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個大佬

　　五月是帝都天氣最舒適的時候，不冷不熱天氣晴朗，加上五月十號的七天小長假，大多數人都選擇在這個時候出行遊玩。

　　然而在這個大部分人都計畫或已經出油的時間，宋暄和卻忙得腳不沾地，連吃飯的時候都在壓縮。

　　與風桐開工作室的事情宋暄和一直瞞著宋家人，所以他除了白天在公司上班之外，下班後還要去工作室加班，二月開始一直到現在已經持續了三個月，估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還會要延續長時間的工作模式。

　　九月的秋冬時裝周看起來似乎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準備，但剛剛聚在一起的團隊還需要磨合，而且大家都還是年輕人難免有些磕磕絆絆，再加上宋暄和還沒有招到合適的試衣模特的，便愈發忙碌起來。

　　四月底《財富》米國五百強發佈時，一匹新鮮出爐的黑馬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注意，但是卻並不會讓對金融毫無興趣的宋暄和發現，直到五月十六日當天，《2066年最具價值全球品牌100強》發佈RE company排名第五十五位時，這才在全世界掀起了軒然大波。

　　宋暄和不可避免被這波大浪砸著了，因為緊隨其後的是對RE company公司總裁的雜誌專訪先一步在網路上曝光，雜誌雖然沒有曝光照片卻曝光了這位新能源公司總裁的身份——無父無母，在華國長大，從小具有敏銳的金融嗅覺，畢業于華國頂級高校，名字叫蕭淵穆。

　　一時間，所有曾經認識蕭淵穆不認識蕭淵穆的，知道宋暄和與蕭淵穆關係不知道宋暄和與蕭淵穆關係的，甚至不論是否認識宋暄和的，都一擁而上地湊過來向他打聽蕭淵穆的消息。

　　一家去年九月創立，不到半年就成功上市，僅僅十個月就擠入財富排行榜並且在全球權威的市場研究公司的研究計算中排名五十五位，簡直逆天到讓人瞠目結舌。

　　其中以宋家人的反應最為劇烈，不說宋國超，就連宋暄霖都沒忍住打電話聯繫了宋暄和，並向他確定RE的總裁是否真的是蕭淵穆。

　　工作室裏的宋暄和開著免提，手裏剪裁的動作不停，將今天早上開始便被無數人問了無數遍的對話流程再次對宋暄霖重複了一遍。

　　“不知道。”

　　“那上面的公司創立時間是九月，那時候蕭聲林還在國內，應該不是他。”

　　“同名同姓的人這麼多，而且那雜誌是英文的，翻譯過來說不定都不是同一個字，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蕭淵穆。”

　　“我早就說過了，我和他已經分手了，我們現在自然也沒有聯繫了。”

　　“我沒說我確定不是他，我只是說我也不清楚。”

　　“哥，我還有事，掛了。”

　　宋暄和將手裏的工具放下，在下一個電話響起之前關了機，之後才安安心心地繼續工作，五點還會有幾個試衣模特來面試，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應付這些事情。

　　風桐敲了兩下門，得到宋暄和的肯定後迅速開門進來又迅速關上，阻擋了工作室其他人的視線。

　　“我有預感，九月的時裝周我不用擔心各品牌雜誌方的大BOSS不接請柬了。”

　　宋暄和頭也不抬，敷衍的應一聲，顯然連他在說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風桐見狀笑了笑，他本來就只是調侃一句，進來的目的不是於此，所以很快就轉而與他討論他這一季服裝的編制材料。

　　兩人說起工作渾然忘我，根本就不記得時間的流逝，等到外面有人敲門時，他們才停下來，宋暄和叫了聲進之後才看了眼時間，抬起手示意風桐看一眼。

　　六點二十七，離宋暄和定好的面試模特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半小時。

　　敲門的人有些小心地探頭進來，道：“宋老師，剛剛有個模特因為還有行程先走了，您要不現在出來給他們面試一下……？”

　　“誰走了？”宋暄和一邊拿起一邊的面試資料一邊問道。

　　那人小聲說了個名字，是宋暄和受到的資料裏最符合他要求最可能面上的一個，同時也是資歷最深價值最好的一個。

　　面對一個還沒有任何作品成績的設計師，這種已經小有地位的模特有些小脾氣十分正常，業界的潛規則裏，不止設計師挑模特，模特也會挑設計師，只是這樣的雙向挑選在各自在行業內到達頂峰時，設計師更占主動地位。

　　然而此時，宋暄和還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沒有任何背景也並沒有任何名校經歷的小新人。

　　風桐轉頭望向宋暄和，歉意道：“抱歉，沒看時間，害得你錯過了面試。”

　　“沒關係。”宋暄和搖頭：“他的走秀視頻和模特卡我都看過，氣質並不符合我的設計，你讓其他人去更衣室，我去看看吧。”

　　最後一句話是吩咐敲門的人，那人猶豫了一刻才應聲，然後關上了門。

　　風桐眼裏隱藏著擔憂：“你真的覺得尼古拉不合適？”

　　“真的。”

　　宋暄和知道風桐和剛剛的前臺助理心裏在想些什麼，無疑就是覺得目前願意與他合作的模特裏，尼古拉已經是最優選擇，他那麼說不過是為了保全面子。

　　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他當時看模特卡時也覺得尼古拉和他設計的衣服氣場相合，但是模特卡到底不比視頻，畢竟到時候他要拼的不是硬照水準而是九月份的T台首秀。

　　視頻裏尼古拉的氣場連模特卡上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宋暄和看模特卡時本就覺得尼古拉只是勉強能夠穿上他的衣服，現在知道氣勢削弱這麼多，他反而不看好他，只是覺得見一面真人再下決定更好。

　　不過就算現在真人走了，他也不覺得哪里遺憾。

　　風桐知道宋暄和不是會逞強的性格，聽到他的回答就知道他真是這麼想的，可正因為如此，風桐才更加擔心：“暄和，我知道目前面試的模特可能與你希望的模特都有一段距離，但是我保證這段距離會在我們的首秀結束後消失，現在你或許可以稍微放低一些要求，畢竟九月已經不遠了。”

　　宋暄和拿著資料起身，笑著拍了拍風桐的肩膀，道：“我心裏有數，放心吧。”

　　……

　　面試室同時也是帶有T台的試衣間裏，此時還有五個模特在等待，他們大多是剛剛入行不久的新人，所以即便是等了這麼久也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不滿，只是有些人臉上的不耐還是難以掩藏。

　　宋暄和的視線快速地掃過他們的每一個人，很快就得到了他們的身體資料，進去挑了幾件衣服分別遞給那五人，道：“你們去試一下。”

　　五人面面相覷，見宋暄和走到T台前方的沙發上坐著並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才遲疑著進了換衣間。

　　在一個模特掀開簾子準備踏出來之前，宋暄和抬眸，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上支著下巴一手拿著筆，淡淡道：“三號換衣室的先出來，按照3、5、1、4、2的順序走。”

　　伸腿的人將腿縮了回去，最中間更衣室的模特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宋暄和下巴微微揚起，自下而上看人，視線直白且帶著淡淡的審視，然而他氣質太過慵懶從容，僅僅只是這樣簡單的坐著，專注的視線與認真的神色就格外性感。

　　“你很熱？”宋暄和收起支著下巴的手，坐直看向已經走到T台最前方的模特，淡淡道：“還是說太緊張。”

　　“不熱。”模特抬了下手，意識到此時的場景又放下，垂下眼小聲道：“第一次面試，有些緊張。”

　　宋暄和挑眉，視線從他無處安放的手上移開，落在資料上，道：“名字叫十七，十七歲，目前高二在讀，你確定九月份能請假與我們一起飛Y國嗎？”

　　“當然可以！”十七眼睛一亮，嘴不由自主地咧了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道：“我絕對能夠請假的！”

　　宋暄和又看了他一眼，在他耳朵更紅之前收回了視線，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道：“五號。”

　　T臺上站著的十七愣了下，本來還興高采烈地模樣瞬間低落下來，他張了下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下了T台，在一旁安靜地等候。

　　後面的模特一個個陸續出來，不論看到哪一個人，宋暄和臉上的神色都沒有過絲毫變化，直到幾人站成一排忐忑地等待結果時，他才緩緩道：“張揚走路時手的擺動太過僵硬，威廉平時可以多照鏡子練習表情，十七走臺步經驗十分缺乏，走到頂點忘了本來的姿勢，這是大忌……”

　　宋暄和毫不留情地將五個人每個人的缺點都點出來提醒一遍之後，才在他們越來越窘迫不甘的臉色下宣佈：“十七下個月十五號來參加下一輪面試，其他人，謝謝各位來參與今天的面試。”

　　在場的人除了最初的十七之外，其他四人的表情都很不好，大概是宋暄和從始至終的表情都太過從容，就連提出他們的缺點時也沒有絲毫變化，心平氣和的模樣讓幾位年輕氣盛的模特有些不滿。

　　其中一人沒忍住道：“我能知道為什麼我們五個人就留下十七嗎？據我所知這裏面他是入行最晚的，才三個月，而且你剛剛也說了他經驗缺乏，走台的時候還犯了大錯，為什麼就單單留下他，直接排除了我們四個。”

　　宋暄和聞言看了眼十七，見到他緊張的神色，問道：“你覺得你在五個人之間脫穎而出是因為什麼？”

　　十七楞了一下，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唇道：“我喜歡這件衣服，穿的時候就覺得每一個細節都特別和我心意，我、我覺得是因為這樣……”

　　宋暄和勾唇，看向剛剛那個模特，道：“十七缺乏經驗，但是他在穿衣服之前瞭解過他身上的衣服，並且喜愛他所穿的衣服，T臺上，你們的第一要素是展現穿在身上的衣服，但是連自己要展現衣服都不瞭解，又怎麼讓台下的人喜歡這件衣服，當然，我選他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什麼？”十七睜大眼，期待地問道。

　　宋暄和瞥他一眼，到嘴的話打了轉，淡淡道：“結果已經出來了，各位可以離開了。”

　　其他幾人早在宋暄和說他們連衣服都不瞭解的時候臉上憤憤的表情便收了回去，此時聽到他說這句話，也不再糾纏轉身離開。

　　走到門外時，一人道：“真以為自己是知名設計師了，竟然還挑剔我們，時裝周年年新人設計師那麼多，幾年才有一片水花，還九月時裝周，說不定到時候去了再回來也沒多幾個人知道他們，從他看人的目光就能知道他成功率低的嚇人了，可憐風老師說不定還得被他拖累。”

　　說話的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還未來得及關上的門也沒有絲毫阻擋作用，每一句話都清晰的傳進了宋暄和的耳裏。

　　十七聞言有些無措地看向宋暄和，像是想要確定他有沒有生氣。

　　注意到十七的視線，宋暄和轉眸看去，恰好與他撞上，十七驚得立刻退了一步，臉也瞬間通紅，一路紅到了耳根，一句話也不敢說。

　　宋暄和蹙眉，從上到下掃視了他一眼。

　　或許是打量審視的目光太過明顯，十七本來紅透的臉又一點點冷卻，然後在宋暄和越皺越緊的眉毛下漸漸發白，表情都忐忑起來。

　　“你在想什麼？”

　　許久沒有與青春期的孩子相處，宋暄和實在很難猜出現在十七歲孩子的想法，也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離開學校的時間已經有些長了，導致他都忘記了在他不算太久遠的高中記憶裏有沒有出現過類似於十七這樣的容易臉紅害羞又容易擔驚受怕的小孩。

　　“我……我還是想問您。”十七有些忐忑地對上宋暄和的視線，眸光顫了顫才定下來，嘴抿了又抿，最終還是問了出來：“您選擇我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宋暄和看到他的表情，道：“因為你現在這個表情。”

　　聞言，十七怔怔地“啊”了一聲。

　　宋暄和拉開門，淡淡道：“你不用再等十五號面試了，明天開始直接到我這裏來培訓，你的臺步儀態表情都要訓練，那些人說我眼光差的時候你不是不甘心嗎，只要你能達到我的要求，四個月之後，你暴漲的名氣會為讓他們自己將自己說的話咽回去。”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十七看著宋暄和遠去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裏的光越來越亮，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之內，才轉身捂住嘴笑出了聲，一雙亮晶晶的眼鑲在羞澀俊秀的面龐上，格外惹眼。

　　*

　　宋暄和剛走進辦公室，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周楠堵住了，他攔住宋暄和就開始大吐苦水：“大哥，你手機關機做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爸你哥阿姨還有我爸媽所有認識你也認識我的，全部都在打我電話啊！我一下午，你知不知道我這一下午是怎麼過的！我特麼好不容易把俞嚴約出來，本來還想聊個心談談天順便複合的，全被找你的電話給破壞了，說不定俞嚴這時候還以為是我哪些舊情人給我打的，到時候我怎麼解釋都說不清楚！”

　　“你說說，宋二你說說。”周楠接過助理送來的果汁，喝了口道：“你自己說說，打擾人談戀愛到底是多大的罪惡！”

　　宋暄和將手裏的資料放在桌上，彎腰拿起沙發上的手機，剛準備開機，周楠又攔住他道：“你可別怪兄弟我不提醒你，別說是我，就連林子那邊還有經常和我們出去聚會的幾個人手機都被打爆了，都在問蕭淵穆的事情呢，你這時候開機估計得被那些人吞了。”

　　剛說完周楠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遞到宋暄和面前，對他比了個手勢才接起電話。

　　“誒，叔，對對對，我是周楠。”

　　“宋暄和呀，他是我朋友不錯，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我和他是朋也也不是連體嬰不是。”

　　“我沒耍貧嘴，真的，我真不知道，RE蕭淵穆那事我就更不知道了，我都找不到他，怎麼和他問啊，好的，得到第一手消息的時候馬上群發，啊不是，是發消息給您啊，好的，再見叔。”

　　掛斷電話，周楠將手機靜音，扔到一邊呼出一口氣，道：“你那瓶波爾多必須給我，明天就給我送過來。”

　　宋暄和嗤笑道：“你過來這一趟就是看中我的酒了？”

　　“當然不是。”周楠道：“還有打擾我約會的補償。”

　　宋暄和睨他一眼，周楠搖了下頭，歎氣道：“我估計你今天必須得回趟家了，今天你爸打電話給我爸，讓我迅速找到你，我含糊了好久了，你一直不回去，你這工作室的事情就瞞不下去了。”

　　“我知道。”宋暄和視線停留在開機頁面上，等待著顯示主螢幕，然而平時一向開機很快的手機此時卻遲遲沒有進入主螢幕，等了大約半分鐘才好。

　　第一時間，宋暄和看到的是各類社交軟體上的紅色氣泡，周楠伸長脖子也見到了，不由幸災樂禍地笑了聲。

　　宋暄和沒理他，隨便摁了社交軟體直接刪除，然而確定卸載還沒來得及摁下去，螢幕就變為了等待通話介面。

　　上面的號碼宋暄和很熟悉，這是宋宅的主機號碼，一般會用這個電話打給他的只有宋嚴松。

　　“爺爺？”

　　宋嚴松聽到電話通了頓了下，看了眼湊在邊上的宋國超以及宋家寶一家，收回視線淡淡道：“你在哪？”

　　“我現在在朋友的工作室，怎麼了？”宋暄和明知故問道。

　　“你手機下午關機了，家裏人都很擔心你，還有蕭淵穆的事情我也想問問你，如果你朋友工作室沒有事情，就回來吃晚飯吧。”

　　掛斷電話之後，宋暄和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多了，一般宋宅的晚餐時間是下午六點十五分，看來蕭淵穆的公司真的在宋家想起了軒然大波。

　　“這可不是只在宋家掀起。”周楠道：“整個圈子，不只是華國，應該說整個世界都在關注這件事，你前男友掀起的這風暴按照等級算是龍捲風了。”

　　宋暄和睨他一眼：“你倒是確定那是蕭淵穆？”

　　“當然是他，除了他還有誰？”周楠道：“只要是認識他的估計都已經猜到了，你家裏那邊你打算怎麼說？前所未有，只有他一人握有研發資料的新能源，這塊蛋糕不說哪個家族，應該說哪個國家都想吃一口，你作為前男友可是有絕對的優勢的，替宋氏拿下這一單子，你以後想不坐那個位置都必須坐了。”

　　知道周楠是在擔心他也是隱晦的提醒他，宋暄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

　　周楠攬住他肩膀，調侃道：“你說說，發現前男友一和你分手就飛黃騰達之後，你是個什麼感受？”

　　“要不，你先說下自己甩了的前男友又要追回來是個什麼感受？”宋暄和斜斜看他一眼，撈起桌上的車鑰匙，向外走去。

　　“痛並快樂著。”周楠追上他，吹了聲說口哨：“你呢？”

　　宋暄和：“沒什麼感受。”

　　“這是耍賴啊。”周楠拱了下他的腰，不正經道：“說一說唄，說不定到時候人家上雜誌還得提起讓他奮發的前男友你呢，到時候別人都笑你有眼無珠，我還可以替你解釋一兩句啊。”

　　“怎麼解釋？”宋暄和沒忍住勾起唇，挑眉問道：“還有人邀請你上雜誌？”

　　“過分了啊宋二！”周楠笑駡一句，臉上依舊不正經的表情：“說下唄，我急需要知道前男友對於前男友的感受，俞嚴那邊我久攻不下，總覺得分開這麼久我都不瞭解他了，給兄弟點經驗讓兄弟好好談個戀愛唄。”

　　宋暄和腳步一頓，淡淡道：“不是真的喜歡人家就別去招人家。”

　　“臥槽——這話是你宋二說出來的？”

　　周楠驚訝地瞪大眼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開車過去噴了他一臉尾氣才回神，嘖了聲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這蕭淵穆是哪路神仙呀，別不是分了手後才發現我愛你的戲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