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上古之聞
沿著大魚脊背,大家都走了很久。
這裏重力太強,想飛不是不行,但速度比步行更慢,加之魚脊背水潤光滑,滑行速度幾乎能趕超磁懸浮。
讓人困惑的是,這裏很冷,溫度明明已到零下,卻沒有結冰。
遠方雲層裏偶爾會出現隱隱約約的人影,連帶著雲海裏的建立在許多巨樹上樓閣亭台,人來人往,繁華又安寧。
“這裏也會有蜃景,不是說這邊沒人麼?”鳳棲拿著那個可以拍月亮的優秀相機變焦放大,仔細觀看,放大也很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海市蜃樓中那掠過天空的飛行器具,像是船,還有懸浮空中的山水。
“用高分辨攝像衛星反復辨認過了,除了這條魚,的確沒有活著的東西。”謝靈均答道,“就算這算魚,有機會的話,我也不想讓它活著。”
“也是,這麼大條魚,沒智力是哥斯拉,有智力是奧特曼,活著無論如何都會也世界帶來麻煩,還是死了最好,”鳳棲連連點頭,想著那美味的魚油——哪個活的願意被人剮油,“只不過就算我們有核彈,也炸不死它吧?”
別看各國成天嚷嚷著核彈毀滅地球,其實那太看得起自己了,最多毀滅人類而已,連老鼠蟑螂都毀滅不了,哪怕把所有的彈頭一起打了,也不過是讓地球殼抖一下,過上一兩百年,沒准能出現個更完美的生態。
而這條魚,已經超過了“大”的範圍了,是真的能把地球撞出蛋黃那種,萬不能讓它活著。
“是生命,總有弱點,只是我們沒有找到。”謝靈均看著遠方蜃樓,“又或許,這些蜃景,是這個世界的記憶呢?”
如他所說,過了一會,蜃景消失,天空又出現了新的蜃景。
那是人們站在巨樹樓閣道路之上,仰望天空,彷彿看到了什麼,驚慌著四下逃散,一團黑影從虛空中湧出擴散,整個蜃景都被染成黑色,密不透光。
終於,又過了一會黑色消失,整個世界再沒有一個活物,只有空曠的城池,呼嘯的冷風。
蜃景消失後,三人都無聲前行,直到魚面上真的出現城池,還有打扮的奇異的活人來來往往,他們的文字很像甲骨文。
鳳棲大拍特拍有文字的東西,也試圖和這些人說話。
但是就在對方要回答他時,謝靈均果斷伸手扯開他,閃現到遠方,沒讓他和這些人說話,而是丟出一隻小老鼠在那城市裏,並且飛快退出城市範圍之外。
過了一會,這具城市如蜃景般消失了,連帶著那只老鼠一樣,毫無痕跡。
邵渝回想著這些日子翻看的古籍,若有所思地道:“山荒經有記載,天界有神木為城,佊之若望,則入城中,與天同壽。”
就是說天上有一種神奇的城市,凡人看到了,就會進入城中,成為天人。
“其實人類的進化是非常突然的,”謝靈均突然道,“雖然有了早期的智人,但我們都知道,人類真正開始擁有智慧學會思考,也就是這一兩萬年的事情,就好像突然間進化了一樣。而這個時間,其實與雙世交會的時間非常靠近。”
“不是說5000年一個輪回麼?”鳳棲心有餘悸,“你哪來的老鼠?感覺好眼熟。”
“你空間裏的,不認識?”順手牽鼠的謝部長奇怪地問。
“啊——”鳳棲愣了一秒,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阿財,我的徒弟啊,你死的好慘啊,我要怎麼向你家族交待啊——”
“別裝了,回頭賠你一隻尋寶老鼠就是。”謝靈均淡淡道,“沒有多的補償,特殊部最近經費緊張,不找你擼羊毛已經是看在你為國盡忠的份上了。”
鳳棲慘叫嘎然而止,不悅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詢問道:“別打機鋒了,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謝部長懷疑,這個世界原本有人,只是因為意外,變成現在的樣子,”邵渝平靜地解釋道,“而且,很有可能,這個世界的人,去到了我們地球。”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外星人後裔?”鳳棲輕笑一聲,“這個設定挺有意思的。”
然而沒有觀注他的意見,謝部長對邵渝目露讚賞:“若是如此,很多事情,就解釋的通了。”
“這個世界,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仙界,靈氣充足,而地球,就是靈氣稀薄,只是被感染了一點的下界,”邵渝推測著,“而後來,災難突起,留在地球的人類及時補天,斬斷了兩界聯繫,雙世分離,靈氣漸漸淡薄,修練式微,以前的事情,便都成了傳說。”
“不錯,海荒經其實記載有七洲八洋諸多山海之勢,而按理來說,當時的人類是沒有辦法去那樣遠處,”謝靈均輕輕一笑,“但這都是我們的推測,想要證明,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邵渝點頭:“先前鳳棲拍的照片回去找專家分析一下,沒准會更有更多線索。”
他們雖在交談,但速度一點沒有放鬆,一路上又遇到幾個突然出現的蜃景,但大家都飛快退開,這些景色也會很快消失,毫無痕跡。
讓人不由恐懼之餘又有一絲好奇,到底是什麼讓這麼繁華的修練社會一夕之間消失殆盡呢?
時光流轉,很快又過去了幾天,眾人離著魚頭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邵渝神色越來越冷,連謝靈均故意用世界安危的討論攀扯他注意力的招術都不管用了,彷彿一顆滴答做響的定時炸彈,離著歸零越來越近。
終於,那根弦斷掉了。
邵渝冷笑一聲,回想著忘情道的法決,就想來試上一試。
就在這時,身下的大魚微微一動。
雖然只是一動,但巨大的震動還是傳導而出,一時巨浪濤天,虛空中似乎傳出一個聲音在低低呼喊:“渝,我心悅你。”
“這是……它在說夢話?”鳳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也對,它是魚,肯定是喜歡魚的。”
邵渝聞言,只是冷冷一笑。
雖然是姜魚的聲音沒錯,但是,太假了。
他家魚說話從不用古言,哪個假裝的這麼拙劣?
“那我們還要繼續過去麼?”鳳棲略擔心,“若是它真的醒過來,我們可就是送上門去了。”
“我們如此渺小,它很難發現。”邵渝睜著眼睛道,“走吧,反正我們出去,也需要走這條路。”
謝靈均贊同地點點頭。
邵渝卻是回想起了太清忘情的心法,飛快通讀起來。
他並不想修什麼忘情道,但又非常喜歡這種法門變強的速度。
如果可以和自己本身是術法融合,就非常不錯了,真言術法生效於神魂意志,要求簡單,適合推廣但戰鬥力上稱不上多強,上次一戰,是撿了個功法相克的便宜,而忘情術要求極為苛刻,幾乎可以說是以心練劍,威力也極為恐怖。
他本來想一步一個腳印,讓真言術踏實地走過最初階段,但如今看來,這幾乎是幻想了。
無論局勢還是感情,都在推著他,不讓他慢下一分。
那麼,就讓挑戰開始吧。
他本就資質恐怖,又有單家祖輩毫無保留的教導(辯論),在他認知裏,忘情道術更多的是對心智的一種壓榨,壓榨出對大道無情、天道無常這頓悟的追求——或者說強求。
用心痛與愛,來換取對心神波動的誘導,並且得有慧根——得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渣男慧根才能學會,那種看不開的、情深不壽的、生死不離的,學這種術法一輩子也別想悟開。
邵渝甚至躊躇了那麼一秒,這樣可以秒懂的自己,難道也有渣男慧根?
但他立刻就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他渣也只渣大魚一個,你不仁我不義,大家天生一對不是?
他回想著那只魚從一開始的欺騙到後來的小心翼翼,忽高忽低宛如傷到腦子的智商,一時不由得泛起微笑,嗯,好想捏魚,軟軟的,光溜溜的魚……
幾乎同時,學習之後就進步緩慢的白蓮劍意本能隨著他的思考在眉尖綻放,讓原本虛幻無人可見的紫青色花痕,漸漸印出一片細小花瓣。
大魚空曠的識海裏,孤寂的單噩看著睡得正香,魔念纏繞的姜魚,一時覺得有心無力。
畢竟老了,只是一條鬼了,這天魔念頭出自大天魔主,如今自己上去就是送分,起不了一點作用。
他突然靈機一動,催動靈識,讓小姜將自己夢話說出去——想來邵渝聽了,定會心軟。
於是,整個世界都聽到那句低語。
然而,下一秒,單噩驟覺不祥,掐指一算,一時怔然。
到底哪里不對?
為何孫兒的危機瞬間就到了送命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