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合作

　　近幾年姚希詩處理過不少離婚案件，一段婚姻走向滅亡，理由各色各樣，但大體都有個共同點，性生活不和諧。

　　年輕夫婦因為生活壓力，每天面對的不再是花前月下，而是柴米油鹽，對性的追求逐日降低，直到一方另尋出路找刺激。

　　中年夫婦事業有成，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然而對另一半的激情卻遠遠沒有事業，或是新鮮的肉體來得吸引，一個年過半百一個鮮嫩多汁，俗世裡多的是俗人，作出俗氣的選擇。

　　性在男女關係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姚希詩也知道這一點，每回打離婚官司，私下和喬漫都會談到這個問題。

　　喬漫有一兩個固定炮友，彼此知根知底，有需求了約一炮，平日裡就當普通朋友相處。

　　姚希詩一開始得知這事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然而又差點被她幾句話洗腦了：「假如開始一段感情，我要付出的就不僅僅是身體了，還要花很多心思很多時間去應付他，可到頭來我得到什麼？如果是關心關愛，朋友同樣可以給，如果是物質，我的收入已經可以自我滿足。所以，找個固定情人，大家互相沒有約束，有興致了來一發，衣服穿上就可以走人，沒那麼多糾纏。」

　　這話找不出錯處，她雖然不太認同，但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聽過也就算了，沒多放在心上。

　　當她徹夜未歸，做賊心虛地踏進屋子，被喬漫逮個正著，她像福爾摩斯一樣把她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還拿鼻子湊近聞時，她心裡一咯噔，就想起她這段話來。

　　喬漫看著她：「衣服沒換，沐浴露不是你用的那一款，妝也沒了，不是出差，不像加班，你昨晚去哪了？」

　　姚希詩在她的咄咄逼人的追問下敗下陣來，她把手裡的包一扔，坐在沙發上：「你覺得我昨晚做了什麼？」

　　「做愛」她說得直白又肯定。

　　姚希詩倒水的手一顫：「就因為我衣服沒換，沐浴露味道不同，妝沒了，你就斷定我？」

　　「你看看你脖子」可惜手邊沒有鏡子。

　　姚希詩下意識按住衣領，笑得尷尬：「觀察得挺仔細啊」

　　「男主角是誰？」她笑眯眯地問：「蔣馳？」

　　喝了口水，她含糊地「嗯」了一聲。

　　「看來我沒看錯」

　　「沒看錯什麼？」

　　「你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姚希詩努力消化這句話，想了很久，才說：「我怎麼就逃不過了」

　　「你不是他的對手」她手指指住她的脖子：「這不是被人家吃幹抹淨了嗎」

　　心煩意亂，姚希詩抓了抓頭髮，有些氣餒：「不知道為什麼，我每次都下定決心要遠離他，可是他稍微霸道強勢點，我又反抗不了，被他牽著鼻子走」

　　「下定決心？」她重重咬字：「看來在你心中他不是普通人，你是怎麼想的？」

　　「我」她皺眉，求助似地看著她，話在嘴裡過了一遍，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如果和他在一起，你覺得開心放鬆，那可以試試啊」

　　「沒那麼簡單」她搖頭。

　　「有多複雜？」

　　她粗略地把和蔣馳的過往說了出來，說完重重歎了口氣。

　　「你很介意他出軌這個事？」

　　「這不應該介意嗎？」

　　「這樣」喬漫在她身邊坐下：「如果按你所說，你很介意，你作為一個有潔癖的人，你為什麼還屢次跟他上床？」

　　「我」嘴裡發苦，她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每次他帶給你快樂，你是接受的，接受過後又自我厭惡，是這樣嗎？因為你想到他出軌這個事，你認為自己不應該再重新和他一起」

　　她點頭：「就是這樣」

　　「我給不了什麼好的建議，不過，我覺得既然你能重新接受他，你心裡還是偏向於原諒他，只是你的道德不允許你原諒他，不過希詩，站在道德制高點看問題，有時候會很累，不是非得結婚的話，接受他談場戀愛也不錯」

　　「你排斥戀愛，為什麼又叫我談戀愛？」她疑惑。

　　「我們不一樣啊」喬漫笑笑：「你需要戀愛，需要安全感，如果你跟我一樣，找個炮友，你的道德恐怕會把你唾棄死」

　　是這樣嗎？無論是蔣馳，還是喬漫，都覺得她缺乏安全感，需要一場戀愛。

　　隔天周日，姚希詩一早醒來，做好早餐，吃個七分飽，看時間還早，下樓跑了兩圈，回到家洗完澡，就接到淩雲深的電話。

　　「有沒有時間？中午一起吃個飯。」

　　淩雲深，她所在事務所的負責人，過去半年人都不在A市，剛一回來就要找她吃飯，姚希詩心裡疑惑，快速化好妝赴約。

　　她踏進包廂，不僅看到自家老闆，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來了」淩雲深招呼她，蔣馳也看過來，帶著淺笑。

　　「聽蔣律師說，你們還是同學大家都熟悉，就不要太客套了，來，坐這兒」

　　姚希詩扯扯嘴角，在蔣馳身側的椅子坐下。

　　「今天找你來呢，是有個事要和你說」

　　他直入正題：「蔣律師想加入我們協會」

　　他？姚希詩扭過頭看他，蔣馳入行三年，打贏的官司無數，不僅賺得盆滿缽滿，還得了個好名聲，身價不容小覷。

　　不得不承認，如今在律師界，他們地位懸殊。

　　「我同意了。」

　　淩雲深有一副好心腸，去年年初成立了一個為老弱病殘窮提供免費法律援助的協會，一年時間陸續有大狀加入，近兩年公益事業是大熱門，只要跟公益沾邊的，就不怕招不到人。

　　但他是想做實事的，不只是掙個好名聲，當初別有用心的那一批人陸續被他勸退，底下的人都是實打實有能力又肯幹的，可是這遠遠不夠，他需要一個有名氣的大狀震場子，所謂的明星效應。

　　「你怎麼看？」他問。

　　「很好啊，蔣律師聲名遠揚，很有能力。」她笑答。

　　「行！」淩雲深舉杯：「你們倆都是我信得過的，能夠一起合作，我相信會擦出不小的火花。」

　　飯吃到中途，淩雲深有事先離場，他的事業重心不在A市，名下產業也多，姚希詩和蔣馳目送他離開，等人走遠，才又坐下。

　　「聲名遠揚？很有能力？」蔣馳放下筷子，盯著她，笑問。

　　「我說得不對嗎？蔣律師。」她也放下筷子，舉起酒杯，笑意盈盈：「以後一起合作，還要你多多關照。」

　　碰杯，一飲而盡。

　　他挪動身子，手撫上她的背，頭靠近，在她耳邊低語：「一定關照你」

　　後面那句，他說得極小聲，姚希詩還是聽到了，臉迅速紅起來。

　　「今晚去我那兒，給你看看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