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下受傷Omega的常衡
門後的喧鬧聲一瞬間撞進了常衡的耳朵,他不著痕跡地皺眉,順手從下人那裡拿了張帕子擦臉,再站在門邊打量屋裡的人。
幾個穿著舊式馬褂的老爺子聚在窗下嘀嘀咕咕地聊天,空蕩蕩的大廳裡就只有一個手足無措的下人在來回跑動著送酒水,屋頂正中的水晶吊燈刺眼得很,明晃晃的光映在紅木地板上像是粼粼水光。
常衡要找的人不在這裡。
「喲,這不是常老板嗎?」
常衡循聲望去,笑嘻嘻地打招呼:「方老板,別來無恙。」
方家的老爺子摸著胡須笑得一臉慈祥:「這都幾年沒見了?常老板真是年輕有為。」
「方老板這麼說就是折煞我了。」常衡拿了杯香檳在手裡慢吞吞地喝,「你們慢慢玩兒,我這兒什麼都有。」他邊說邊隱晦地比了個手勢。
一群老爺子心領神會地點頭,繼而找借口下樓往地下室走。
「他們一般玩到什麼時候?」常衡等人走光了才靠在牆上問站在一旁伺候的下人。
「賭局大的時候能通宵,通常也就熬到三四點,完事兒以後咱們的人會送他們回去的。」
「三四點……」常衡瞇起眼睛望了望通往地下室的台階,「不錯,看來最近生意挺好。」
「那老板您看,能不能給我們漲點工錢?」下人聞言立刻湊到常衡面前討好地拱手,「全上海就數您最好說話了。」
常衡哭笑不得地把空酒杯往下人面上砸:「得了,我給得還少?」
下人還欲說些什麼,地下室忽然傳出一聲槍響。
常衡神情一凜,厲聲呵罵:「我以前說過什麼?我的地盤不許有人帶槍!」
下人嚇得瑟瑟發抖,想來沒預料到常衡變臉如此迅速,可還不待他解釋,Alpha已經沖下了樓。
與富麗堂皇的大廳不同,地下室通向的是烏煙瘴氣的賭場。常衡剛下台階就聞到了血腥味和熟悉的海棠花香,這兩種氣息死死交纏在一起,讓Alpha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常衡邊往賭場裡跑,邊粗暴地撥開人群,繼而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白小棠。
方老板舉著槍見了常衡自然有些尷尬,畢竟心知肚明這裡的規矩是不能帶槍,可他眼睛一轉,立刻指著躺在地上的Omega叫喊:「常老板,他想殺我!」
白小棠捂著被打傷的腰腹面色蒼白,硬忍著沒叫出聲,板著臉用血跡斑斑的手拽著桌子腿想從地上爬起來。
常衡一個箭步沖過去把白小棠抱在懷裡:「混賬,這是我的Omega你聞不出來?」
方老板目瞪口呆地望著常衡,半晌才擠出一句:「你……你的Omega?」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常衡用手捂著白小棠腰上的槍傷咬牙切齒道,「帶槍進來也就算了,連我的Omega也敢打?」
「讓我……」白小棠卻忽然湊到常衡耳邊呢喃,「讓我殺了他。」這聲音輕得只有Alpha一個人聽得見,可常衡卻聽出了刻骨的恨意。
方老板兀自掙扎,拼命給自己找借口:「是他……他要殺我……」
「他是個Omega,怎麼殺你?」常衡把白小棠的腦袋按進自己的頸窩,「你倒是說說,他要拿什麼殺你?」
「我看見他拿了刀片!」方老板猛地跳起來,沖到白小棠身邊扒他的手。
常衡冷笑著注視著方老板的一舉一動,見他什麼都沒找到以後抬腿把人踹開,繼而抱著白小棠往外跑:「這賬我記下了,你給我等著。」
然而Alpha懷裡的白小棠卻不願意離開,竟咬牙直起身掙扎:「讓我回去……讓我回去殺他!」
常衡聞言氣得直發笑,跑出洋房以後把Omega強塞進車裡,再粗暴地咬破他的腺體,這才怒氣沖沖地開車去了醫院。
白小棠的身子在信息素的作用下逐漸沒了力氣,他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就瞪著雙濕漉漉的眼睛看常衡的側臉,等到了醫院包紮傷口的時候也不喊疼,只木訥訥地發呆。
常衡關心白小棠的腰傷,抱著他讓醫生塗藥水,察覺到Omega不由自主的戰栗,越想越氣:「你不要命了?」
「你……」白小棠像是忽然回神般茫然地看了常衡一眼,「救我做什麼?」
「我樂意。」常衡憋悶地嘀咕,抱著腰間纏滿紗布的白小棠往醫院外走,步履輕柔,生怕顛到Omega的傷口。
而白小棠疲倦地閉上雙眼,被夜風吹得渾身發抖也不往Alpha懷裡鑽,還是常衡擺著張臭臉把他按進了懷裡:「疼嗎?」
「我還是會回去殺他的。」白小棠卻輕聲道,「你阻止不了我。」
常衡莫名其妙地反問:「誰說我要阻止你了?」
白小棠聞言猛地睜開了眼睛:「你們這種人……我最討厭了。」
常衡抱著白小棠小心翼翼地鑽進車裡,好笑地搖頭:「別,你可別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
「有錢人家的少爺……」白小棠不屑地扭頭,「都一個樣。」
「我不過見了你三面,怎麼就留下了這麼個壞印象?」常衡把Omega在後座上安頓好才起身去開車,「再說,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小棠抿著唇不說話,車開出去老遠才開口:「你不問我為什麼要殺他?」
「不問。」常衡沒有回頭,卻對著後視鏡裡白小棠的模糊身影笑了笑。
白小棠忍不住問:「為什麼?」
「因為他該死。」常衡漫不經心地感慨,「竟然敢傷了我的Omega。」
「我不是你的Omega。」白小棠把刀片從腿環裡抽了出來,撲到椅背邊用刀刃抵住了常衡的喉嚨。
常衡目不斜視地開車,像是沒注意到脖頸邊的刀片:「我又救了你一次,這下子能好好親親你了吧?」
「你這人……」白小棠聞言捂著腰跌回後座,咬牙道,「不怕死?」
「你哪兒捨得我死?」常衡嬉皮笑臉地打趣,繼而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下次再來,提前和我說一聲。」
「憑什麼?」白小棠冷笑著垂下頭。
常衡把車開進了常家,先瞇著眼睛瞧他哥的臥室窗戶,再悄聲對Omega說:「小聲些,我哥和嫂子歇下了。」繼而推開車門把白小棠抱了出來,「那是我的地盤,你又是我的Omega,下次再去該堂堂正正地走正門,別再翻柵欄了。」
「你看見了?」白小棠蹙眉冷哼。
「我瞧見你翻柵欄的時候把裙子掀起來了。」常衡用腳尖踢開臥室的門,又用胳膊肘把電燈打開,這才把白小棠放在床上細細地查看他腰間的傷口。
「你……是賭場的老板?」白小棠嫌常衡靠得太近,抬起腳踩著Alpha的肩把人踢開。
「不像?」常衡死皮賴臉地貼過去,捏著白小棠的下巴親他濕濕軟軟的唇。
白小棠腰上有傷,又失了太多血,此刻已沒力氣掙扎,便軟在常衡懷裡虛弱地呻吟。
「餓不餓?我去給你倒點牛奶。」常衡見他難受得眉頭緊蹙,無可奈何地嘆息,當真摸黑去廚房倒了杯牛奶,剛一回來就見白小棠捂著腰作勢要往窗外爬。
「我的朱麗葉啊……」常衡沖過去把他抱住,「你就不能消停點?」
「我要回去。」白小棠疼得面色發白,「我要回梨園。」
「不用。」常衡略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白小棠要回去的緣由,「你是我的Omega,就算以前幹過什麼事兒,別人也不敢輕易往你身上猜,所以不用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回戲樓。」
「你知道我以前幹過什麼?」白小棠沉默半晌忽然輕笑起來。
常衡把牛奶遞到他唇邊,硬是喂他喝了好幾口:「不知道。」
「也對。」白小棠接過玻璃杯勾起了唇角,「你若是知道,肯定不敢留我過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