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血和牙
月半七沉默的看著麻姑,麻姑也抬頭瞧著月半七。
月半七的眉頭微微皺起,麻姑羞愧的低下了頭。她說道:「我此來,本就是想去查一查事情是否真如我所想。此事由我引起,自然該我去解決。只求……暫且不要告知閻王知道。」
她若是能提前解決這件事,就算真有一天被發現了,鑑於她彌補過錯,尚且只是記一個小過,閻王也懶得管這種過去了的事情。當然能不被發現最好,連記過都免了。
但如果被閻王發現,且此事還未解決,那就糟糕了。
月半七:「現如今的規矩如此嚴明嗎?」
麻姑臉帶淚痕,搖了搖頭:「過去歷任的閻王對此睜隻眼閉隻眼,不會太過嚴厲。如今這位剛剛上任時,就宣佈,不論神仙妖魔,只要敢在他掌管的領域內惹麻煩的,自己解決便罷了,若是等他出手,他會連帶著惹麻煩的混賬一起揍。」
月半七:……
突然想起了月老。
「一開始這話並未被眾仙家放在心上,後來黎山老母座下弟子一時貪玩,偷入輪迴去了凡間,搶了一人的投胎身份,擾亂了民間一部分凡人的既定命運,被崔判發現告訴了閻王。那弟子就被閻王抓住,放進油鍋裡炸。」
月半七:…………
「後來還是黎山老母親自前來求情,送了不少禮,才把那小童撈出來的。」說到這裡麻姑就渾身一顫,「黎山老母帶小童走時我遠遠的看了一眼,那皮炸的,特別酥脆。」
最重要的是,黎山老母好歹是鎮守一方的大神,她對此卻一句抱怨的話沒有,不僅是沒理,也不敢和這任閻王結仇。
「我不是武神,還不夠閻王拍上兩巴掌的。」麻姑捂著臉哭出了聲。
她看到蟠桃汁沒了,猜到那凡人亂了輪迴後不是擔心別的,她主要是怕挨揍啊!
月半七扶額,閻王的威名到底是多可怕。
「所以,請一定要幫我隱瞞住。」麻姑起身,緊緊握著月半七的手說道。
月半七遲疑了一下,他眼神在店裡瞄了一圈,無奈道:「我可以瞞著一段時間,只是這店裡……」
門口看門的狐狸,幫忙倒茶的兔子,身後還有隨時保護月半七安全的無慮。
好在無憂此時正在奈何橋邊維護秩序,否則還要多一雙耳朵聽到,一張嘴說出。
麻姑乞求的眼神看著屋內的三隻,狐狸蘇戕哼了一聲,掏了掏耳朵,哼了幾個調子,就差臉上寫著我才不會保守秘密這幾個字。白臉上帶著傻白甜的笑,抓住了狐狸的胳膊,一臉向他看齊的樣子。
麻姑轉頭再看無慮,無慮歪著腦袋一臉正直:「奴乃陛下手底下的鬼差,怎可隱瞞。」
「我有靈芝酒相贈。」
無慮:「奴不喝酒。不過果汁是很喜歡的。」
麻姑懂了,心中鈍痛,瞧了一眼月半七,發現他擺明在這方面不想強硬束縛自己的下屬,咬了咬牙,拿出了一支小瓶子放在桌上。
「這是用蟠桃榨出的汁。」麻姑低頭道,「還請諸位幫我這一次。給我點時間便好。若是閻王問起,也幫我轉圜一二。」
為了不被揍,她可是很拼的。
就剩下這麼一點蟠桃汁,她竟是一口沒喝到。
也罷,反正王母的下一次蟠桃宴會不遠了,在那之前,她忍。
說完,麻姑看向無慮。無慮立即道:「奴雖被閻王派遣,如今身在望鄉台,自然聽孟爺的。」
繼無慮後,蘇戕也立刻改了口:「我只是個看門的。其他不知。」
白仰著腦袋附和道:「媳婦說的沒錯,不知。」
麻姑瞇著眼睛打量兔妖,又瞧了一眼對比兔子明顯人高馬大的蘇戕,默默扭頭。
怎麼看都是兔子那小體型更像是媳婦。
兔子和狐狸,真有意思。
說起兔子,就讓麻姑想起了兔兒神。她與兔兒神交好,也曾對他提起這件事,結果兔兒神還說什麼閻王心地善良好說話,讓她不需要太過介懷。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麻姑至今還記得前段時間看到月老被閻王喊去公幹,結果腫著臉回來。
要不是天庭用紅線裝飾頭髮和衣服的老頭只有月老一人,很好辨識。她壓根就不會知道那發麵饅頭一樣的臉是誰!
也就兔兒神堅持認定是月老皮太脆被輕輕一拍就這個德行,有本事當著月老那發麵饅頭一樣臉再說一遍!虧不虧心?
誰喝掉加了蟠桃汁的靈芝酒,麻姑知道了,禮也送出去了,她便起身告辭,走之前再次提醒,千萬別讓閻王知道這件事。
只要瞞過三個月,她拼盡全力,定能將此事解決好。
月半七答應了。在月半七眼裡,這本就不算什麼大事。
不過三個月而已,能出什麼問題呢。
人一走,屋內三隻立刻圍了上來,盯著的自然不是那瓶靈芝酒,而是蟠桃汁。
看到面前三個一臉嘴饞的樣子,月半七不由得感到好笑,說道:「白,去拿幾個杯子來。大家一起分了吧。無慮,你把你哥哥也喊過來,一起。」
無慮立即應了,沒一會,就把無憂帶了過來。
白將杯子分到幾人面前,蘇戕打開瓶子。也不知這裡面是多少蟠桃榨出的汁,看著還不少,每人一個小酒杯,竟是都倒了七八分滿。其中月半七的杯子自然是最滿的。
蘇戕玉白的手臂伸出,端起酒杯湊在鼻子下嗅了嗅,明知不是酒,單聞香氣就有些熏熏然。
白:「這是蟠桃汁?好香啊。」
蘇戕點著白的鼻子:「這可是仙界最極品的果子,香氣自然不同。」
月半七道:「可惜答應了麻姑,所以這蟠桃汁就沒了玄機的份兒。」
無慮搖頭:「陛下不缺這個。往年王母娘娘的宴會,每次都會邀請陛下。」
哥哥無憂跟著道:「可是陛下經常不去,只派人送了壽禮。」
月半七有點驚訝:「玄機送壽禮?」但是轉念一想,玄機有提過欠了王母的情,送壽禮也屬正常。
突然很好奇閻王會送什麼。
旁邊狐狸和兔子已經一口飲盡了杯中物,小白兔滿臉的紅暈,打了個嗝,化成原型就開始睡。
蟠桃汁對於神仙是大補,對於妖怪更是。白年歲較小,哪怕經過偽三生石的蘊養,也有些承受不住,化成原型最好吸收。
蘇戕還算可以,只是九條尾巴都冒了出來,看著很是興奮。
作為純粹的鬼,無憂和無慮這對兄妹喝蟠桃汁就真的只是嚐了嚐味道,沒什麼感覺。
反而是月半七略有些睡意上來,竟是手支撐著下巴瞇眼小憩。
蘇戕抱著兔子悄聲的挪到了門邊,繼續守門。
無憂和無慮兄妹撤掉杯子,收起未曾動過的靈芝酒,一個回了奈何橋邊,另一個在廚房裡洗杯子。
望鄉台茶館內很是安詳,桌邊只剩下了月半七在淺眠。
蟠桃汁的香氣很淡,味道清甜,飲後口齒留香,回味無窮。
月半七品著餘味,隱約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
被那淡淡的香氣指引,月半七好似做了一個淺淺的夢。
他走在一位華服女子身後,被她引著走進桃林。
「我在此地開闢了一個桃園。用你所贈神土孕育,用此地瑤池之水灌溉,你說,這樣結出的果子,會是極品嗎?」
「自然。」他笑著回答,「定能種出有神奇效果的果實。結成之後,記得要請我品嚐。」
女子轉過身,頭上的金釵步搖微微晃動,笑容溫柔:「我與你相識相交多年,不過幾個桃子而已,你想吃,可隨時來。」
他笑了:「我胃口大的很,你就不怕我把你吃窮了?」
「就是吃窮又如何?不過是再討你一點土,重新種就是了。」女子道,「且這果樹長成後年年開花結果,摘了又長,長了再摘,何來的吃窮?」
「年年開花結果?我想不是,這種子本就不凡,再用神土和天池水,一時半會熟不了。」
女子道:「我等為神明,區區一點時間,等得起。」說完轉身道:「你再隨我看看,要記得路,我決定在這裡定 ,以後你尋我時,切莫走岔了。」
淺眠中的月半七嘴角慢慢的勾起,似是心情很好。
朦朧中,眼前女子的身影逐漸淡去。
不過一個恍惚,他似乎又來到了那個桃園。與之前見到的滿地荒蕪不同,這裡已經長成一片桃樹林,且樹上果實累累,正是豐收時節。
站在他面前的,不只有那個女子,還有很多年紀稍小的仙女。
她們手中挽著竹籃,在採摘果實。
不過是一個恍惚不見,面前的女子更加威嚴,但是在面對他的時候,笑意不曾改變絲毫。
「這是園內最好的果子。我讓她們摘來給你。你如今去了陰曹地府,怕是很少能見了。」女子道。
「有小鬼幫忙,算不上忙碌。」
女子皺眉:「你說的小鬼,該不會是前段時間撿來的那個吧。」
他搖頭。
女子眉頭微微舒展,面容卻仍舊有些嚴肅:「不過區區凡人,無需太放在心上。生老病死,本就是凡人該走的路。我知你屬善神,心有不忍。有些事情,還是不管的好。」
他點頭:「我知道。」
女子嘆氣:「你若是真能記住就好了。我們是神明,卻也會消亡,不要任性妄為,挑戰天道。」
月半七慢慢睜開眼睛,夢醒了。
女子的嘆息卻猶在耳邊。
「只求你護住自己,羲。」
作者有話要說:
閻王:還有嗎?
崔判:還有很多,陛下。
閻王:(眼神兇惡)還剩下多少?
崔判:(嘆氣)哪裡都在死人,陰魂如奔騰的江水流入海中,源源不斷,陛下。
閻王:可以都扔阿鼻地獄嗎。
崔判:不能,陛下。
閻王:那我想先去揍一頓龍王。
崔判:…………為啥?
閻王:因為你的比喻,我手癢。
崔判:……
請放過他們吧,大家都是給天道幹活的,何苦呢。
今日仍舊活在小劇場的閻王:神煩!