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離開

　　一場大雨，把二人故地重遊的浪漫心思澆滅，一下雨，人就容易犯懶，姚希詩捧了杯咖啡，盤起腿坐在飄窗，身後的男人睡得正熟。

　　他應該是累壞了，連續趕了兩個航班，一來到就拉著她做愛，頭一次比她更快睡過去。

　　姚希詩看著他的臉，微微一笑。

　　這場雨到中午都沒有要停的意思，蔣馳緩緩轉醒，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房內漆黑一片，只有不遠處的辦公桌亮起一盞燈，燈下的女人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筆記本螢幕。

　　她敲打鍵盤的動作很輕，燈光也被調至昏暗，是為了不打擾他的睡眠？

　　蔣馳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姚希詩終於有所察覺，撞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醒了」

　　他心裡某一處軟了一下，區區兩個字，不帶挑逗，無關情欲，可他逐漸蘇醒的身體卻又開始不受控了。

　　他掀開被子，伸手按向開關，房間內明亮起來。

　　洗漱的時候還在想她工作時候的樣子，女人認真起來也是性感得要命，微微皺起的眉頭都能把他撩得心癢。

　　「12點多了，雨還沒停，你是想出去吃還是就在酒店裡吃？」她遞上一杯熱好的牛奶，問。

　　蔣馳喝了口，皺起眉，他一向不愛喝牛奶，覺得腥，拿過她的咖啡又喝了口，搖了搖頭：「你加了牛奶？」

　　她含笑點頭。

　　「出去吃」把杯子擱在桌上，轉過身就摟住她：「好久沒回來了，還是出去逛逛吧」

　　「行」

　　收拾好已經是半個鐘後，雨小了些，從酒店前臺借了傘，他牽著她走向雨中。

　　司機問起去哪裡時，他脫口而出去東大吧。

　　正值暑假，又是下雨天，東大沒什麼人，黑色的大傘下，兩人相互依偎，走過行政樓前，蔣馳拉著她停了下來。

　　「有一次我沒看仔細，西西自己跑到那上面去玩，掉進了噴泉池裡。」

　　姚希詩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能那麼粗心？」

　　「其實我不喜歡養寵物」頓了頓：「我指以前」

　　她側目：「那現在呢？」

　　「每次看到西西」他扭過頭看著她：「就想起你」

　　「你又把我當狗」姚希詩聽出來了，伸手去撓他。

　　他也笑出聲，抓住她亂動的手：「還好有它陪著我」

　　他聲音不大不小，她剛好能聽見。

　　有點傷感，姚希詩看著他的臉，時光不等人，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錯過的已經錯過了。她最怕他流露出無奈的神情，那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臉上，他應該是傲氣的自信的。

　　「現在我陪你了啊」她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

　　喉間仿佛有東西哽住，蔣馳把她抱住，深深呼吸，不敢出聲，怕會嚇著她。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姚希詩輕輕推開他，陌生號碼，她接起。

　　靠得太近，以至於電話那頭的男聲傳來，他的身子一瞬間僵住。

　　姚希詩瞥了他一眼，應付著電話裡的人。

　　「我今晚回美國，以後我們可能沒機會再見，走之前，我想再見見你」

　　她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捏著電話，想去徵求他的意見。

　　蔣馳目光沉沉，見她沒立即同意，才鬆了口氣。

　　陳晏那頭叫了她兩聲。

　　「我在吃飯可以，不過我想帶一個人去」

　　掛了電話，蔣馳：「午飯有著落了。」

　　這次選在陳晏第一次請她吃飯時那家西餐廳。

　　他們倆到時陳晏已經到了，見到二人攜手走來，他臉上毫無波動，對著姚希詩笑了笑，起身幫她拉開椅子。

　　「謝謝。」

　　兩個高大的男人面對面站著，臉上都帶著笑，眼裡卻風雲湧動。

　　他們不是第一次碰面，這一回身份轉變，蔣馳的得意相比陳晏的灰暗，勝負已分。

　　想當年他眼睜睜看著他親她，牽著她的手把人帶走卻無能為力。

　　如今總算也讓他感受一回。

　　姚希詩有些後悔答應吃這餐飯了，因為蔣馳實在做得太過火。

　　「你也吃吧，我真吃不下了」盤子裡已經堆了幾塊牛肉還有蔬菜若幹，他把挑好刺的一勺魚肉放進她盤子時，姚希詩終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喝了口果汁，她的氣還是不太順。

　　方才點菜時她要的是紅酒，他卻曖昧不清地拒絕：「你現在不適合喝酒。」

　　陳晏眼神探究地看著她，直把她盯得心慌慌。

　　不僅如此，整一頓飯蔣馳飯沒吃幾口，手一直霸道地放在她肩上，除了給她夾菜挑魚刺時離開了會，其餘時間一定要宣示主權。

　　她有些哭笑不得，這男人幼稚起來真要命。

　　陳晏比蔣馳大了將近十歲，對於他的小動作感到不齒，但也無可奈何。

　　有他在，他和姚希詩完全說不上一句正經話。

　　「飽了？」見她放下刀叉，蔣馳問。

　　她點頭，看向陳晏：「你今晚要走了？」

　　拿著刀叉的手一滯，陳晏看著她，點點頭：「這次回來是處理一些私事就那天你在醫院看到的，舒婷和她丈夫鬧矛盾，她丈夫是我多年的好友，我奉命過來調解」

　　「彤彤還好嗎？」她轉移話題。

　　「今年也要上大學了」

　　「你以後的工作重心，在美國？」

　　他笑了笑：「一直都是，這邊會比較少回來」放下刀叉，喝了口紅酒，才說：「不過，如果你找到好歸宿，我不介意收到紅色炸彈。」

　　他很好地掩藏起不必要的情緒，活了三十幾年，求而不得的事情他遇到太多了，一段感情，不容你分個對錯是非，也不談先來後到。

　　雖然覺得可惜，他是真心地喜歡她，可見她看那男人的眼神，熱烈專注，對著他時，她從沒有過那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