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看看……我們國家的軍隊？

　　閱兵這個詞彙，於葉無傾來說並不陌生， 因為自古以來， 為了實現對敵人的威懾，和對民心的鼓舞， 檢閱軍隊武力算是最常規的選項。翻開史書，就可以找到許多與閱兵相關的記載。

　　但後世的閱兵？

　　葉無傾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期待，拿著那隻比手機屏幕大了許多的iPad， 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相冊圖標，點進去。

　　這個視頻空前的長， 看右下角的阿拉伯數字， 得有七十多分鐘了。如今葉無傾習慣了用懷錶計時，對“時”、“分”、“秒”等單位已經是爛熟於心。

　　戴上耳機， 點開始按鈕。

　　視頻的最開始， 是一組剪輯的非常迅速的畫面，但背景音樂反而十分舒緩， 是用一種葉無傾從未聽過的樂器演奏出來的。

　　灰藍色的天空下， 滑過幾乎鋪滿了整個屏幕的紅色旗幟。

　　軍綠色的車。

　　破開海浪的白色巨輪。

　　正在機場跑道上徐徐轉向的戰。機。

　　漫天的炮。火！

　　穿著迷彩服手持鋼。槍的空。戰。兵。

　　夜幕下海面之上正在排開水浪的橡皮筏。

　　縱橫交錯的鋼絲線下， 幾個泥人在匍匐前進。

　　無數潔白的傘花從直升機旁轟然綻開，飄在空中漂亮的好像蒲公英的種子。

　　平靜的水面突然躍出一個滿臉油彩的男人，他發出一聲沙啞的嘶吼， 脖子上青筋畢露。

　　兩隻還在滴水的手臂緊緊交纏在一起。

　　無數身著橙色背心滿身泥漿的軍。人扛著沙袋，腳步匆匆而過。

　　數輛坦克從荒漠中悍然橫穿，黃沙漫天！

　　火箭在騰空。

　　航母排開水浪，戰機在它的脊背上飛了起來！

　　當屏幕上終於顯示出“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大。閱。兵”這幾個金色大字時， 葉無傾終於忍不住按了一下暫停鍵。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只感覺到渾身燥熱，胸腔中仿佛揣進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太陽穴處的血管在一跳一跳地彰顯著存在感……

　　從山洞中出去，找了一條清澈的山溪，他喝了幾口水，又用冰涼的溪水洗了把臉，這才感覺到好過些了，返回去拿起iPad，黑魆魆的山洞中，屏幕反射出來的光打在他的臉上，映的兩隻眼睛亮若繁星。

　　終於到了正片的部分。

　　大地平整一片，底色是雄渾的土黃，上面點綴著一層淡淡的綠，其間無數明顯的道路阡陌縱橫，依稀可以看到有車在上面疾駛。轟鳴聲中，一個男人的聲音不徐不疾地響起：“……黃沙百戰穿金甲，塞上點兵，大風起兮雲飛揚！”

　　蒙古高原。

　　現今還是遼國的國土。

　　當如此遼闊的地方提升到高空俯瞰的角度時，那種大氣豪邁之感，簡直令人屏息戰慄！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鏡頭在無數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方形帳篷上空掠過，葉無傾看著它們，突然想到了《十萬個為什麼》中提及過的“幾何美”。與精巧華美無關，這種美帶著一種凌然的霸氣，很粗糙很冷硬，但強大的衝擊力簡直就是撲面而來！

　　“請全體起立，升國旗，唱國歌！”

　　刷！

　　幾個方陣突然變化了一下動作——也是直到這時候，葉無傾才留意到，這些方陣竟然都是由無數個身著迷彩服的軍。人組成的！

　　簡直匪夷所思！

　　他這些年見過太多軍。隊了，大周的，遼國的，西夏的，吐蕃的，大理的，甚至回鶻的……

　　或是憊懶或是凶殘，俗話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每每有軍。隊路過，百姓均關門閉戶，誰家有漂亮些的小娘子，肯定要藏著不能露面的，不然若被大頭兵們糟蹋了，也只能怪她命不好。城中大戶出錢出糧，就當破財免災，燒香拜佛地盼著他們趕緊走，一日不走都不能心安。

　　何曾見過有如此風貌的軍。隊？

　　整齊劃一、眸光堅定、面如冷霜、腳步鏗鏘！

　　這都是怎麼練出來的啊！

　　升國旗、奏國歌，據葉無傾所知，不光是大周，有史以來的這麼多次王朝興替，也沒見有過這種莊嚴肅穆的儀式。當紅旗在風中舒展開來，節奏強勁的音樂聲響起，他突然從這種儀式感中體會到了一種會令人熱血沸騰的東西。

　　家、國。

　　何謂家國？

　　非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被全部國民所承認的一個宏大的概念。

　　我天然是這個國家的人，於是我深愛這個國家。

　　我盼望她富強，並深深痛苦於她所遭受過的屈辱。

　　萬眾一心。

　　國歌十分朗朗上口，加上畫面中有那麼多人在一起唱，葉無傾剛開始還只是沉默著聽，不一會兒他就跟著哼哼起來，聲音迴盪在狹窄的山洞中，無意中竟形成了環繞立體聲的效果。不過他全程戴著耳機沉浸在畫面中，根本沒發現。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後，從拐彎處開出來一兩輛軍綠色的汽車，最前面的汽車正中間站著一個同樣穿著迷彩服的中年男人——

　　葉無傾暗暗猜測，這個，應該就是小喬那裡的“皇帝”了吧？

　　那輛車在大路中央勻速開過，道路兩旁的軍。人隨之轉動著自己的視線。

　　對面又有一輛車與他駛了個對頭，他們在那裡完成了這場閱兵的交接。

　　“同志們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

　　……為人民服務？軍人們的口號還能這樣喊！

　　不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根本無法體會到那種可以令人渾身汗毛直豎的戰慄感！

　　一路上，無數鋼鐵鑄成的龐然大物出現在鏡頭中，葉無傾並不能認出那些裝備具體都有什麼樣的力量，他只能通過片頭那些火光與轟鳴，來管中窺豹、略見一斑。

　　不過很快，原本靜止的方隊就動起來了。

　　坦。克、步。戰。車、直。升。機、自行火。炮、導。彈、轟。炸。機……

　　每過一個方陣，背景音都會對他們有十分詳細的功能介紹。

　　因為專有名詞太多，葉無傾從頭到尾只能聽懂不到一半的內容。但不能完全聽懂根本沒關係，因為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心臟正在拼命加速般的■！■！■！

　　太震撼了。

　　未來的一千年，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突然進化成這種連想象力都無法抵達的境界的呢？

　　葉無傾突然很想找小喬要一本完整的歷史書。

　　迫不及待！

　　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都沒堅持到將正常閱兵式看完，畢竟後面的亮劍部分，哪怕再震撼，於他們的這個時代來說，都屬於不可完成的神話。葉無傾絕非好高騖遠之人，千鳥在林不若一鳥在手，排除了裝備上的巨大差距，真正作為主體的“軍人”，他們在閱兵中體現出來的風貌，才更讓葉無傾心癢難耐——

　　若有一支這樣的無敵雄師，哪怕北面的遼人，都是土雞瓦狗爾吧！

　　……

　　喬一橋把iPad傳給葉無傾後，知道他肯定要看好一會兒，就趁著這點時間，去了廚房，打算給自己弄點晚飯吃。

　　冰箱裡還有一袋新鮮的吐司片，又從下邊拿出幾隻雞蛋、沙拉醬、芝士、西紅柿、黃瓜，冷鮮層拿出兩根包著保鮮膜醃制好了的去骨雞大腿，準備用這些材料給自己做個簡單的三明治，當然剩下的也不能忘了投喂他家小傾。

　　平底鍋刷上一層油，煎雞腿、煎太陽蛋。

　　屬於食物的香氣逸散出來，喬一橋一邊注意著火候，一邊愉快地哼著歌。

　　到拼裝的環節時，他的眼角余光突然在廚房右側的一個小架子上掃過——

　　“咦？”

　　那裡正擺著兩顆圓滾滾的土豆，記得還是前些天他拿出來打算做土豆泥吃的，然後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急事，總之土豆泥沒吃成，土豆也順手放架子上忘記放冰箱。

　　結果這下可好，因為室溫過高，兩顆土豆都開始長芽了！

　　土豆芽有毒是常識，喬一橋先將幾隻三明治做好擺在白瓷盤裡，騰出手來以後，就想將那兩顆發芽的土豆丟進垃圾筒。

　　他都走到垃圾筒旁邊了，又盯著土豆芽沉思起來。

　　等等，既然土豆發芽了……

　　是不是說明將這玩意兒埋進土裡，等長出來就又是新的土豆啦？

　　真是慚愧，吃了這麼多年的土豆，之前喬一橋竟從來沒想過土豆是怎麼種出來的。

　　碰見長芽的就扔掉，從來不會多想想。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沒認識小傾，他關注這個幹嗎呀！都沒用武之地。

　　不懂就要問。

　　打開手機問度娘——

　　原來土豆竟然已經名列世界五大糧食作物的行列了！還不是五大裡邊最墊底的！可以直接煮了吃，也可以做饅頭麵條米粉……可以炸薯條，做薯片，炒菜的話更是多種多樣！裡面富含一種名叫“抗消化澱粉”的物質，所以以土豆當主食，能增加飽腹感，對人體的健康非常有利。

　　最關鍵土豆的產量特別高，特別耐旱耐寒，也不要求土壤肥沃，甚至本來種土豆就能讓土壤變好……按最適宜的溫度來算，此時種植也是最佳時機，尤其小傾所在的位置還是北方，據說相同的季節古代是比現代更冷的……絕對是天作之合啊！

　　喬一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手中的兩顆大土豆，恨不得在上邊啵啵親上兩口！

　　這哪是土豆啊！

　　這就是金蛋蛋！

　　要不是它們機緣巧合地發了芽提醒他，他都想不到還有這麼適合小傾的寶貝～也不扔了，拿到陶盆前放好。

　　又去廚房將三明治都端出來。

　　自己隨便拿了一個墊肚子。

　　他並沒有選擇現在就把土豆的事跟小傾說，也沒把三明治給他傳過去叫他趁熱吃。

　　我們的大閱兵多震撼人心啊！從頭看完簡直就是對內心的洗禮！他絕不能親手破壞了這份感動！

　　看商業電影時才吃爆米花呢～

　　看閱兵式當然要正襟危坐，心無旁騖。

　　記得以前學歷史，經常提到的一個概念就是“農民階級的歷史侷限性”，別管小傾有沒有更大的野心吧，他都希望能給他提供一個更廣闊的視野。

　　人。民。子。弟。兵，從群眾中來，再到群眾中去！

　　近現代史之前，歷朝歷代的發展都是一個循環——前朝昏庸、改朝換代、進入盛世、逐漸衰敗、再被推翻……

　　如果小傾的存在，可以讓古代人民從這個窠臼中掙脫出來呢？

　　唉喲我的天！喬一橋都顧不上吃他美味的三明治了，眼睛驀地睜大——他不會就這麼親手培養出一個太。祖來吧？！

　　突然興奮！.jpg

　　毛爺爺有個對聯是怎麼說來著？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游擊戰裡操勝算；大步進退，誘敵深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運動戰中殲敵人”

　　喬一橋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爹書房裡就貼了這麼一副啊！據他老狐狸爹所說，兵法本來就跟商法是相通的，多看看毛爺爺的論著，到他每每要做重大決策時，都有很棒的指導意義。

　　等等！

　　照這樣看，他可以直接買一部毛。選給小傾研究下啊！

　　當年土共面臨的形勢多嚴峻，愣是贏得了天下，並用幾十年的時間把窩巢再度推回到藍星top2的位置上！

　　除了毛。選，馬列什麼的要不要也一起送呢？

　　但又怕小傾走火入魔，最後落到跟黃巢一樣的下場……

　　喬一橋越往深了想，越生氣自己怎麼就不是學霸！

　　正打算乾脆發個帖子問問網友們、集思廣益呢，陶盆裡就突然有了動靜。

　　嗯？時間過得這麼快？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並沒有啊！

　　狐疑地將紙條打開。

　　“你家裡有歷史書籍嗎？我突然很想知道後世是怎麼變成那種模樣的。”

　　喬一橋被他問的愣住了。

　　然後突然感到好慚愧——身為一個到了大學後基本放棄治療的學渣，他家裡根本連書房都沒有！倒是有個視聽室，裡邊除了巨大的液晶電視，就是配置超級強大的台式電腦。書籍真的非常少見，畢竟平日裡用kindle看電子書已經很方便了，紙質的就只有學校裡發的教科書……嗯？

　　教科書？

　　教科書！

　　別看喬一橋是個學渣，他的學生生涯正應了那句“成績虐我千百遍，我待成績如初戀”的名言，上課時正襟危坐，課下作業盡全力完成，每年用過的教科書其他學生都扔的扔撕的撕，就他一本一本的都留著呢，上面寫滿了課堂筆記，一筆一劃都凝聚著他的血淚……

　　從幼兒園到高中，幾乎所有的教科書都裝在幾個專門的箱子裡，當初買了新房搬了家，這幾個箱子又被他帶到了這邊，現在就擺在雜物房裡！

　　他草草地給小傾回道：“你等會兒啊！我去給你拿！”

　　起身跑進雜物房，把高中的五本歷史書都翻出來。

　　兩本中國近代史，兩本世界近代史，一本中國古代史。

　　隨便翻開一頁，赫然便看見一張已經看不出是誰的人物插圖，被他添上了墨鏡、殺馬特頭髮、胯。下自行車、背上雙肩包……

　　啊啊啊啊黑歷史要給小傾看了嗎？那他睿智又英明的形象豈不是保不住了！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善惡終有報，不信繞過誰……

　　懷著這種莫名的悲愴，喬一橋心下一橫，將這五本歷史課本一股腦都給小傾傳了過去，他又寫到：“你先看看我的高中課本吧，上下五千年大致的東西都有，就是不那麼詳細。看完了你跟我說想具體了解哪個方面，我再給你找相關的資料。對了，你閱兵看完了嗎？說說觀後感唄？”

　　……

　　葉無傾沒想到這麼快就收到了一摞書，高中課本？

　　“有這樣的雄師，無怪乎你會那樣自豪。”短短的一句話，葉無傾刪了寫寫了刪，他才發現有些時候語言是蒼白的，再激烈的情緒訴諸筆端，都總有詞不達意之感，“也是我為什麼急於問你要歷史書籍的原因。”

　　小喬這次回覆的非常快：“等你看完了我們的近現代史，就會知道這樣一支軍隊是怎麼磨成的了。”

　　葉無傾：“那我現在就開始看了。”

　　他剛將那本封皮上寫著中國近代史的挑出來，翻開一頁，剛看過目錄部分，就見陶盆裡突然多出來兩個造型古怪的物品，其中一個是白色的，有著接近於圓形的底座，底座往上是細而彎曲的管子，可以自由調整角度，最頭上則是一個又長又扁的條狀物，下方鑲嵌著一層琉璃。另一個則是淺藍色的、大小厚薄和手機相仿佛，尾巴上連著一根白色的細線。

　　“哎呀我長得這到底是什麼腦子啊！”小喬在稍後傳過來的手機視頻中說道，“忘了你們那兒晚上沒電了，你不會想點著蠟看書吧？太傷眼睛了！白色的這個是充電型護眼小檯燈，喏，點一下這個按鈕，亮了，再點，關了。還能調節亮度……光線還可以吧，不過最好還是等到白天再看書啦，不然我怕你要成為古代的一個戴上眼鏡的男人呢23333～”

　　“淺藍色的這個是手機的最佳伴侶充電寶，我買的這個裡邊的電量可以給你的手機充四五次吧，連著的那個是數據線，快沒電了你就自己充上，省得老是得找我了，萬一我不在的話，豈不是耽誤事兒嘛。”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小傾，你先別忙著看書！我剛發現了個寶貝啊！”視頻畫面中，穿著絲質睡衣的喬一橋倒著跨坐在一把椅子上，兩隻光。裸的白腳丫得意地搖晃著，左手舉著自拍桿，右手倒背著，突然往前一伸，“當當當當！土豆！學名馬鈴薯，還叫洋山芋、山藥蛋、地蛋等！你們那個年代還沒傳到中國來呢！”

　　“但是你已經吃過了！記得嗎？那次給你傳小麥的時候，吃過一次炸雞漢堡……”喬一橋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簡直錯過了一個億！“當時有一包手指長筷子粗細的炸薯條，配著番茄醬吃的那個！就是用土豆做的啊！是不是超好吃？”

　　“土豆比小麥產量還高好多，不挑水不挑地，還不怕冷！種出來以後，又能當飯吃填飽肚子，又能當菜吃味道絕佳——要說唯一的缺點，就是芽跟苗都有毒了，不過這個只要注意點，就沒什麼影響啦。”

　　“我準備明天就去找專業人士咨詢一下，買幾本農業指導書籍，然後盡快給你傳一批土豆過去，好好種，過上幾個月你們就再也不會餓肚子啦！”

　　葉無傾看完整個視頻，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這個小傻子啊……

　　他用小喬的手機調出攝像機來，檯燈的光線在他的臉上打出一層柔光，眼神幽深、內含笑意：“謝謝你，小喬。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

　　喬一橋拿到自己的手機，看完小傾的回覆之後，就撲在柔軟的大床上左左右右滾啦滾去，最後臉頰埋在枕頭裡，悶哼哼地自言自語道：“啊啊啊小傾這個眼神還有這個語氣真是太蘇啦！完全可以本色代入霸道總裁男一號！把女主角撩的要死要活，說服力max！”

　　他抬起頭來，一頭呆毛亂翹：“所以我這是不是色令智昏？感覺什麼好東西都想堆在小傾面前啊……嘖，那個磨人小妖精～”

　　拿著筆刷刷寫道：“那我洗個澡就睡啦，你也別總熬夜，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活得長了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能把你討厭的人都熬死了哈哈哈～年輕的時候不覺得，老了再後悔就來不及啦！小傾晚安～”

　　就是因為知道喬一橋向來早睡早起，阿飛哥已經跟他說好了，今天午夜劇組發的定妝照，@完了相關演員後，他會負責登上喬一橋的號點贊＋轉發，不會耽擱正事兒的。

　　當時喬一橋還很不服氣，也許今天晚上他能堅持到12點才睡覺呢？

　　結果看看時間，這會兒也才九點多，他的眼皮就開始上下打架了。

　　張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將那幾個三明治和一包純牛奶一支大香蕉裝了袋，連同那張寫了晚安的小紙條一起給小傾送了過去。

　　刷牙洗臉衝澡護膚，一整套流程結束，時間剛好過十點，關了燈爬上床沒一會兒，他就睡熟了。

　　……

　　葉無傾開著那盞小檯燈，先看了幾章的中國近代史，停了停，合上，翻開另一本中國古代史。

　　夏商周、春秋戰國、秦朝、兩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宋——

　　好的，前面的部分只是草草翻過，葉無傾將重點放在五代十國後面的宋元明清上。

　　政治制度、經濟發展、民族關係、對外往來、科技文化。

　　每個朝代，都細分出這麼些模塊來加以分析。

　　當然，這麼多年的歷史濃縮進一本教科書裡，還是不能指望有多詳盡的，但用來增強一下大致的了解，教科書反而是最好的科普讀物。

　　果然，一直到清朝末年，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百姓，過的日子也沒發生多大的變化，某些層面來說，反而還更糟了。

　　至少在大周現在，很多人的日子過的雖然苦，卻還算不得整個國家多一半的人都是奴才。

　　放下古代史，再重新翻看近代史。

　　有一種說法是，中國的近代史，就是一整本的血淚史。

　　內有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外有列強分割，群狼環伺，幾乎所有的對外戰爭都是被人按著頭在地上摩擦，鮮血遍地，白骨累累。

　　“等你看了我們的近現代史，就會知道這樣一支軍隊是怎麼磨成的了。”

　　還能是怎麼磨成的？

　　百戰勁旅！

　　拼著傷亡數十比一、百比一，最後用牙咬用命填，生生填平了武器上的巨大差異，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勝利鑄造出來的！

　　然後又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拼命追趕，從無任何一點松懈。因為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強大，而愈發凝練出來的！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葉無傾記憶力非常好，他只在大閱兵視頻裡聽過一遍“國歌”，現在回想一下，曲調和歌詞都歷歷在目。當時只覺得朗朗上口了，萬人大合唱有著非一般的感染力……但現在將那個世界的近代史看完以後，再次將這首歌哼唱出來，突然就有了更加深刻的觸動。

　　我們現在的一切美好，都是因為先輩們曾歷盡苦難。

　　葉無傾揉揉自己的眉心，將亮了一整晚的小檯燈關上，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山洞外面，天光已然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