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時間逐漸入夏， 盛喬和霍希通電話的次數屈指可數。《盲槍》的故事背景設定在民**閥混戰時期，霍希飾演的角色千人屠是個土匪頭子，劇組的取景基本都在深山老林裡， 信號弱，別說通視頻， 打個電話都時常中斷。

　　盛喬還是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把手機帶進去， 蹲在馬桶上刷了刷超話， 才通過工作室的微博看到了霍希最新的劇照。

　　他曬黑了很多，寸頭利索，臉頰線條越發堅硬，五官透出幾分血氣， 若說他以前像仙子， 現在就像魔王， 帥得很有男人味。

　　盛喬差點溺死在他冷冰冰的眼神裡。

　　然後聽到家教在外面跟貝明凡說：「小喬已經在廁所裡待了四十分鐘了。」

　　貝明凡：「盛喬！你是不是又在裡面玩手機？！」

　　盛喬：「…………」

　　飛快把堆積的私信回了，又趁機輪了幾條官宣博表示期待， 幾個月不發博的阿福終於活了，希光們紛紛評論：遁入古墓的阿福只有在哥哥有消息的時候才會現身呐。

　　福所倚：阿福心裡苦，阿福忙到連玩手機的資格都沒有，六月份即將回歸， 大家等我！

　　梁小棠當然知道她在備戰高考， 發私信催她：別刷微博了，快去做題！

　　盛喬：…………

　　就在這緊張嚴肅的氣氛中，時間一天天逼近，高三學生放假的時候， 貝明凡也帶著盛喬飛去了她參考的城市。

　　臨行前官宣了行程，到機場的時候，來送機的喬粉舉的手幅和燈牌都是「高考加油」、「喬喬衝鴨」、「滿分不是夢」。

　　路人都說：這是哪家的明星要去高考了啊？

　　高三黨放了假，也有空來送機，隔著人群喊：「喬喬，我們考場見！千萬不要輸給我們啊！」

　　盛喬：和自己的粉絲一起考試，壓力好大。

　　高考的前一天，貝明凡領著她去看考場，又在學校引起了一波小騷動。盛喬擔心高考當天再出現會影響考生狀態，看考場這天墨鏡帽子都沒戴，就這麼大大方方進去了，讓考生一次性看個夠。

　　還遇到好多喬粉，跑來找她要簽名，盛喬一一簽了，告訴他們要好好考試，千萬別被自己影響。

　　大家都是看個考場就走，盛喬為了給同教室的考生一個心理準備，一大早就去了，來一個打一聲招呼，一直待到傍晚，基本整個教室的考生都見過了，最後才離開。

　　當晚住在酒店，貝明凡給她買了清淡的飲食，也不逼她看書，把考試需要準備的東西一一檢查一遍，讓她調整心態好好休息，還把手機留給了她。

　　丁簡和方白看上去都比她緊張。

　　看她躺在床上玩手機，忍不住催她：「喬喬，睡覺吧，養好精神。」

　　盛喬看看時間，才九點多，歎氣問：「你說霍希會給我打電話嗎？」

　　丁簡說：「到現在都沒打，估計不會了。我前兩天看劇組官博發的日常，那邊山裡下暴雨呢，信號更差。」

　　盛喬有點失落，沒再說什麼，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那我準備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丁簡點點頭，幫她把燈關了，掩上門走了。

　　四周暗下來，她翻來覆去一會兒，還是睡不著，又拿起手機，想了想，登錄認證大號發了條微博：

　　——盛喬：高考，我們一起加油。

　　評論很快就破萬，都是讓她不要緊張考試加油的，刷了會兒微博，時間已近十一點，她才終於關了手機，閉眼醞釀睡意。

　　沒幾分鐘，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盛喬唰的睜眼，飛快拿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我的寶貝。

　　嗚嗚嗚終於等到了。

　　她有點小委屈：「你怎麼現在才給我打電話，我都要睡了。」

　　聽筒裡有信號不好的電流聲，伴隨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山裡信號……不好，我剛……下山，你……」

　　又是一陣茲拉的電流。

　　隔了會兒，聽到他問：「喬喬，能聽到嗎？」

　　她想起丁簡說那邊在下暴雨，信號弱成這樣，幾乎可以想像他拍攝條件的艱苦，心裡那點小委屈霎時就沒了，趕緊說：「我能聽到。」

　　那頭聲音還是時有時無：「………好好考試，我陪著你。」

　　明明隔著十萬八千里，但聽到他這句話，好像他真的在她身邊陪著她一樣。她莫名其妙有點想哭，低聲說：「霍希，我好想你啊。」

　　他隔著電話親了她一下：「很快就可以見面了，現在乖乖睡覺，明天放鬆心態去考試，好不好？」

　　「好。」

　　「喬喬乖。」

　　掛了電話，夜色更濃，但再不似剛才那麼翻來覆去，閉上眼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丁簡按時來敲門叫她起床，吃過早飯，三個人把她送到學校。校門口人山人海，全是送孩子來考試的父母，一年一度的高考就這麼拉開了序幕。

　　同一考室的考生昨天都已經見過她，興奮勁兒過去了，都沒受到什麼影響。倒是監考老師第一次見她，還有點意外，目光時不時地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沒化妝，全素顏，紮了個馬尾，穿著也很簡單，雖然還是很美，但身上絲毫看不出屬於明星的光環。

　　她只是千千萬萬考生中的一員。

　　接下來兩天時間就在考生們的奮筆疾書中平靜地過去了。

　　之前擔心影響到考生狀態，學校和公司都跟媒體聯繫好，禁止到學校裡來採訪盛喬，如今考試終於結束，盛喬剛一出校門，就被等在四周的媒體給圍堵了。

　　家長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有個大明星也在這裡考試。

　　貝明凡趕緊擠過來護著她往外走，邊走記者邊問：「盛喬，你覺得自己考得怎麼樣？」

　　她一臉輕鬆笑意：「還行吧，上北影的錄取線應該沒問題。」

　　「跟小朋友們一起考試，感想如何？」

　　盛喬：「終於圓了高考夢，我很高興。」

　　「接下來有什麼工作計畫嗎？是安心上大學還是繼續拍戲？」

　　盛喬：「到時候會協調吧，爭取兩方都不耽誤。」

　　考完試渾身舒爽，心情也好，回答了記者不少問題，上車的時候還禮貌地跟大家揮手告別。

　　這段採訪視頻很快就在網上發佈，看她一臉輕鬆地說應該沒問題，黑粉又趁此嘲諷她狂妄自大，別最後公佈成績的時候被打臉。

　　一回到酒店，貝明凡就把從校門口書店買來的試題答案拿給她，催促：「快對一下答案！估一下分數！」

　　盛喬掃了兩眼，說：「五百分應該沒問題。」

　　貝明凡一臉驚喜：「真的？哎喲，我們小喬真棒！」

　　她眨眼笑：「我考得這麼好，是不是得有獎勵？」

　　貝明凡狐疑地看了她兩眼：「你想幹什麼？」

　　盛喬說：「我想去貴州探班。」

　　貝明凡咬牙切齒：「我就知道！」他用手指在她腦袋上狠狠戳了一下，「不行！劇組人多口雜，你一去肯定傳緋聞，而且現在考試結束，你以為你很閒嗎？知道這幾個月堆了多少工作要趕多少行程嗎？」

　　盛喬：「你不應該姓貝，你應該改姓黃，黃世仁的黃！」

　　貝明凡：「你這小白眼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前段時間那劇組的女主角跟霍希才傳了一天的緋聞，就被希光撕了個稀巴爛，你不……」

　　話沒說完，看見盛喬眼睛一下瞪大了。

　　這才反應過來說漏了嘴。

　　他一下閉嘴了，拿起桌上的試卷，「誒你要不再對對答案？」

　　盛喬咬牙：「什麼緋聞？什麼時候的事？」

　　貝明凡：「…………」眼見躲不過去，乾咳一聲：「緋聞嘛，又不是真的，他工作室也闢謠了。這不是不想影響你的狀態嘛，就沒告訴你。」

　　盛喬懶得聽他糊弄，自己拿出手機搜。

　　已經是一個月前的新聞了，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片場劇透，霍希和飾演女主角的秦盼坐在一起看劇本。

　　秦盼就穿了件紅色的肚兜，外面罩了件白紗衣，兩人挨得近，從圖片上的角度看，姿勢相當親密。

　　通告裡說，霍希在片場十分照顧秦盼，秦盼扮演的角色是風塵妓.女，在劇裡的穿著也很暴露，霍希好幾次都把自己的外套披給她穿。

　　貝明凡在旁邊眼見盛喬臉色越來越難看，趕緊說：「這一看就是女方發的通告嘛！炒緋聞蹭熱度這些手段見慣不慣，當時新聞一出來就被霍希的粉絲撕了，工作室也立即闢謠說是正常合作，那片場劇照估計是女方找人拍的，故意選的角度。」

　　他一臉嚴肅：「你難道不相信霍希嗎？」

　　盛喬從網頁退出來，「相信。」

　　貝明凡一拍大腿：「對嘛，戀人之間彼此的信任還是要有的，誒誒，你幹什麼？」

　　盛喬在打電話，打了兩遍才接通，溫聲說：「王導，我是小喬。對，嗯，考得還不錯，謝謝王導關心。嗯，是有事，我想來探班，您能安排一下嗎？」

　　貝明凡：「…………」

　　盛喬：「對，劇組人多口雜，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嗯，對，也別跟他說，嗯，謝謝王導，那我們微信聯繫。」

　　貝明凡：「祖宗啊！！！」

　　盛喬：「別攔我。」

　　貝明凡：「…………」

　　女朋友要去找男朋友算帳，他能攔得住？

　　第二天一早，盛喬直飛貴州，只有丁簡跟著，行程隱蔽，沒被人發現。

　　到了貴州機場，丁簡提前聯繫好了車，根據導演提供的位址開了六個小時，彎彎繞繞來到一座山腳下。

　　最近這段時間下暴雨，山裡的路崎嶇泥濘，又加了一筆車費，司機才肯往裡開。丁簡看著窗外的自然風光，心有餘悸地說：「王導真會挑地方。」

　　盛喬有點暈車，懨懨地靠著，丁簡問：「喬喬，你見到他要怎麼做？一哭二鬧三上吊嗎？還是直接分手？」

　　盛喬：「…………啥也不做。」

　　丁簡：「那你這氣勢洶洶的，是來幹啥？」

　　盛喬：「我不假裝很生氣要來找他算帳的樣子，貝哥肯定不放我走。」

　　丁簡：「？？？」

　　臥槽？演技真他媽好，早上出門的時候連我都被騙了，還以為你要過來扇霍希幾巴掌然後跟他鬧分手呢！

　　盛喬拍拍她的手：「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丁簡：「…………」

　　為了見男朋友，真是不擇手段呐。

　　……

　　《盲槍》的拍攝已近尾聲，幾個月下來，劇組每個人幾乎都瘦了。大山裡的條件是真苦，劇組在山腰租了幾戶農家的房間當下榻之處，每天在山裡拍完戲份，趕的回去就下山去農戶家睡床，時間太晚就在山裡睡帳篷。

　　盛喬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劇組一直拍到晚上十點才收工，一般這種情況就要在山裡睡了。結果那晚霍希非要下山，導演都勸不住，畢竟山裡車開夜路不安全，但霍希說什麼也要下山，自己開車走了。

　　今晚又是一樣，拍到臨近十點才收工，霍希揉著酸痛的脖子準備進帳篷休息了，結果王導過來說：「小希，你下山去睡吧。」

　　霍希看了看時間：「太晚了，就在這睡。」

　　王導：「明天你的戲在下午，戲份也累，我擔心你在這休息不好，影響明天的狀態，還是下山去睡吧。好好休息一晚，我讓小李送你下去。」

　　霍希還想推脫，王導已經轉身招呼司機：「小李，你開車送霍希下山。」

　　小李應了，就去發車，秦盼在旁邊說：「那我也一起下山吧，我想洗個熱水澡。」

　　王導回頭說：「你明早的戲份，哪趕得上，就在這睡。」

　　秦盼撇了下嘴，看霍希在收拾東西，走過來柔聲說：「霍希，你明天回來的時候可以給我帶瓶花露水嗎？蚊子好多啊，你看我胳膊。」

　　霍希頭也沒偏，淡聲說：「劇務那有，你去找他要。」

　　秦盼委委屈屈的：「劇務那的噴了沒用。」

　　小蛋在旁邊忍不下去：「我們住的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哪買花露水，難不成還要我們下到山腳嗎？」

　　秦盼：「…………」

　　霍希收好東西，提著背包站起來，掃了她一眼，「怕蚊子咬就多穿點。」

　　話落，抬步走了。

　　秦盼在後面氣得跺腳，她助理從帳篷後繞過來，低聲說：「看樣子他還在為上次傳緋聞的事兒生氣。」

　　秦盼咬牙道：「沒傳緋聞之前他也這樣，你說他是服了什麼滅情絕欲丹嗎？怎麼釣都不上鉤，我看他要注孤生！」

　　助理說：「說不定喜歡男的。」

　　秦盼：「我也沒見他對哪個男的多熱情，淡得像碗白開水，煩死了。」

　　這頭還在議論，那頭車子已經發動，車燈在夜裡打出一束塵土飛揚的光，搖搖晃晃朝山下駛去。

　　一個多小時後，才終於到了他們租的農家小院。

　　主人家養的土狗大黃在夜裡吠叫，等看到是霍希過來，又搖著尾巴湊上來。他俯身跟大黃玩了一會兒，等小蛋從灶房打了熱水出來，站在院牆下面簡單洗漱一番，才各自回屋了。

　　一進門，手還沒摸到壁燈，突然聞到屋內有熟悉的淡淡清香。

　　他手一頓，借著窗外月光看向床上。

　　罩著蚊帳的床上側躺著一個人，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團，長髮散在枕邊。

　　他呼吸一緊。

　　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緩步走過去。

　　離得近了，熟悉的氣味愈發清晰，她翻了個身，小手去揉被枕巾壓出幾道紅痕的臉頰。

　　霍希靜靜看著她，良久，輕輕歎了聲氣。小心翼翼躺上床，伸手把她攬到了懷裡。

　　她醒過來，嗓音嗡嗡的，小聲喊：「霍希。」

　　他手臂微微顫抖，低頭親親她的臉，「嗯，是我，睡吧。」

　　她往他懷裡鑽，胳膊環過他的腰，整個人都縮進他懷裡，剛睡醒，還迷迷糊糊的，聲音又軟又小：「霍希，我好想你。」

　　他差點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