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以小見大
卡車應該是有特殊結構的,飛快開上鄉村公路,然後宛如變形金剛一般在行駛中車頭標誌改變,車形略為膨脹,連車胎都隨之換了款式,車牌什麼更不用提。
他們一路向南,很快來到一條大河邊停靠。
一條巨大的蜥蜴從旁邊的林中走出,它身長少說也有十數米,還不連尾巴,巫陽認真觀察,發現它擁有變色的天賦,幾乎可以隨時和周圍保持一制,看起來彷彿就隱身的,但如果認真看,還是可以看出端倪。
蜥蜴馱著卡車,進入河道,逆水而上,搖頭擺尾,將車上馱河中心一坐四層樓高的遊輪,然後返回地上,如法炮製,飛快將其他卡車也馱到遊輪,車上的司機給它一顆黑色的丸子,蜥蜴便又走回林中,步伐十分愉悅,甩著舌頭就跑走了,彷彿怕司機反悔。
遊輪的輪機似乎經過改造,十分地安靜,河裏的聲音十分微弱,順著河流向下駛去。
巫陽一路尾隨,還不時留下一點記號,擔心學校的支援追不上。
這條河是大江非常有名的支流,平日是繁忙的水上航線,然而靈氣復蘇後,水邊就成了危險地帶,一個不好就會被河中大魚掀翻,所以如今倒是被這一船獨佔了,路上一個挑場子的妖類都無,彷彿早被梳理過一次。
終於,在一小時後,巫陽跟著大船進入了一處隱蔽的懸崖溶洞,在看到船來後,洞口阻擋的山石在機械的做用下打開,路出了足有十數米高的洞口,巫陽膽大無比,竟然趁著關門時水下會慢一點,從水下追過去了。
一入其中,竟然別有洞天,巨大的山洞連接的,根本不是溶洞,而是一處清澈河流,周圍綠草如茵,桃花滿山,數十米高的桃樹如今花開的正豔,落英繽紛,如桃花源。
沿河周圍的修建著竹寨,穿著民族服飾的男女老少見船來了,紛紛歡喜地走上船,從上搬出各種貨品,自然也包括動物和活人,這些籠子被擺在河邊的空地上,一名老人拿著帳本,指揮著族人放著寫著各種數字的標價牌,嗯,黃燁他們幾個的價格和旁邊的羊一個價。
周圍也有很多沒穿民族服飾的人,他們三三兩兩看著動物們,彷彿在挑揀豬肉,看到幾個學生時,忍不住指指點點,口出嘲諷。
言談裏都是對社會的不滿對世道的攻擊,左一句天道不公又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個走狗的職位有多好,現在還不是落在這裏論斤論兩賣。”一名三十左右的中年胖子冷笑著從河邊抓起一團爛泥,對著幾個學生就砸了過去。
爛泥順著黃燁臉龐流下,他只是沉默地記住對方的聲音,沒有反應。
“現在世道變了,那些普通人就該跪下來舔我們的腳趾!”一名黃頭髮打了十幾耳洞的青年也冷笑道,“都是你們這些人多管閒事。要是沒有你們,那些要房要車的女人早就被我收拾了,都什麼這個時代了,世界就該是我們的!”
“就是,老子不過是找了幾個女漂亮女人玩玩,特殊部那群sb就追著我跑了幾個月,要不是我專找人多的地方跑,還甩不掉他們呢。”中年胖子冷哼一聲,“點貨吧,這些學生扎手得很,要快點脫手,綿教和巫殿最喜歡這種了。”
“老大,張二他們倆說去抓熊,這次都沒有跟著車一起回來,會不會有事,我們要不要去找?”黃毛有些不安地問。
“兩個傻貨,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胖子尋思了一下,“咱們現在在巫村的地盤上,暫時是安全的,回頭托人去榕城監獄打聽一下吧,反正咱們這種人找不到,那就是去監獄了。”
……
巫陽在水裏默默地聽著對話,在海底相親用的避水決放在這裏倒是頂好用。
上邊的人還在討論,他理了理其中有用的資訊,基本知道這裏是一處巫村——靈氣復蘇後,這處山溝裏的老村終於逃離了年輕人出走打工老人漸漸死去消亡的陰影,很多老舊物件裏都有靈性,這處村落因此煥發的新生,加上經濟受阻,大量年輕的東南北漂失業,年輕人回歸故鄉繼承了古老的傳統儀式,擁有了一些詭異的能力,獵殺靈物,買賣交易,便漸漸形成了一處黑市。
相比特殊部的任務換功勳,功勳換靈物的辦法,這裏的黑市無疑方便很多,不到兩月,便漸漸坐大,很是吸引了一些遊走在黑暗裏的散修——他們都很果斷地不將消息告訴別人,免得被端掉就不好找下一個有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這裏會賣很多違禁品。
比如特殊部嚴厲禁止的紅花丹,比如開啟靈智的寵獸,比如這些學生,比如嬰靈,比如天命極陰、可以用來當鼎爐的少女……
巫陽默默地聽著,上邊已經討論著黃燁等人的報價,要求賣方直接用汲紅花吸走他的靈韻,抽出他的靈脈,用冰塊凍好,還要求把人的肝單獨取出來,說是南邊的降頭喜歡用修行者的肝來喂小鬼……
好吧,等不老大們過來了,還得靠自己啊。
他這樣想著,卻沒有直接沖過去,而是悄悄遊到不遠處的小村寨邊,計算風向,運用火決瞬間點燃了一長排的房子。
一時間,那些巫人大亂,紛紛各出手段,給房子滅火,更有年輕的巫人帶小孩子老幼,從房間裏跑出來,大喊大叫著。
巫陽趁機遁入水中,又來到靈獸的籠子周圍,飛劍淩厲如電,瞬間衝開了數個籠子,裏邊的一級保護動物們本來奄奄一息,但在自由面前,瞬間如同打了雞血,閃電版沖出去,四下飛散,一兩個記仇的老鷹還順手抓瞎了一個看管人的眼睛。
“阿花,阿龍,抓住它們!”眼見最貴的財物飛走,一句蒼老的祭祀冷冷道。
一隻花豹和黑蟒從他背後走出,撲向那些還沒能回復力量的妖獸們,然而與此同時,又有幾個普通的大籠子被巫陽趁機打開,場面一時雞飛狗跳,混亂無比。
“妹兒們看好的籠子,其他人睜好眼睛,看是哪個在搗亂!”那名祭祀用力駐著巫杖,上邊掛著的數個骷髏頭隨著他的動作,猛然冒出黑煙,形成一隻十米高的惡鬼,頭角猙獰,大嘴咧到耳邊,尖牙後不是舌頭,而是一條血色的毒蛇。
巫陽這時正禦劍悄悄割開黃燁手上不知用什麼編制的古怪繩索,並且耳語讓他們一出來就進水。
黃燁幾乎感動到哭,什麼叫靠譜,這就是靠譜啊!什麼叫神一樣的隊友,這就是神一樣的隊友啊!
相比之下,被毒霧一熏就倒的他們簡直是學校的污點,簡直都不好意思再出任務了!
飛劍彷彿感覺到他的亂想,割遮眼布時順手給了他腦袋一下,這才衝開了籠鎖,連帶著將一名看守釘在擋籠的木柱上,這彷彿觸及到什麼機關,那只大鬼猛然睜眼,看向了他們的方向。
好在這裏離河不遠,幾個瞬間就潛入河底。
這時,那大鬼提著足有半米粗的狼牙棒,獰笑著走過來。
其他人也感覺到不對,紛紛跳入河中,要給這個鬧事者好看。
好在這些日子巫陽他們在海裏相親無數次,經常逃避各種章魚水母海葵旗魚的騷擾,有這些海貨的教導又有避水真決,他們在水裏比魚還滑溜,那些想找麻煩的沒有一個能摸到他們的衣角。
更重要的是,這幾個學生彷彿想要出一口惡氣,還手的十分犀利,武器利用水流加速,利用暗流急轉都得心應手,相比之下,那些人彷彿都在學狗刨。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那只大鬼。
它完全不受水流影響,哪怕巫陽盡可能的利用水流加速,雙方的距離也在不斷靠近。
眼見避無可避,巫陽伸手就是一劍,與對方的武器直直相拼。
一聲輕響,彷彿聽見哀鳴,那嶄新的長劍生出小小裂痕,像樹枝一樣擴大,斷成兩截,巫陽也心口一痛,一口血就混在水裏。
但大鬼毫無停頓,只是獰笑著舉起雙方,繼續一棒揮下。
巫陽仰天一倒,險險與巨棒擦臉而過,卻來及躲開對方下一棒。
他腰身一扭,卻是不退反近,斷劍順著手指脫出,整個人如閃電般破水而出,斷劍卻不是打那大鬼,而是瞬間便到轟到那老年祭祀而前。
老年巫師面上深刻的皺紋遮掩了他的表情,他只是再次杵動巫杖,擋在劍前。
鐸!
一聲脆響,斷劍已經深深紮入林杖之中。
同一時間,身後的大鬼又是一棒揮下,那氣力太雄太渾,遠不是巫陽這種才入門兩月的菜鳥可擋,而他已經沒有機會再躲開致命一擊。
生命最生時間,他睜大眼睛,看著這只惡鬼,想著自己死後一定會讓它好看。
然而,這一擊並沒有落下。
一隻修長潔白的手掌平靜地伸出,淡然在接下這一棒,他的掌心彷彿有個黑洞,那大鬼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完全吸入,捏散,彷彿從未存在過。
那人身穿淡色紫青道袍,靜立岸邊,仙姿青宛,如水中青蓮,只可遠觀。
他俊秀的眉眼安慰地打量了一瞬巫陽,便落到周圍的客戶主人身上。
隨後,微微一笑。
甩出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