本來事情也徹底的結束，但是他何富及老么麼，有什麼資格這樣子來我家鬧？甚至那時候的景哥兒，還是一個孕夫，而嬸子也說了，這何富竟然動手，幸好我家夫郎會一些拳腳功夫，這才把人擋住，同樣的，也動了胎氣不是嗎？」他已經從李郎中的嘴巴裡得知那時候具體的情況，所以更加不後悔之前他做的事情，應該說，他覺得扭斷他們的雙手算是對他們比較輕的懲罰。

　　李郎中跟著點頭，「不錯，雖說我確實是說景哥兒肚子裡面的孩子足月了，但懷孕的月份他們是知道的很清楚了，孩子確實是受驚而提前出世的，為了不讓村裡人擔心，所以我算是給大家一個善意的謊言，幸好兩個孩子都有驚無險。他的話讓鍾景輝都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再看看他家漢子的眼神，很明顯就不是說謊，也就是說，當初卻是很危險的，如果不是今天發生這樣子的事情，那麼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算是在鬼門關裡面走了一圈。

　　「李一賢，你到底是給鍾石頭給收買了，竟然連這樣子的話都說得出來。」鍾雲三冷嘲熱諷的說道，隨後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卻發現沒有絲毫的感覺，這讓他心裡面閃過一道冰冷的寒意，「大家看看，我的雙手可是被鍾石頭扭斷的，以後想要做什麼事情的話，恐怕也是相當困難。」

　　在場的人聽到鍾雲三的話都沒有出聲，並不是他們想要站在鍾景輝夫夫兩人這邊，可是這個漢子說出來的話，多少都讓人打折。

　　「你像是瘋狗一樣的闖進來，甚至還傷害了嬸子，難道我不對你下手，還是任由你破壞我們家所有的一切嗎？」鍾石頭對他的話可是沒有絲毫的感覺，「我這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很明顯他就是為自己的行為找足了理由。

　　「石小子說的沒錯，如果有人對我們家做這樣子的事情，我也不會放過他。」一位漢子接著鍾石頭的話說道。

　　「可不是，有些事明明是自己做錯了，結果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讓人看了都不舒服。」另外一位漢子藉著說道。

　　本來他們都是一群屬於看熱鬧的人，也沒有想到鍾石頭才回來，就發生了這樣子的事情，可以說，鍾雲三的行為，確實是令人覺得非常的可恥。

　　鍾雲三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無論自己如何陳述鍾石頭夫夫兩人的不是，那麼最後都會變成他們是有道理的，至於自己，就是人見人憎的漢子。

　　「你們都是鍾石頭夫夫兩人的看門狗，就是不知道以後這主人是否會對你們好呢。」他說完這話之後，就可以看到大家的目光裡面充滿了怒火。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那麼還會懼怕，可是現在，他已經徹底的豁出去了，沒有必要懼怕一群被拔了牙齒的紙老虎。此話算是非常嚴重的侮辱了，讓很多人都露出了惱怒的神情，雖然鍾石頭確實是幫助了他們村，可是也不多，畢竟「溫室種植」受惠的只有那八戶人家而已。

　　「果然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村長，你也看到了他的行為了？您認為，這樣子的人，適合繼續待在我們村裡面嗎？」鍾景輝懶得和這人計較那麼多，應該說，和人爭辯，只是會降低他們的品德而已。鍾雲三已經沒有任何的理智可言，不，應該說，他已經是一種破罐子摔的想法，如此的話，只是需要結果就行了。

　　此時族老們及鍾雲龍的阿父也來了，聽到此話之後，整張臉都是淚痕，他「噗通……」一聲就跪下來，「大家都是那麼多年的鄉里鄉親，怎麼可以如此的忍心呢？」

　　「我們被除族就罷了，讓我們的孩子再也沒有根，現在還打算咄咄逼人嗎？或者說，你們是想要看到我們一家的屍體掛在村口出才安心嗎？」老漢子的聲音沙啞破碎，很明顯就是控訴整個村的人把他們家逼成這個樣子。

　　鍾雲龍急忙的扶著他家阿父，讓他快點起來，其實從這件事情上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就是村長及族老們，再也不會站在他們這邊，不，應該說給他們求請他們都不敢。

　　「阿父，算了吧，他們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說那麼多，他們也不會心軟的，只是覺得我們虛偽。」鍾雲龍的聲音有些輕柔，只不過很多人都聽得很清楚，這讓族老們的臉色多少都有些難看。

　　二叔公見到鍾雲龍的態度，語氣有些不好的說道，「龍小子，我們身為族老們，自然是做到比較公正的。」

　　「目前鍾雲三的行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除族是必然的，何況何富他們犯錯，自然是需要懲罰的，怎麼看你的意思，好像是我們是非不分似的？」他承認，每個人都擁有私心，可是很多事情，都是他們先招惹鍾景輝夫夫兩人，這才有後面的事情。

　　「你本來就是是非不分，算起來，二叔公你們家的受益可是最大，你自然是站在鍾石頭他們夫夫兩人那邊了。」還沒有等鍾雲龍出聲的時候，一旁的鍾雲三已經不客氣的說道，「反正是爛命一條，你們喜歡的就拿去好了，只不過做鬼的時候，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他的一雙眼睛惡狠狠的怒視著鄉親們。

　　「放肆！」六叔公的脾氣比較暴躁，聽到鍾雲三這樣子詆毀他們族老們之後，於是臉色難看的呵斥道，「鍾雲三，就憑著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就可以把你趕出鍾家村！」「你們口口聲聲說人家的錯，試問，你們做什麼對的事情了？如果你們真的為後代著想的話，那麼就不會來鬧事，甚至還覺得整個村的人都欠了你們似的？」

　　鍾雲三被說的臉色異常的難看，把頭一扭，很明顯就是不打算繼續出聲了，而老漢子眼睛裡全部都是絕望的色彩，他明白，與其求他們，倒不如求鍾景輝夫夫兩人比較實在。

　　鍾石頭夫夫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他們從彼此的眼裡都看出，恐怕已經有村裡人心軟了，可是此事壓根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心軟的話，只是會為他們以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石小子，景哥兒，我知道自家夫郎和兒夫郎做了錯事，希望他們可以給他們改過的機會，老大家的夫郎已經受到懲罰了，這對我們家來說是巨大的打擊，再也不希望家裡人出事。」

　　「至於老二，他的性格比較衝動，鍾靈，你也是為人阿麼，自然明白孩子的重要性，我代替他向你道歉，請求你們可以原諒他的做法。」本來應該是享受兒孫福的時候，沒有想到那麼老了竟然還發生了這樣子的事情。

　　鍾靈聽到這話後，臉上閃過一道為難，說實話，他是不樂意原諒鍾雲三的行為，可是老漢子的歲數如此大了，還是向自己求情，要是不表態的話，多少都有些說不過去。

　　「原諒？阿叔說錯了，每個人做了錯事，那麼就應該接受相應的懲罰，假如村裡面的族老們沒有辦法處理此事的話，那麼就去衙門解決比較好。」鍾石頭語氣淡淡的說道，「不是我剛好在家的話，那麼他鍾雲三將會對我的夫郎及孩子做什麼事情？」

　　他的話讓很多人都無言以對，目前景哥兒他們沒有受傷，所以對於行兇者就可以網開一面嗎？就可以因為大家都是村裡人的緣故，讓鍾石頭夫夫兩人放過他們，再也不追究嗎？說真的，如果事情發生在他們的身上，那麼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畢竟這又不是阿豬阿貓阿狗的事情，這可是人命呢。

　　「強詞奪理，你們現在都一樣安然無事，反而我家阿麼及夫郎……」鍾雲三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已經被打斷了。

　　「你給我閉嘴！」老漢子也知道有些事情說不通，何況看他們的樣子，也不打算原諒他們，如此的話，也沒有什麼好求情的了。

　　「阿父，別求他們了，以後你和大哥好好的生活唄。」鍾雲三眼眶有些濕潤，只不過看向村裡人的時候，又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他會有這樣子的結局，完全是拜他們所賜似的

　　族老們看到這樣子的情景，心裡面多少都有些難受，他們蠕動著嘴唇，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嚥了下去。

　　鍾石頭看著他們的樣子，心裡面閃過一道嘲諷，假如換成是他們自己的孩子或者是親人受到這樣子的對待，恐怕反應比自己更加的激烈，這件事情是沒有發生在他們的身上，所以才會想要求情嗎？

　　「你們露出這樣子的表情算什麼？明明是罪人，結果卻得到你們所有人的同情？反而是景哥兒他們，好像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突然間，一位老么麼被自家孫小子扶著走過來，他的聲音沙啞，一雙眼睛裡有著嚴肅的控訴。

　　「你們也不想想，景哥兒夫夫兩人平時是怎麼做人的？難道就因為他們生活在村裡面長一點時間，做了錯事就應該被原諒嗎？那也得看看他們做的什麼事情，景哥兒和兩個孩子運氣好，才會順利的降生，如果……」停頓了一會兒，他才接著說道，「所以事情不是發生在你們的身上，你們不要想的那麼理所當然，有些東西，只有親身經歷過了，才會體會到這種痛苦！」老么麼的話讓眾人臉上都呈現愧疚的神情，這位老夫郎可是他們村裡面最老的夫郎，看看他眼睛裡的神情，就證明他可是非常清醒。

　　「鍾義良，別覺得自己很苦似的，你們家會變成如此，還不是你自己不管家，什麼事情都任由你家夫郎去鬧，因而這最後的結果，還是需要你自己去承擔！」老夫郎看了一眼鍾雲龍的阿父說道。

　　鍾義良被說中了心事，臉色格外的尷尬，也漲得滿臉通紅，而老夫郎繼續說道，「都消停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仁慈是要看對象，而不是連孩子都可以傷害的歹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