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光相照
單姜有些混亂,按理做為一名登仙大能,他的精神堅韌,是不會如此的。
然而他先是被道主砍了一劍,又連環撞了兩個世界,還被天魔欲念滲透,再被斬出,然後又想起了這重傷之中真真假假的記憶以及看到戀人後身上那熟悉的氣息。
一時間,竟然有無措之感。
但他到底是很快調整過來,數秒之後,他想通一切,那一瞬間,求生欲可以說是彪到了最高點,伸手就抱住了家渝,在他身上上下摸索,一臉驚慌:“你做了什麼,為什麼我感覺到了忘情道的術法,剛剛那天魔念你快還給我,你修為不夠,承擔不起的……”
然而被他摸來摸去的戀人神色冷淡,眼眸裏毫無愛意,只是習慣性地將手按在長鞭上,卻沒有給予任何更多的反應。
“阿渝,你別嚇我……”單姜的語調裏甚至帶上了祈求。
怎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只是想拿回身體啊,只是想和阿渝好好在一起,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舊患又逢新創,本就元氣大傷的單姜忍不住鬆開手,捂住的心口痛的不行,一時間,神魂又有離散之兆。
“你也會怕啊,”邵渝平靜的眼眸微微一跳,這才輕哼一聲,伸手捏了他的臉,神情緩和,“算了,我不嚇你了。”
“阿渝!你太過分了。”單姜簡直氣瘋了,“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
“若不如此,怎麼給你一個深刻的教訓。”邵渝微微一笑,“好了,你既然取回身體,便快點調養,這次離開,我們可都要靠你呢。”
單姜餘怒未消,轉頭不理他。
“好了,我錯了行不行,我都沒找你算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賬,嚇嚇你怎麼了。”邵渝低聲撞了一下他,見他不說話,又撞了一下。
動作之時,眼角餘光輕輕看向掌心,那裏一根黑線正如小蟲般盤踞,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縮減。
倒不是真的無情,只是淡薄之時,許多自然的反應便消失了,現在這種哄人的行動,得靠邏輯行為來推算。
自己的猜測倒是沒有錯誤。
忘情無道,天魔本身就是一種大道法則的呈現,它在幻境裏的推演發展太過複雜,自己看不懂,但卻已經記下,慢慢研究推算,而單姜的大天魔劫卻是未能渡過——只有打敗吸收那縷魔念,才能補全他對天道的感悟,成功晉級。
但這種東西,卻是不能說的,說了,便再也悟不到了。
如今的問題是需要考慮怎麼停止這忘情道的術法,他可不想隔上數月就來一次初戀。
至於下一步要做的事……
“阿姜,讓我抱抱你魚的樣子好不好?”邵渝輕聲道。
“不要,你愛的是魚,不是我!”單姜生氣了,拿喬地轉過身。
“那我證明給你看。”邵渝將他的頭轉過來,低頭親上去。
是的,推測沒有錯,就算少掉什麼東西,他還是會很快喜歡上魚,無論醜魚還是人魚。
那是一種來自行為與靈魂的契合,就像,天生一對。
就像忘情道,要忘記的,本不是情。
……
魚超好哄。
只要真心道歉。
而且魚似乎也有一點不安,他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低聲道:“阿渝,有件事,我騙了你很久,但是,我不想再騙你了。”
世事無常,有些事,就該面對而非畏懼。
邵渝心中一跳,難道是大天魔沒有抓完?
他捏住掌手,就想再來一劍,臉上卻不動聲色道:“那你說,是什麼事?”
姜魚低下頭,有些不安地道:“先前祖父前去臥底,因為此地功德難以通用,難出實體,所以讓我冒充他過來,我裝作不識,讓你生氣了。”
“此等小事,我也就生氣那麼一會。哪會記仇。”邵渝低頭,做賢慧狀。
姜魚更是紅了耳尖,低聲道:“那,如果我告訴你,單店主和姜魚都是我,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巨大的魚類身泛金光,瞬間縮小,星球被壓得凹陷的地殼漸漸凸回,水位退去,好在這裏沒有什麼生命,否則只是這一退一漲,怕就要滅絕不知凡幾的物種。
鳳棲與謝靈均正友好地在魚背上喝茶,魚的消失並沒有影響到他們,單噩只是看了眼周圍,便連風也不敢靠近。
“所以,你我已是親家,耽誤許久,未能上門,十分失禮,還請勿要怪罪。”單噩禮貌地對謝靈均道。
鳳棲聽單道長講恩怨情仇聽的十分入迷:“你說的那位修士還會還來殺你們麼,那個昆萊在哪報名,我現在的收入自費讀外門夠麼?”
“不會,他自持身份,又在鎮壓黃泉異類,不會輕易出手。”單噩溫柔地道,“至於你的收入,自然是可以讀的,然而如今仙咱不通,你若真想,不入跳入黃泉之中,興許有幸投胎入西洲,天生戶口,免費入學。”
這說話一點也不中聽,鳳棲當然不想再去投胎,便悻悻地轉移話題:“什麼黃泉異類,是我們在蒿草裏遇到的那些怪物麼?”
那也不是強的太多了,鳳棲想著,那些東西他們自己就可以處理。
“自然不是,那些只是黃泉異鬼,”單噩解釋道,“冥土彼岸,孕育著無數異類,此岸的怪物與只相比,如螢火於之皓月,先前你們所見蜃景中的黑霧,便是此物。”
枯榮相通,陰陽相濟,一但世界遭遇巨變,這些東西,便能自陰土中脫出,有那麼些機會,來陽間覓食,在他生前的世界,也遇到過這種東西。
宇宙浩瀚,凶境險地數不勝數,因為此物,聽說刑道主都守在輪回之途許久了。
謝靈均點頭謝過對方的解釋,便問及其他問題:“不知你家小孫,有家否?”
單噩微笑道:“心安即家,有小魚的地方,便是其家了。”
那就是沒房!謝靈均點點頭,繼續道:“原來如此,境界確實高深,那他現在定是一心輔佐小兒,心無雜念了?”
沒有工作,現在在吃我兒子的學校,工資小渝發。
“自然,他們心意想通。”單噩的微笑彷彿套著陶瓷殼一樣堅硬而完整,“我兒乃太清之主,更是隕石之源,能跨越無數星河相遇,當真難得。”
你兒子靠我孫子發家致富,你還想嫌棄不成?
“閣下一人渡化綿教,其德其能,實在讓人佩服。”謝靈均佩服得都伸手做了抱拳禮。
你把綿教的頭頭們都快玩殘了,這麼渣的家庭,哪個父親願意沾上關係?
“人之為人,當善察善辨,兼聽兼明,孫兒天資聰穎,自成一脈,也讓我十分欣慰。”單噩舉杯輕抿,微笑道。
我孫子和我沒關係,你怎麼還想搞株連不成?
謝靈均也微笑舉杯,看了已經離魂而坐、只余肉身的邵渝:“好茶。”
不信!你看我兒子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單噩心說這才證明兩人情比金堅啊,但考慮到將來可能要與這位親家相處,便沒再過於苛責,將話題轉移到綿教這邊,兩人都認為綿教可控不可滅,現在局勢本就混亂,綿教雖然行事激烈,但有序總好過無序,現在這非常時期,綿教還是很有用的。
鳳棲在一邊聽得打瞌睡,感覺像兩隻老油條相遇,他拿著相機,對著下方的海面刷刷拍照,然後看到一的幕,讓他瞳孔不自覺的擴大,最後幾乎凸出來。
只見身下的海面,一點水滴冒出,如茵碧草蔓延海面,組成一個巨大的星形,花開芬芳,隔在萬米高空都能問道濃郁的氣息。
花草之上很快生成高大喬木巨樹,亭臺樓閣,幾乎是眨眼間,一座堪比北上廣的古典大城市便在海面上生成,還有各種廊橋河道,飛鳥青魚,一時間,他甚至懷疑自己又看到了蜃景。
謝靈均自然也見到了,他正欲詢問身邊見多識廣的單噩,卻見這位原本溫柔知禮的修士一瞬間神色淩厲,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敗家子!‘海誓山盟’這種垃圾行銷的東西你也買,太清的家底是讓你這麼賣的麼?”單噩差點道心不守,冷厲的聲音幾乎瞬間傳到海底,“你以為自己是謝扶舟麼?”
“當然不敢相比您的那位孫子,他可是一根手指就比我們肥的人物,”單姜的回復振振有詞,“但這個紀念城市是可以限量版可以升值,我當年搶到不易,如今阿渝已是太清之主,給他用個隨身學校正合適,你少生點氣,別再跟我來事了……阿渝,看,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願意和現在這個,完整的我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