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貝明凡見她久久沒回消息， 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一接通就樂呵呵地說：「而且他那邊已經簽了。等你明天回來，晚上我安排個飯局跟投資商見一面， 當場把合同簽了，省得一天到晚被人惦記。」

　　盛喬：「……」

　　等了會兒， 貝明凡奇怪地問：「你怎麼不說話啊？」

　　盛喬：「無話可說。」

　　貝明凡：「哦， 忘了你討厭霍希。但是一碼歸一碼啊， 你知道霍希這兩個字代表了什麼嗎？代表了收視率！」

　　盛喬：「你知道『霍希盛喬』這四個字代表了什麼嗎？代表我會被搞死。」

　　貝明凡：「……」

　　哎，都怪星耀以前可勁作，沒有合作關係也非要捆綁，現在真正來作品了， 要炒戲內cp反倒有些棘手。

　　貝明凡說：「都到這一步， 難道你不簽， 把這麼好的機會拱手讓人？你真這麼做了，他的粉絲也不會感謝你， 相反還會嘲諷你。這圈子就這麼大，今後免不了還會合作的。我們拿作品說話。」

　　他是真怕盛喬頭腦一熱不肯簽約。

　　這姑娘的性格他現在也算摸了個七八分，平日裡很好說話，也沒什麼功利心， 交給她的工作她都會認真完成， 但一旦涉及她所謂的原則底線，那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還真拿不准，討厭霍希這件事算不算她的原則。

　　電話那頭又沒音了，貝明凡心裡正七上八下的， 就聽見她說：「為了撕這個資源，你辛苦了。剩下的事情你安排吧。」

　　貝明凡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

　　第二天一早，坐上回國的飛機。來的時候幾位嘉賓分開來的，回去的時候倒是同一航班，六個人都在頭等艙。

　　下一期的錄製在一周之後，隔不了多久就又要見面，倒沒有分別的不捨，說說笑笑還挺熱鬧。盛喬上飛機前收到樂笑提醒她要簽名照的消息，心裡真是一萬個不情願。

　　等大家漸漸有些困了，都坐回座位休息，她才慢騰騰起身，走到沈雋意旁邊。

　　他正在玩手機版的超級瑪麗，一路過去不知道被烏龜撞死了多少次。這個人真的，這輩子都跟遊戲無緣。

　　盛喬清清嗓子，低聲說：「我有個朋友是你粉絲，你能送她張簽名照嗎？」

　　沈雋意又被烏龜撞死了，抬頭衝她擠擠眼，神秘莫測地說：「兄弟，你想要就你想要，還扯什麼朋友啊。」

　　盛喬：「……我不想要，是我朋友，你給她寫個to簽吧，她叫樂笑。」

　　沈雋意：「行吧，我現在身上也沒有，你發我個地址，我回去寫了寄給你。」

　　樂笑最近正在外地拍戲，盛喬把自己家的地址發給他了。

　　下飛機之後，接機的粉絲那真是人山人海。當然還是沈雋意的粉絲占大頭，四處都是紅色燈牌，其他幾個人的粉絲夾在紅海裡努力證明自己的存在。

　　銀色其實挺多的，看到盛喬後以她為中心四面八方彙集過來，像一顆顆小星星，最後變成了銀河。

　　喬粉說到做到，果然準備了很多禮物，一個接一個的遞給她，盛喬最後都拿不下了，丁簡和周侃拖著行李箱也拿不了多少，盛喬有點遺憾地說：「寄到公司吧，我每樣都會帶回家的。」

　　她旁邊的沈雋意剛衝薏仁甩完飛吻，回頭就把她懷裡的禮物接過去，笑嘻嘻說：「我幫你們偶像拿，來來來，都給我，我幫她拿到車上去。」

　　喬粉一聽也不管了，都往他手上塞。

　　不明真相的薏仁旁邊大吼：「沈雋意！不准收別人粉絲的禮物！想要什麼媽媽給你買！」

　　場面一度混亂……

　　上車後，後備箱都被禮物塞滿了，沈雋意從自己口袋裡摸出最後一個禮品盒子遞給車裡的盛喬，衝她揮手：「兄弟，下周見啊。」

　　盛喬：「……再見。」

　　薏仁在旁邊喊：「老公！不准朝別的女人笑！」

　　沈雋意轉頭說：「什麼女人，那是我兄弟！」

　　車裡的盛喬：「……快開車！」

　　司機將她送回了家。在路上的時候就收到貝明凡的電話，告訴她今晚的飯局訂了，讓她稍微休息下換身正式點的衣服，晚點方白會來接她過去。

　　周侃本來想留下來給她化妝造型，盛喬心想就是普通的飯局，自己隨便化個淡妝拾掇一下就行，放他回去休息了。

　　她洗了個澡，縮在床上休息了會兒，先在霍希超話把這兩天落下的榜單打了資料做了，看到希光都在為第三場巡演的到來做準備，超話裡熱鬧得不行，心裡也暗戳戳興奮。

　　轉瞬又想起即將和愛豆合作，用被子捂住腦袋深深歎了一聲氣。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當然是不想跟霍稀有這種公開合作，特別是電視劇，無論從收視率還是關注度來說，男女主角在播劇期間都必須有相當多的互動。

　　雙方公司以及製作方也會相應發通告炒緋聞來維持劇的熱度，這都是圈內的常規操作。

　　但她不僅僅是一個人，她的所作所為都會影響到她身邊的工作人員。她有公司，有團隊，他們為了拿到這個資源付出了多少自不必說，她不能那麼自私。

　　拿作品說話，她不能辜負每一個信任自己的人。

　　就是不知道，霍希會不會不願意和自己合作呢？

　　想了想，爬起來有點緊張地給霍希打了個電話，響了好半天才接通，他聲音有淺淺疲憊：「回來了？」

　　「嗯！霍希，你在做什麼呀？」

　　「錄節目，中場休息。」

　　「哦……那個，霍希，有件事……」

　　「嗯？」

　　她咬著小手指，慢吞吞說：「就是聽說，你簽了一部職業劇的男一號是嗎？」

　　「對。」

　　「那部職業劇，資方在接觸的女一號……」她乾笑一聲：「好像是我唉。」

　　「我知道。」

　　「啊？」她一跟頭翻起來，眼睛都瞪大了，「你知道？」

　　「嗯，合同簽了嗎？」

　　「今……今晚跟投資商吃飯，吃完就簽。」她還有些懵，「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所以你願意和我合作嗎？」

　　「……」

　　好半天，聽見他淡淡說：「你為什麼會有我不願意和你合作的想法？」

　　盛喬：「……」

　　他淡聲問：「晚上飯局地點在哪？」

　　盛喬把地址說了，還是有點暈，猶猶豫豫的：「你真的不介意跟我合作嗎？萬一我演不好呢，萬一我拖你後腿呢？」

　　「製作方既然選擇你，就有他們的道理。能不能演好你自己拿捏，你拖不了我的後腿，只會拖你自己的。」

　　霍希對於工作的態度一向都很嚴格，甚至有些挑剔，這也是他這幾年進步飛速的原因。

　　盛喬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腦子，一瞬間就清醒了。

　　她低聲說：「我知道了，霍希，我會努力的。」

　　她會努力的，不是為了他，僅僅是為了自己。

　　時間很快就到了傍晚，盛喬換好衣服化了妝，方白已經開車來接她，貝明凡也在車上。飯局定在郊外的一處高檔會所，貝明凡一路上交代了她不少事情，最後又說：「他們要是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就當沒聽到。投資大過天，只要沒到底線那一步，口頭上那些，忍忍也就過去了。」

　　盛喬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到會所之後，貝明凡領著她往裡走，推門進去，裡面煙霧繚繞，製片方和出品方的人都在，一個個夾著煙吞雲吐霧。

　　貝明凡笑吟吟的，領著盛喬挨個挨個打招呼，對方也都笑著回應了，但都沒起身，連看她的眼神都帶著**裸的打量。

　　打完招呼，盛喬正要落座，對面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笑呵呵說：「來，小喬，坐這裡來。哎呀，製片給我們推薦你的時候，可是你把你誇得天花亂墜，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那是出品方的總投資人，他們稱作蔣總。

　　盛喬看了貝明凡一眼，貝明凡示意沒事兒，點點頭，盛喬只得坐過去。

　　一坐下，蔣總那雙手就從後面環上來，擱在她身後的椅背上，手掌搭在她肩頭，重重拍了拍。他喝過酒，呼吸間都是酒味，側著頭看她，笑道：「果然當得起那番誇獎，小喬啊，這女一號我可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可得好好演，別讓大家失望啊。」

　　盛喬極力忍住不適，挽起一個笑：「蔣總放心。」

　　他似乎很滿意，那雙手從拍改為摟，將她有些僵硬的身子往自己這邊帶了帶，若無其事地說：「吃飯，吃飯，讓服務員上菜。」

　　話剛落，門就被推開了。

　　那蔣總頭也不抬：「服務員，來，給我們小喬……」

　　製片一下站起來：「霍希？你怎麼來了？」

　　門口的人摘下帽子，偏頭打量屋內，笑得淡：「這種場合，少了男主角怎麼行？」

　　他走進來。

　　盛喬猛地抬頭看過去，那股被她死死壓在心底的憤怒，從心臟一路往上直奔，彎彎繞繞，衝出眼眶時，都化作了委屈的眼淚。

　　他在滿屋子複雜的視線中淡然走近，落座，手指點了點身邊的空位，淡淡道：「盛喬，坐過來。」

　　盛喬猛地就要起身。

　　那蔣總牢牢按住她肩膀，將她按回椅子上，冷笑著問：「喲呵，霍希，什麼意思啊？」

　　霍希抬頭看過來，掃了眼他搭在盛喬肩頭的手，唇還挑著，嗓音裡卻毫無笑意：「字面上的意思。」轉眼看盛喬，「怎麼？還要我親自過來請你嗎？」

　　製片趕緊去拉蔣總：「蔣總，算了算了算了。」

　　盛喬趁機起身，掙脫開那隻魔爪，逃也似的走到霍希身邊。

　　她不敢抬頭，死死咬住唇，才能讓那股屈辱的眼淚不流出來。

　　半晌，肩頭一重，是霍希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肩上。

　　他端起酒杯，衝著眾人若無其事地笑：「我來晚了，自罰三杯。」

　　三杯濃度不低的白酒，一杯接一杯，沒有一絲猶豫，被他灌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