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番外6：爸爸哪去了（三）

　　霍小希抽到的小破房是村裡人外出打工離開後廢棄的房子。院內雜草叢生， 遍地磚瓦，門窗也都破損了，但好在基建踏實， 沒有變成危房。

　　懷著對爸爸萬分愧疚的霍小希環視四周一圈，認命地垂下了小腦袋。

　　房間裡已經放好了節目組準備的生活用品， 只是沒有打掃， 到處都是灰塵蛛網。霍希裡外看了看， 把跟在屁股後面的霍小希抱到院子裡的石磨上坐好。

　　「自己在這裡玩一會兒，爸爸去收拾房間。」

　　石磨盤很大，霍小希盤腿坐在上面，瞅著石縫裡開的著幾朵小野花， 奶聲奶氣問進進出出打掃衛生的霍希：「爸爸， 如果今天晚上下雨， 我們的房子會漏水嗎？」

　　於是除了打掃衛生外，霍希又多了一項工作：補房頂。

　　專程給爸爸找事的霍小希：我好像又做錯了什麼……

　　補了房頂補窗戶， 霍希就沒閒下來過，百無聊賴的霍小希從石磨上跳下來，邁著小短腿跨過門檻跑進屋去，「爸爸， 我來幫你吧。」

　　霍希從塑膠盆裡拿出一塊毛巾， 「那你去把桌子上的灰擦乾淨，可以用來放你的奶瓶。」

　　霍小希立刻領命，高高興興就去了。他人不夠高，還要踩著凳子才可以抹， 擦著擦著，空中突然掉下來一隻蜘蛛，恰好落在他白白嫩嫩的手背上。

　　旁邊的攝影師嚇了一跳，飛快伸手一把把蜘蛛抓下來，生怕咬到孩子或者過敏，剛把蜘蛛扔出去，身後的霍小希像才反應過來一樣，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霍希回頭問：「怎麼了？」

　　工作人員在旁邊哄他：「沒事沒事，蜘蛛已經被趕跑啦，不怕。」

　　霍小希從凳子上跳下來，一路哭著撲進爸爸懷裡，聲淚俱下地控訴：「我失去了做蜘蛛俠的機會嗚嗚嗚！」

　　工作人員：「…………」

　　霍希用大拇指把他臉上的眼淚揩掉，「地球上只能有一個蜘蛛俠，你要當新英雄，要去尋找新的機會。」

　　霍小希哽咽著問：「那什麼時候新的機會才會來？」

　　霍希站起身，在他頭上揉了一把：「等你不愛哭的時候。」

　　霍小希立刻不哭了，揉揉眼睛，又噠噠噠跑回去認真擦桌子，擦好之後把自己的奶瓶端正地擺好，奶聲奶氣地喊：「爸爸，我完成任務了。」

　　霍希把他抱下來親了一下：「嗯，小希跟媽媽一樣厲害。」

　　一聽自己和媽媽一樣厲害，霍小希樂不可支，感覺更有幹勁了。在父子倆的共同努力下，小破屋總算被收拾乾淨。再把床鋪好，雖是簡陋了一點，住人是沒問題了。

　　霍希正打水洗臉，工作人員遞來任務卡，午餐的領取要靠孩子獨自前往指定地點，先到先得。

　　他把蹲在磨盤下玩螞蟻的霍小希抱過來，把規則說了，問小奶娃：「你可以單獨去完成任務嗎？」

　　霍小希：「我可以！我一定讓爸爸吃最好的飯！」

　　來彌補讓爸爸住小破屋的錯誤！

　　霍希笑：「去吧，記得按照小紅旗的標誌，不要迷路了。」

　　霍小希捏著小拳頭鬥志昂揚地跑了出去。

　　領午餐的地方在遠處飄著紅旗的小壩子裡，過去的道路邊插滿了小紅旗，孩子們只要按照紅旗就能正確到達。

　　五個小朋友都出來了，你追我趕地往紅旗飄揚的地方跑。霍小希年齡最小腿最短，跑不過哥哥姐姐，很快就落在後面。

　　難道要讓爸爸吃他們挑剩下的殘羹剩飯嗎？！

　　不行！媽媽看到了會說我沒照顧好爸爸！

　　霍小希小嘴一抿，停下來了。跟著他的工作人員還以為小孩又要鬧脾氣，正打算去哄，結果卻看見小奶娃四周打量一圈，當機立斷跑向旁邊的岔路，偏離了小紅旗指引的道路，從長滿野花野草的田地裡一路橫插過去，趕在還在賽跑的四個小孩前第一個到達了紅旗下。

　　遠遠就喊：「我要最好的飯！給我最好的飯！」

　　導演組都被小奶娃的機智折服了。

　　霍小希成功跟爸爸享用了最豐盛的午餐。吃過飯之後就是午休，霍小希在床上滾了一圈，非常浮誇地說：「爸爸！這個床比家裡的更舒服！」

　　霍希躺上來：「那你以後就住在這裡吧。」

　　霍小希立刻反應過來：「可是這裡沒有媽媽呀！我要和媽媽住在一起，這麼舒服的地方還是留給爸爸吧！」

　　霍希：「…………」

　　為什麼感覺自己被兒子反將了一軍？

　　霍希：「睡覺！」

　　霍小希：「哦……」

　　午休過後就是做遊戲。五隊嘉賓集合，要和村裡的村民一起參加運動會。嘉賓是一隊，村民是一隊。這個遊戲的目的是為了讓初次接觸的孩子們和爸爸們產生集體榮譽感，加深感情。

　　有的小孩好勝心強，輸了就哭；有的小孩內向羞澀，不願意加入進來；有的小孩頑皮開朗，滿場亂跑搗蛋。總而言之，現場一片混亂。

　　這種情況下，蹲在一隻小羊面前試圖跟小羊交流的霍小希簡直就是小天使一般的存在。

　　「我叫霍小希，你叫什麼？」

　　「咩……」

　　「你爸爸媽媽呢？」

　　「咩咩……」

　　「我在動物園看到的就是你的爸爸媽媽嗎？」

　　「咩咩咩……」

　　蹲了半天，霍小希垂頭喪氣回到霍希身邊，「爸爸，我又失敗了。」

　　霍希：「嗯？」

　　霍小希：「看來我的超能力也不是可以跟小羊對話，我還要繼續找。」

　　運動會在吵吵鬧鬧中終於開始了，霍小希除了喊「爸爸加油」也做不了什麼，在場邊喊著喊著就跟另一個小孩battle起來了。

　　兩小孩開始比誰喊「爸爸加油」的聲音大，時間長，次數多。

　　四歲的霍小希活生生把六歲的小哥哥比下去了。

　　霍希不得不在比賽期間抽出空子吼他：「霍小希！不准喊了！」

　　嗓子都劈了！怎麼跟他媽一個德行！

　　霍小希委屈得不行：「我給你加油，你還凶我！」

　　小嘴一撇，背過身不理他了。

　　等霍希比賽結束，走過來抱他，才發現小奶娃居然在偷偷抹眼淚。霍希簡直又好笑又心疼，抱在懷裡低聲哄：「喊得太大聲嗓子會壞，嗓子壞了以後就唱不了歌了，六一兒童節就再也當不了領唱了。」

　　霍小希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哽咽著說：「可是爸爸是最棒的，我要給爸爸加油。」

　　霍希親了一下他嫩嘟嘟的小臉：「你只要看著就是在給爸爸加油。」

　　運動會結束，嘉賓隊勝利，每個小朋友都拿到了一塊巧克力作為獎勵。霍小希把巧克力分為三塊，一塊自己吃，一塊給爸爸，另一塊放起來帶回家給媽媽。

　　獎勵要三個人分享才可以。

　　遊戲結束，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做晚飯，但是做晚飯的蔬菜要讓孩子們單獨去搜集，霍小希拿著任務卡問：「爸爸，你要做什麼菜？」

　　霍希說：「你能拿什麼回來我就做什麼。」

　　霍小希：「那我要是什麼都沒有拿回來呢？」

　　霍希：「那就跟爸爸一起餓肚子。」

　　霍小希：「不會的！我早上還偷偷藏了一包餅乾在書包裡，不會餓肚子的！」

　　霍希：「……」

　　主持人：「沒想到霍小希連媽媽藏東西的天賦都遺傳了啊。」

　　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霍希才邁著小短腿拖著裝滿食材的袋子吭哧吭哧出現在路口，霍希早早就等著，趕緊走過去，一手提起袋子一手抱起兒子往家走。

　　霍小希收穫不少，有蔬菜有雞蛋還有肉，霍希把食材分揀出來，問他：「做任務難嗎？」

　　霍小希蹲在水桶邊玩水：「一點都不難，我要什麼叔叔阿姨就給什麼。」他憂傷地歎了聲氣，「可能是因為我太可愛了吧。」

　　一天的時光就在美味的晚飯中收尾了。

　　霍希的廚藝是五個爸爸中最好的，其他幾位爸爸還在手忙腳亂地研究食材時，霍希已經領著霍小希把自家煮好的飯菜一樣送了一些過去。

　　這間小破房不通電，父子倆早早洗漱完畢爬上床，桌邊點著燭臺，晃悠悠的燭光將整間屋子照得溫馨又樸素。

　　節目組暫時把霍希的手機還給他，可以給孩子媽媽通睡前視頻。

　　霍小希迫不及待接過手機撥了過去。

　　視頻很快接通，盛喬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哎呀，是霍小希呀。」

　　「是我！媽媽！」

　　他雙手舉著手機，臉上笑容燦爛，眼眶卻開始泛紅，哽咽著說：「媽媽，我好想你。」

　　「媽媽也想你，你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

　　「有照顧好爸爸嗎？」

　　「……沒有，我連累爸爸跟我住這個小破房，嗚嗚嗚。」他舉著手機照了照四周，給盛喬看：「這裡一點都不好，嗚嗚嗚。」

　　盛喬溫柔地笑：「怎麼會不好呢？有爸爸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呀。」

　　霍小希眨眨眼。

　　霍希坐到兒子身後，看著鏡頭問：「吃晚飯沒？」

　　螢幕裡的盛喬眼神頓時有點飄，「吃過了。」

　　霍希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霍小希都知道乖乖吃飯，你怎麼不聽話？」他拍了下霍小希的頭，「告訴媽媽，你今天晚上吃了什麼。」

　　「我吃了好多好多！炒雞蛋，土豆絲，還有雞肉！」霍小希做出跟爸爸一樣的表情，「媽媽，你怎麼又不聽話呢？要乖乖吃晚飯啊。」

　　盛喬被父子倆逗笑，「好，我會聽話的。」

　　霍希低聲：「乖一點，我們明晚就回來。」

　　畫面裡的盛喬溫柔地點頭。

　　霍小希把嘴巴湊到螢幕上：「mua！媽媽，親親，我愛你！」

　　盛喬：「我也愛你，寶貝。」她隔著螢幕親了親父子倆，「寶貝晚安，老公晚安。」

　　「晚安，我愛你。」

　　我愛你，直至世界傾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