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都是一些陳年往事

　　徐陽本想找自己的工作文件，可沒想到去意外打開了被閉垣「收藏」了多年視頻。明明是自己的軀體，卻因為畫面太不堪入目，徐陽剛看到的時候就嚇得紅著臉把視頻都關了。只是不曾想，一個視頻卻讓他回憶起曾經的那些王往事。

　　電腦屏幕定格在閉垣文件夾的界面上，有那麼一瞬間徐陽覺得有些恍惚。這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了七八年，可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覺得像是昨天一樣，甚至連那時候的心情也清晰無比。

　　其實回想起那年閉垣在公園小廣場突然的告白，要認真計較的話，徐陽並沒有聽清楚。那時候身邊來來往往很多人，大家都各說各話，嘰嘰喳喳的挺嘈雜。閉垣第一遍對他喊的時候，他只聽到了閉垣叫他「陽陽」，所以他轉過身去看了他。第二遍再喊的時候，似乎聽到一句「一起」什麼的，他只當閉垣叫他一起回家。

　　朝著閉垣點了點頭說「好」後，就告別了那個拉小提琴的學生，然後回到閉垣身邊打算一起回家去。可不曾想，閉垣突然對他很熱情，立即緊緊地擁抱了他，甚至捧著他的臉親吻了他的嘴唇。那時候徐陽除了驚慌失措外還很納悶——閉先生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那麼激動。

　　他不解地問：「我吹的口琴很好聽嗎？」閉垣說好聽，還想再聽，想一直一直聽。這麼幼稚的回答逗得徐陽「噗嗤」笑出聲來，說：「一直吹口琴我嘴巴得腫起來的。」

　　打那天晚上之後，兩人的關係就變得很微妙。徐陽能感覺到閉垣找他說話的時間多了，天南地北的，什麼都說，甚至是工作累了、心煩意亂了、誰誰誰又惹他不開心了，也都像匯報工作一樣跟徐陽說個不停。但徐陽並不排斥，甚至哪天沒有收到十幾二十條閉垣給他發的微信，他都會擔心閉垣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要說真正讓徐陽恍然大悟，或許得歸功於黎牧的一句話，那時候距離閉垣在公園小廣場給徐陽告白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

　　這兩個月期間，閉垣如沐春風，工作都上心很多，甚至開始著手工作室的一些業務拓展。那天一早，徐陽被黎牧叫到辦公室，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坐著了幾個人。黎牧介紹說這是之前聯繫過閉垣的投資方，帶著故事來的，想要把一個現代諜戰題材的網絡小說改編成影視劇。

　　「三位之前應該從閉總那裡瞭解到，近期我們工作室也開始著手一些比較熱門的IP小說改影視劇的工作，我們公司有能力兼顧影視劇拍攝和後期的發布、宣傳工作，這位是我們負責後期音樂編制的負責人。」黎牧給投資方的幾個代表介紹徐陽，隨後他跟徐陽說，目前就劇情方面討論很愉快，但是關於後期處理的問題，還需要在溝通，投資方希望能夠在後期製作的時候從背景音樂方面給予這部劇更多戀愛氣息。

　　「戀愛的氣息？」徐陽不太懂，現代諜戰題材的片子裡面要通過主題音樂來體現戀愛氣息，這個似乎有點難辦，「一般現代諜戰題材的影視作品，在音樂方面為了烘托劇情需要都比較鏗鏘有力一些或者是煽情渲染情緒，戀愛氣息這個……」

　　看到徐陽似乎有些為難，投資方代表忙解釋：「是這樣的，這部片子在檯面上我們希望能夠打造成兄弟情，但實際上在小說裡面他們不只是兄弟情那麼簡單。」說完還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來。

　　可徐陽依然懵懂，但現場又不好意思再問，擔心自己太不專業影響黎牧跟這個投資方簽合同，只好忙點頭答應下來後私下裡跟黎牧討論。

　　「黎總，剛才他們說的我好像不是很懂，兄弟情為什麼要表現戀愛氣息？」

　　「因為小說裡面他們倆主角在談戀愛啊。」看徐陽懵懵懂懂的樣子，黎牧失笑：「這部小說說的是兩個殺手之間的情感糾葛，在他們成為殺手分道揚鑣之前曾經是戀人，一起吃飯逛公園看電影，談戀愛呢，所以是有著戀愛氣息的『兄弟情』」。

　　說完隨手丟了一本投資方帶來的網絡小說給徐陽，跟他說看完了故事就能明白了，還說：「這小說現在挺火的，要改編成影視劇也不奇怪，現在很多熱門小說都喜歡這麼做，粉絲多，效應好。」

　　黎牧看了一眼手錶，快到下班時間，看徐陽拿著小說站在音配組門前，問他：「要不要送你回去？」

　　徐陽搖了搖頭愣愣地回答：「閉先生說今晚家裡蒸鱸魚讓我過去吃飯，正好最近上了新的電影，約好了要一起……」

　　話說到一半，徐陽說不下去了，他瞪大了眼睛盯著黎牧看，嘴巴微張像是想要跟黎牧說話似的，可黎牧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徐陽的下文，正納悶呢，就見徐陽忙把手裡的小說塞回黎牧懷裡，快步走進工作間拿了手機錢包扔下一句「黎總我、我先走了！」就匆匆離去了。

　　這反倒讓黎牧茫然不已。

　　離開工作室之後徐陽快步往公交站台走，邊走腦子裡面就回想著剛才黎牧說的話：他們成為殺手分道揚鑣之前曾經是戀人，一起吃飯逛公園看電影，談戀愛呢。

　　吃飯、逛公園、看電影。這些事情他跟閉垣都一起做過，不僅如此，閉垣有時候還會牽他的手，親吻他，甚至他們還……還做過那樣的事情！如果說一起吃飯逛公園看電影，就可以定義為談戀愛，那他與閉垣之間的關係，究竟應該怎麼定位？

　　他需要一個答案。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甚至最後忍不住跑了起來。而那也是徐陽第一次覺得自己總選擇公交車這個交通工具實在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習慣，他很不能從公交上跳下來，攔下一輛計程車飛奔而去。

　　下了公交後，徐陽飛快地向小區跑去。閉垣的宅子在小區的半山腰上，從小區門口進去還有一段較遠的距離。可徐陽顧不得自己穿著皮鞋從出了公交站台就開始跑步，他恨不能身上能插上一對翅膀直接飛到閉垣家去。

　　一路氣喘吁吁地從山底跑上來，或許是跑得腦子快要缺氧了，才能想清楚一些事情。

　　那天晚上在小公園的時候閉垣興致勃勃地衝他喊了什麼，他沒有聽清，現在腦子缺氧了這些發生過的事情反而像慢動作一樣在腦子裡面回放了一遍。

　　閉先生喊了他，然後呢？他說了一句什麼，那天他以為是「一起回家」，可為什麼一起回家會讓閉先生高興，高興到緊緊地擁抱他，過往路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也不願意撒手。不對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徐陽一路跑一路想著。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有一個對他來說更重要的事情想要跟閉先生問清楚！就算閉先生笑他是傻瓜，他也要問！

　　翻錢包找閉垣家房卡的時候，徐陽緊張激動得手都在逗，好不容易門禁「嘀」的一聲打開，徐陽立即往裡面跑，忘了禮貌忘了矜持。衝進門的那一瞬，他看到閉垣正好幫林阿姨從廚房把晚飯端上來，擺好碗筷，一副等著徐陽吃飯的樣子。

　　「閉先生……」雙手扶著膝蓋，呼呼地喘著粗氣，徐陽喊閉垣，但喊了一聲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心在「咚咚咚」地跳個不停，大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怎麼跑那麼厲害，又搭公交回來的？」看到徐陽半蹲在門口，閉垣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趕緊向徐陽走過來，扶著他在偌大的客廳裡來回走動，試圖緩解徐陽的情況。

　　徐陽緊緊地抓著閉垣的手臂，強迫他停下攙扶自己走路的動作，胸口還在大幅度地起伏著，嘴裡「呼呼」地喘著粗氣，眼睛卻一刻不離閉垣的臉，那認真的樣子讓閉垣有些不知所措。

　　「閉垣！」喘了好久的氣，徐陽終於能夠把話說清楚，便大喊了閉垣的名字。這倒是讓閉垣有些好笑，不知道這個男人要跟自己說些什麼，從到家開始就一直喘個不停，好不容易沒喘得那麼厲害了，又開始大叫自己的名字。想來，這好像也是徐陽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他，之前從來都是叫他「閉先生」的。

　　「陽陽……」閉垣想說話，卻被打斷了。「閉垣我有話問你！」徐陽還在喘氣，心臟也還在跳個不停，根本分不清楚是因為跑得太厲害，還是心底那個想知道的答案即將躍出水面的激動，徐陽心如擂鼓。

　　他們，他跟閉垣，一起吃飯、一起逛公園、一起相約看電影，甚至還一起做了普通工作夥伴、普通朋友不會做的事情——他們會接吻，會牽手，會互相撫摸對方的身體，會互相刺激對方身體敏感的部位，會互相讓對方得到滿足……

　　雖說一開始兩人的關係發生在錢與肉體上，但自己的不抗拒和閉垣的不膩煩，似乎在悄悄改變著什麼。沒有哪個普通朋友會因為述說寂寞的往事，而想要親吻對方的雙唇以示安慰；也沒有哪個工作上的夥伴，會因為不小心看到對方赤裸上身就面紅耳赤、口乾舌燥。

　　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以來，閉垣對自己身體的愛撫和侵入，自己一點抵抗的心理都沒有？僅僅只是因為閉垣曾用三十萬元來跟他交換嗎？如果不是，那又是為什麼？

　　答案似乎就要浮出水面了。

　　「閉垣，我……我們……」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一時間徐陽像是口吃了一般，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是不是跑得太快了喘不過氣來？阿姨！幫拿杯水來！」見徐陽仍然喘的厲害，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閉垣貼心地讓阿姨準備開水。

　　「不是的！閉垣我、我們那個、我們是不是在談戀愛呀？」一咬牙，徐陽閉著眼睛對著一臉疑惑的閉垣大喊出聲。

　　「哎喲！」捧著溫開水的阿姨剛走到客廳便聽到徐陽像要跟閉垣告白似的對話，佯裝不好意思單手捂著耳朵，偷笑著跑開。留下羞澀得滿臉通紅的徐陽和看似鎮定的閉垣在客廳裡大眼瞪小眼。

　　眼看著阿姨小跑上樓，閉垣嘴角擎著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徐陽羞紅的臉和有些閃躲的眼神，沒等徐陽又想開口說話就搶在前面摟住了他的腰，俯身將嘴唇貼上因喘氣還微微張開的嘴上，含住他的嘴唇，模糊不清地說他「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