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爭吵

　　當學生這麼多年，頭一次沒有寒假，法定節假日7天，放假這天，姚希詩和同事一一道別，回了宿舍。

　　今年的冬天異常冷，走在校道上，四處冷冷清清的，學生都回了家，飯堂也關了。

　　回到宿舍，看時間還早，將裡裡外外打掃乾淨，衣櫃的衣服也被她整理一遍，人越長大，身上穿的衣服越少，去年還棉服羽絨服往身上套，今年的衣櫃裡躺了幾件呢子大衣和風衣。

　　地板上陳列著幾雙高跟鞋，她蹲下身子，擺弄著眼前的鞋子。這幾雙鞋的鞋跟最低也有六七釐米，吳明芯說進了社會，職業女性的鞋櫃裡不能少了幾雙高跟鞋。

　　大部分是陳晏送的，他和吳明芯觀點一致，他的審美還可以，給她挑了這幾雙都是經典款，不過時，就是比較難打理。

　　搞好衛生，又把衣櫃鞋櫃整理好，已經晚上8點多，肚子開始叫，姚希詩換了一套舒適的衣服，打算到校外覓食，如果幸運的話，還能遇到一兩家仍在開業。

　　整棟宿舍樓，只有稀疏幾盞燈開著，走在樓梯上，有些陰森，她加快了腳步。

　　蔣馳見宿舍門被打開，他掐了煙，望過去，就見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穿著黑色羽絨服，腳踩雪地靴，白皙的小臉在路燈下紅彤彤的。

　　姚希詩見到他，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兒？」

　　「帶你去吃飯」他說。

　　她雙手插兜，低著頭走，冷風刮在臉上，她把帽子戴起來。

　　「今年過年，你打算在宿舍過？」他走在她身側，問。

　　「還沒想好」只有7天假，椿城是不打算回去了，除了宿舍，也沒別的地方能去。

　　「你一個女生住，不害怕？」

　　她扭過頭看他一眼，咬了咬唇，不作答。

　　「我今年也不回椿城」等了會，見她沒說話，他繼續說。

　　「為什麼？」

　　「我父母去了美國」他騙了父母和蔣霖，告訴他們已經買好去美國的機票，但是他不打算走：「今年我也在這邊過年。」

　　「有家不回」她淡淡說著。

　　「陳晏陪你過年嗎？」

　　姚希詩愣了一下，掀起眼皮看著路燈，眼底出現一絲茫然。

　　陳晏自元旦過後離開，再也沒回來過，雖然每天資訊不斷，她卻再也感覺不到熱戀期的甜蜜。

　　那本相冊如鯁在喉，她想找他問清楚，可是自尊不允許她這樣做。

　　她這些天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被一個優秀的男人愛上，本身是很值得喜悅的一件事，但是當你發現這個男人愛上的是你身上存在著某個女人的影子，他喜歡的欣賞的都不是你，他對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基於你的皮囊和那女人相像。

　　這大概是姚希詩活那麼久，遭受的最大的一個打擊。

　　導致她對陳晏已經喪失了熱情，日復一日的自我懷疑也險些逼瘋了她，陳晏可能也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昨天才在微信裡說要回來陪她過年。

　　而她第一反應是拒絕，她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他。

　　校門口只有一家沙縣還亮著燈，蔣馳想帶她去別處吃，她搖頭拒絕：「隨便吃點吧」

　　姚希詩喝著湯，暖了暖胃，身體舒服了些，臉色也開始紅潤。

　　對面的蔣馳見她滿足地小口喝湯，心臟一陣收縮：「你可以去我那兒住，我打算出去玩一段時間，你幫我照顧西西」

　　她放下湯：「你剛才說要在這邊過年」

　　「現在改變想法了西西沒人照顧，你能不能幫我看著她？我不想把她送到寵物店去」

　　「我可以幫你看著西西，我把她帶回宿舍」

　　姚希詩不願再回到他那兒去，雖然住的日子不久，但處處是回憶，和前男友糾纏不清，不是她的作風。

　　吃完飯，姚希詩結了賬，剛走出沙縣，手機螢幕亮起，她劃開來看，陳彤給她發了張照片。

　　蔣馳站在她身後，見她把照片點開來看，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仍然能夠清晰地看到，照片主角就是陳晏，而他對面的女人，和姚希詩有四五分相像，比她要成熟些，姿勢優雅，笑容得體，隱約還帶著點曖昧。

　　「舒婷離婚了，祝你好運哦」

　　這是來自陳彤的挑釁，姚希詩已經顧不上去猜測她是什麼心理。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立即給陳晏撥了電話，這回他很快就接起。

　　「希詩？」

　　他那頭很吵鬧，還能聽到廣播的聲音。

　　「你在哪兒？」

　　「我現在在機場」他在那頭低低地笑：「原本打算給你個驚喜，沒想到這麼巧你打過來了。」

　　「你要回來？」

　　「對，10幾個小時之後我們就能見面了」

　　「好，我等你」

　　蔣馳見她掛了電話，心情複雜，走上前去：「他要回來？」

　　「對」姚希詩輕歎一聲，突然轉過身，看著他：「你認識陳彤嗎？」

　　他愣住。

　　姚希詩沒錯過他眼底閃過的錯愕：「認識的吧？陳彤絕對不會問陳晏我在哪裡上班，是你告訴她的吧？」

　　許久，他點頭。

　　「為什麼？」她問：「你不想我跟陳晏在一起？」

　　「是，我不想」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為什麼還來干涉？」

　　「你當初告訴我，隻把陳晏當哥哥，忘了？」他握緊雙拳，沉著臉，當初口口聲聲說和陳晏沒什麼，怪他疑心病重，寧願給陳彤補課也不願意多陪陪他，這一切，難道不是基於她對陳晏的好感？

　　她騙了他。

　　「在東林市的時候，我確實隻把陳晏當成哥哥，在美國，他幫了我很多」

　　「是！他幫你很多！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他幫你，你就接受得理所當然了？」他開始口不擇言：「進律所，也是他幫的吧？當初口口聲聲說靠自己要自強的姚希詩哪兒去了？在我這兒一套，在陳晏那兒又是另外一套了？」

　　姚希詩被他問住，僵著身子忘了動彈。

　　「那本相冊，只是為了點醒你！可你呢？你還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他拿你當替身，你還上趕著」

　　他死死盯著她看，沒再繼續說下去。

　　「說啊，上趕著什麼？」她冷嗤一聲：「上趕著跟他上床？和他睡？我替你說了！陳晏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他不是好人，你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不歡而散，每一次都是這樣，姚希詩招手攔車。

　　蔣馳看著計程車走遠，氣得不行，又無處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