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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開始覺得,雨天令人厭惡。
身體疲倦無力,也許是因為前天晚上的遭遇,也可能是大雨將來之時,氣壓特別低,胸口悶的象壓著一塊石頭。
「景文,你要去哪兒?」
「有個地方,我想去看看。」
賀瑞博抿著嘴,抿成了一條有點泛白的線。
他不是不想阻攔的,但是景文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堅決。
「好。」
於雪出門的時候,摸了把傘在手裏。雖然心裏有點打鼓,不過她不停的給自己打氣,一定是有驚無險,晴天白日的……唔,MS日是沒有,但是仍然是白天……唔,怎麼天色黑的象傍晚?這才剛到中午啊。看一眼手錶,12點15分。
看看外面這麼昏天黑地的,就像下午六七點鐘一樣。
景文回過頭:「莊老師,你也去嗎?」
莊穎拿著那本筆記,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四個人裏,三個都是懵懂的跟著。
景文呢?他真的明白自己要去找什麼?
不,他也不是那樣明確。他只是覺得,整件事情的蹊蹺之處,一定與他看到的有關。
那棟廢樓,那個他在夢裏看到的出事的地方。
寫日記的簡路明,他是不是也有一點這種能力呢?
他說他從那以後每次經過那裏感覺都不太舒服,莊穎說他是心理暗示的問題,因為覺得同學慘死不能釋懷所以才會覺得心中怪異,但是如果簡路明也和自己一樣有一點可以感應到的能力呢?
明明是中午,天卻黑的象傍晚一樣。黑壓壓的雨雲像是就壓在頭頂,每個人都覺得憋悶,可是又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
這種等待著暴雨到來的感覺,既有些憂慮,又有點期待,還有些……不明所以的壓抑。
景文他們要向左轉的時候,莊穎說:「有條近路。」
他指指旁邊,被一片密密的林子遮住的小路,這簡直不是一條路。要不是他指出來,別的人都不會注意到。
他們跟著莊穎拐上了小路,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這條路看起來很少有人走,已經荒了,草長的很長,被踩踏的時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天色昏黑,樹林裏枝葉茂密,把僅有的一點點天光也遮的看不到,雖然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可是看著前面的人的身影都模模糊糊了。
於雪手裏的傘又碰到了一邊的樹身上,她咕噥一聲,把雨傘舉高一點。早知道要抄這樣小路,她應該拿一把手電筒出來,而不是拿一把雨傘的。現在這種情況,手電筒要更有用的多。
她聽到前面景文忽然說:「莊老師,我們現在上課的地方叫做榆園,那麼那幢樓……它以前應該也有名字吧?」
莊穎回答:「有的。」
但是他卻沒有馬上說出來。
莊穎停了一下才說:「那裏叫槐園。樓上的匾已經摘掉了,原來那棟樓叫叫思槐。」
槐園?
景文有點恍惚。
槐樹嗎?真巧啊……
他和賀瑞博到處亂闖的,開學的那天,倒真的沒有注意那棟樓旁邊都是什麼樹。
去世的爺爺曾經說過,槐樹的陰氣重,民間也流傳著槐木不宜做門窗的話。
這其間,有什麼聯繫嗎?
於雪也聽到了前面的人說的話,心裏難免小小的咯!一下。
然後她再抬起腳的時候,忽然鞋子從腳上滑脫了,被凸起的樹根給絆住,留在了原地。
於雪低低的咒罵了一聲,回過頭去撿鞋子。順口喊:「幫我拿下傘,我穿鞋。」
有人把她的傘接了過去,於雪低下頭在草裏摸著了自己的鞋子,忽然間眼前白光一閃,一道電光閃過,亮的幾乎讓人什麼也看不到。一瞬間的光亮之後周圍更加黑暗,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了。
「糟。」
閃電越亮,跟著雷聲就越響。
於雪趕緊捂起耳朵蹲在原地不動。她的決定十分正確,剛把耳朵捂好,一個炸雷就在頭頂上劈開了。周圍的樹,甚至腳下的地面都被震的顫抖起來,更何況人。
於雪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她脫口哎喲一聲。但是即使摀住耳朵,雷聲也淹沒了她身周的一切聲響,包括她自己發出來的聲音。
黃豆大的雨點驟然落了下來,頃刻間所有人全身上下都給打濕了。
「什麼鬼天氣!」於雪扶著身邊的樹站起來,前面的人把雨傘又遞給她。於雪擺擺手:「算了,你幫我拿著吧,打不打傘都一樣,反正都濕透了。」
「還是不一樣的,這雨澆的人眼都要睜不開了。」
大雨裏賀瑞博的聲音聽起來很怪。
於雪也沒在意,把傘接了過來撐開。雨太大,傘根本握不住。
「噯,我們走這條路不安全哪,萬一雷劈到樹,波及到我們怎麼辦?」
雨太大,嘩嘩的像是從天上往下倒水,她說話幾乎是用喊的。
「應該不至於。不過當心點總沒錯。」前面的人居然聽到了,回了他一句。
閃電的那一刻,景文正往前面看,突如其來的電光耀得他眼前眩暈,趕緊把眼閉了起來,身後的賀瑞博忙往前走了一步,緊緊拉著他手半扶著他:「沒事吧?」
「沒……」
下面的話都被震耳欲聾的響雷聲給淹沒了聽不到。景文反握著賀瑞博的手,只覺得彷彿是握住了一個勇氣與力量的源頭,好像身上也有力氣了。
莊穎說:「走快點,就要到了。」
賀瑞博朝後面喊了一聲:「於雪,跟上啊。」
大雨像是開了閘的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雨簾把人的視線,聽力,都給阻斷了。
後面模模糊糊的有人答應了一聲。
一行人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冒著雨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