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嫁衣
場面非常的混亂,尤其是在月半七的視角看過去。劇組裡已經死了好幾個人,可偏偏那些人死亡都變成了鬼魂,卻還不知自己已死的事實,仍舊在發飆與自己結仇的對方廝打著。
其中以夏諾清和顧葉檸掐的最狠,最先死亡的錦承在不停的用手摀著自己後背的傷口喊著好疼,他的頭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手臂也詭異的扭動著,眼中流出紅色的血水。
常人看到都會從心底感到滲人,然而此時能看到的閻王和月半七看過更血腥的地獄刑罰場面,語棠能看到卻沒有多少感覺,只有帶著眼鏡的冷步棱白了一張臉。
「我果然該聽師兄的,不要擅自接這種單子。」冷步棱喃喃念叨。
閻王給了黑白無常一個眼神,黑白無常立即領命,拿著勾魂索就走了過去,大喝一聲:「爾等怨魂,還不速速住手!」
黑白無常的喊聲帶著一絲陰神的力量,將在場所有怨魂喝的齊齊動作一頓,都茫然的扭頭看著黑白無常。
還未死的也感覺到一陣陣頭暈,紛紛停下了手。
冷步棱透著眼鏡,看到那些人身上纏繞著的黑氣在顫動,似乎要脫離人的身體。
陰煞之氣源自地府,也受鬼差控制,被黑白無常大聲喝自然會飄忽不定。只要那些不停自相殘殺的人停下動作,接下來的就好辦了。
黑白無常勾魂從不問緣由,只要是孤魂野鬼,都在他們抓捕的範圍內。勾魂索一甩,冤魂就像是串珠子一樣被捆縛著綁在一起,毫無反抗之力。
勾魂索屬陰,且專剋鬼氣,被邪氣操控的神智逐漸恢復,發現自己被奇怪的鎖鏈捆住,面前還站著兩個打扮很奇怪的人,幾個怨魂紛紛喊出聲來,要黑白無常放了他們。
「你們是誰?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快放開我,小心我寄律師函給你們。」顧葉檸扭頭看到了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錢老闆,立刻喊道,「錢老闆,這兩人是誰?是劇組裡的人嗎?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再不放開這電影我就不拍了……錢老闆!」
大吼大叫許久後發現錢老闆壓根就沒有看自己一眼,顧葉檸又氣又惱,恨不得上前給錢老闆一巴掌,她從來沒被人無視到如此地步。
黑無常開口:「你已經死了。」
顧葉檸一愣:「你在說……」
「你忘記發生了什麼嗎?」白無常說道。
顧葉檸愣了愣,片刻後她臉色慘白,與身後的夏諾清對視一眼,然後轉過頭,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自己。
她的確死了,死於自己的瘋狂。
不僅僅是顧葉檸和夏諾清,錦承和其他怨魂也想起發生了什麼,等看到自己的屍體做了確認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死亡,變成鬼的這個事實。
「怎麼會這樣……這都是你的錯!」夏諾清對顧葉檸吼道。
錦承:「你殺了我……」
夏諾清:「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殺她。是她的錯,是她先動手的!」
所有怨魂再次吵成了一團,白無常小心的撇了一眼閻王的臉色,捅了一下黑無常,黑無常秒懂,手裡的勾魂索一拽,鎖鏈狠狠的勒住靈魂,怨魂們發出痛苦的哀嚎,別說吵架,這下連說話都困難。
「誰是誰非,去陰曹地府再辯論。」黑無常道,「你們的一切過錯,都將在陰曹地府受審,然後接受地獄的刑罰,走吧。」
將鎖鏈連帶著怨魂一起收了起來。和白無常一起恭敬的走到閻王與月半七面前,抬手行禮,等待命令。
閻王:「你們先帶著怨魂去陰曹地府,與崔判交接,順便跟他說一聲,安安鎮的事情已經解決。陰煞之氣尚存,讓他去找睚眥幫忙。」
月半七:「睚眥不是很小心眼嗎?請他幫忙好嗎?」
閻王:「他欠我一命。睚眥心眼小,卻也懂報恩。」
月半七哦了一聲,沒有再問。
冷步棱再次聽呆。
黑白無常領命離去,場面也徹底控制下來,所有發狂的人都已經清醒,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紛紛哀嚎起來,只有個別幾人躲在角落裡,臉上帶著丁點慶幸。
那些慶幸的人都是手上還未沾染人命的人,其中也包括錢老闆。
然而作為製片人,他這責任怕是躲不掉了。
「這、我這要怎麼對外解釋啊。」錢老闆對冷步棱求助道。
死了有十幾個人,傷者幾十人,其中三人還都是當紅演員,這事壓根就蓋不住。
「大師,你不是說沒問題嗎?」錢老闆顫抖著手說道。
冷步棱:「我勸過你回去。」
錢老闆苦著臉:「可是……這……」
「你只是會損失些錢而已。」冷步棱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他們是丟了命。」
甚至因為犯了殺虐,會在地府裡受刑,不知何時才能重新投胎。
錢老闆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突然冷靜了下來。
是啊,很慶幸,如果不是冷步棱距離他最近能夠迅速將他壓制住,或許他此時也是躺在這裡的一員。
閻王:「走吧。」
月半七點頭,是該走了,這裡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他們現在要解決的,是這個男人和殭屍的事情。
看著兩人要離開,冷步棱立刻起身:「等一下。」說完他的動作一頓,拿出手機翻出一個電話號碼,發給了錢老闆:「這是歐陽警官的電話號碼,這類特殊案件他會負責,你找他就可以了。」至少可以解釋的清楚,不至於全部都去蹲牢房。
至於死後會在陰間宣判的罪,他管不了。
錢老闆看著那號碼,激動的眼淚險些流下來。
特殊案件調查組他也聽說過,可惜那裡面的人都不是他能接觸的。
此時能夠得到號碼也算是因禍得福……個屁啊!
哪怕是因為邪氣控制放大了惡念,讓這群人自相殘殺,他作為領頭人帶著劇組來到危險的禁地也要承擔很大責任的好嗎!
完全不想知道會賠償多少錢以及因為名聲受損公司會受到多大的損失了。
沒有去管發愁如何善後的錢老闆,冷步棱追上了閻王和月半七,但是他伸手拉住的卻是語棠。
「你是語棠吧,三橫道門的首徒。」冷步棱說道。
語棠轉身看著他,似乎在回憶這個人是誰。
「你記得我師兄嗎,他叫鄂布厄。我們是青山道門的。」
語棠:「青山道門,我記得。秦砌道人。」
「那是我師父。」冷步棱說。
語棠點頭:「我會記得向你師父問好。」
冷步棱一愣。
閻王:「該走了。有什麼事,到地方再說。」
語棠點頭。
月半七對冷步棱微微一笑,用冥燈在人面前晃了一下。冷步棱呆愣住,回過神的時候,眼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半晌後他才喃喃念叨道:「可是我師父……半年前就病逝了啊。」
而且,那兩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區區一個天級的天師,可沒本事讓黑白無常如此恭敬聽命。
另一邊,和月半七一起趕路的語棠開口問道:「去哪裡?」
閻王:「陰曹地府。」
語棠:「我也去?」
月半七:「你身上殭屍留下的標記太濃重,必須要給你驅除,明明沒有陰陽眼,能看得到我們也是因為這個吧。」
語棠垂頭,他捏緊了手,快速的瞥了一眼被閻王扛著的殭屍,表情羞窘。
語棠問道:「你說你是孟婆,是真的嗎?」
月半七:「現在請叫我孟爺。」
語棠:「那如果……我想知道前世的事情,可以嗎?」
月半七:「你很好奇?」
語棠搖頭:「我覺得奇怪。他一直不停的告訴我,前世的我背叛了他,前世的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他,前世的我將那段戀情當做了玩笑,我不信。我在面對他多次的傷害,都沒有辦法親手殺了他。那麼前世的我,真的一點都沒愛過他嗎?」他的話說的越來越順,臉上的茫然越來越深。
那明明是深到哪怕轉世,都會影響到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的感情。
他只是想知道,全部事情的真相。
月半七猶豫了,他看向閻王。閻王說:「隨便你,會有什麼後果我不管。」
語棠:「後果?」
月半七點頭:「在很多人眼裡,前世與今生是不同的人,分別過著不同的人生。但是在我們鬼神眼裡,靈魂都是同一個,所以沒有多大的差別,不過是遺忘了過去而已。你想要看到前世的故事不難,我可以讓你重新夢到過去。但是,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是同一個靈魂,所以當你夢見前世的時候,你會作為前世的你,重新走一段那時的人生,那份感觸將是加倍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就是失去的記憶重新回歸,哪怕只有一點片段。而在記憶中摻雜著的情感,無論是歡喜還是憤怒,亦或者悲傷,都會由你再次承受。它可能會影響到你這一世之後的生活。」
語棠:「沒關係。」
他這一世的生活,早就被影響拐到了一個奇怪的道路上,回不去了。
語棠認真道:「請讓我知道我的前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閻王:「代價?你沒什麼可以給的吧。」
語棠:「哎?」
閻王:「明明是個壽命將盡的人。」
語棠表情一滯,而後訕笑了一聲:「果然是閻王呢。」
他的確命不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睚眥:啥?又要幹活?欠他一命的人情我不是早就還了嗎?
崔判:陛下說,閣下的命很昂貴的。
睚眥:算廉價一點也沒關係,我不在意的!
崔判:陛下讓我轉告,睚眥心眼小,卻很懂知恩圖報,對嗎?
睚眥:這是當然的了!喂,他到底想奴役我多久?
崔判:到死為止?
睚眥:……他這是挾恩圖報吧!話說他會死嗎,還是要等我死?他是惡鬼嗎!!
崔判:是的,陛下乃鬼中之王。
睚眥:…………
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