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思考人生
煙,點了一根又一根。閉垣坐在車裡,看著路上車水馬龍,直到華燈初上,仍然走不出自己的回憶。
這一整天,閉垣是寂寞的。從跟著徐陽進醫院,看到他為了手術室裡的「小月」失魂落魄開始。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能有一個人,只需要一個人就夠了,能為了自己願意付出一切,就像徐陽為了小月一樣。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人為了錢什麼都願意做,就像那個跟自己姐姐一般大的、所謂的繼母一樣。
閉垣母親生下他的時候,已經46歲高齡,身體各項機能已經跟不如年輕女子一般。在閉垣3歲的時候,母親因病去世,時隔不到一年時間,已經60高壽的父親迎接了跟自己姐姐一般年歲的,所謂的繼母。
那是他母親的小保姆,在生下閉垣之後便一直在身邊照顧的小保姆,誰曾想,一夜之間變成自己的繼母,這個變化,閉垣反應不過來。
那時候的他,不過是個四歲小童,怎知大人們的那麼多心思。
隨著年齡的增長,閉老爺子的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閉垣17歲那年,比老爺子已經七十好幾了,家裡的產業已經不能打理,全依賴後邊娶進門的小媳婦照看著。也是那年,老爺子突發腦溢血中風,康復之後開始漸漸不知人事,整日痴呆如三歲小兒。
那時候,閉垣才知道,原來人性可以如此醜陋。而這些醜陋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來,比演電視劇還要精彩。
自從老爺子娶了小保姆進門之後,家族裡對這個小媳婦的評論就絡繹不絕、褒貶不一,只是念及閉垣還小,從來未曾讓他知曉罷了。
無奈老爺子固執地認為,日久生情,小保姆照顧臥病在床的夫人好幾年,多少也對這個家、對年幼的閉垣有些感情。
其實這也不過是老爺子當局者迷。
老爺子中風後,小保姆本性暴露,不僅開始轉移閉家產業,更開始變賣固定資產。那時閉垣的兩個姐姐均在外留學深造,家中徒有閉垣一個尚在唸書的幼子,這一切都讓小保姆更加肆無忌憚。
但這樣的日子不長久,家族裡的親戚們只知老爺子病後沒幾年,突然有一天小保姆撇下大蛋糕不見蹤影了,卻不知道其中經歷了什麼。不久,留學海外的閉家兩個千金也就回歸本宅,接手閉老爺子龐大的金融產業。
沒人知道小保姆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那些年閉家經歷了什麼變故,只知道已經長大成人的閉垣,開始像個紈褲子弟一般,整日不務正業,憑著家裡兩個姐姐打理產業,整日遊手好閒。
親戚們如是說:「閉垣你也老大不小了,別整日遊手好閒的,看看你兩個姐姐,遲早要嫁出去,老閉家這麼大的產業難道拱手讓給外姓人?」
又或是「虧得老爺子和你那死去的母親千方百計想要得到一個兒子,卻不曾想想你現下這般無用,怎麼對得起老爺子對你的期望。」
這些,閉垣從來不在意,也不管說得多難聽,甚至到後面自己出櫃後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閉垣全當與自己無關,還是重複著看似頹廢的日子,驗證自己所想的那些所謂的理論。
不是他不想做個大家都引以為傲的成功人士,畢竟也要三十而立的年紀,還如此不務正業,似乎,真就對不起老爺子對自己的期望一般。可閉垣是寂寞的,他從出生便不曾感受到來自母親的那種,濃於血水的愛與包容。
兩個姐姐給他的是寵愛,不是母愛。家中獨子,誰人不愛誰人不疼,可是那種愛,跟來自母親的愛,是不一樣的,這些,他能分得清楚。
或許也有人說,你也有媽媽呀,你繼母不就是嗎?
那能一樣嗎?老爺子痴呆前,小保姆確實履職了,看起來像模像樣的關心和愛護。可在閉垣心明鏡兒似的,那是一種沒有溫度的表演。
長大後,他四處尋找愛,尋找溫暖,卻一再的陷入怪圈。也怪他太耀眼,怪他身上銅臭味太重。久而久之,閉垣也就不再執著了,只當這世間的人,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就像那個小保姆一樣,偷情、偷財。
路燈一盞一盞的亮起,耳邊也越來越多吵雜的聲音,稀稀疏疏地述說著每個路人的故事,而這些故事都與他閉垣無關。
他只是一個坐在昂貴的鐵皮箱子裡的局外人。
這世間的人情冷暖似乎與他無關一般,他的所有溫度,只有那鐵皮盒子反射的,自己給自己的,一點點,微不足道。
拿起手機給黎牧打了個電話。
「你不是認識醫科大學的人,附屬醫院的病例能查得到嗎?」
「嗯,想查個病例,看看什麼情況……」
「先看看吧,幫不幫的,到時候再說,就怕錢解決不了……」
「嗯,等你電話……」
跟黎牧閒聊了一會兒,也沒有說明為什麼要查,草草地掛了電話,掐滅了剛點燃不就的煙。看了車窗外面丟了一地的菸頭,突然覺得嘴巴裡面什麼味道都沒有,想起身到附近的便利店買包萬寶路黑冰,但想了想,還是買了塊口香糖。
在車裡坐了一天,飯沒吃,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昨天跟徐陽見面時候穿的那套,也沒想過回家換套衣服,加上在車裡抽了一天的煙,帶著渾身煙味進醫院,總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